第3章 第 3 章

正如她所言,没到最坏那一步。

只要花木原还存在于这世界上,贺雨行的能量就不会彻底消散,可以维系他一直游走在人世间。

可时间有限,人的生命脆弱又短暂,保不准哪天石岩就死了,一旦□□死亡,花木原也将彻底消散,他将徘徊在生与死的边,外界微小的振幅,都会在他的生命中掀起巨大波涛。要尽早找到剥离花木原的办法。

他认命了,盯着桌子上残留的四块死面疙瘩,一个一个塞进嘴里。

信手一转,手心中几朵小碎花泛着点点微红。

“你的花活了,不枯萎了!”石岩还想凑近细看,贺雨行迅速收回手,她连小花的残影都没看清,此人真是小肚鸡肠,小气得很。

隔壁如约响起哭声。这个月来第七天了。

“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偏方,说这样假哭能让异界人误以为已经勾走过人,就不会光顾他们家了……自己图个心理安慰,大半夜快把我吓个半死……”

她说着说着,忽然对贺雨行起兴趣,把异界人的勾人风波以及自己从庙里回家一路上误以为异界人抓她的遭遇讲了一通,问他:“现在世道很危险,你怕不怕异界人?”

“没听说过。”

那就是不怕了。

“不过你要是被异界人抓走……”贺雨行话讲到一半,突然停住。

虽然知道这是贺雨行故意卖的关子,她也乐意上套,毕竟刚才还嘱咐她要好好活着,如果万不得已遇到危险……他不会坐视不管吧。

这样一来,她相当于多了个保镖,“你继续说,我要是突发什么不测会怎么样?”

“那你只好认命,我能怎么办。凡事自有天定,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弱者就算逃得过异界人,后面也有天灾**,总会成为历史车轮下迸溅的泥沙。”

话音刚落,咔哒一声门响,人消失了。宁静的深夜中,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果然是个冷漠无情的家伙。

求人不如求己,她还是稳扎稳打,一步步强身健体来得有效。重新完善计划表,她卸下疲惫,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蹑手蹑脚爬起来,孤独的烤鸡遗忘在门口,把烤鸡放冰箱,一切就绪,石岩安然地闭上眼。

*

二百九十八!

二百九十九!

三百!

完成一天的跳绳计划,石岩拎上通勤帆布包,十分钟路程走到科室。

换白大褂,戴口罩和小花帽,衣帽整理好已经快八点了,从职工通道进急诊大厅,老师们三三两两聚在办公室,要交接班了。

一眼瞄过去,清一色孔雀蓝铺满整间办公室,一个大高个的豆豆眼斜靠着饮水机,在病历本写着什么,她猫过去,朝她的带教刘老师打招呼,立刻被老师安排了安装氧气瓶的活儿。

交完班,白班老师走得差不多,急诊大厅一下子安静了,急救单元都空着,一个病人都没有,规培的年轻医生趴在分诊台上,昏昏欲睡。

晚上没病号,科室清闲很多,装完氧气瓶,暂时没别的活干,她搬个凳子坐在洗胃室里,但眼睛时刻注意着大厅的情况,以便推来病号时第一时间冲上去测生命体征。

第一个高峰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

十几个人团建食物中毒,一排排送进观察室挂水,她推治疗车,按个核查身份,采血针进进出出,十几个人的血就抽好摆齐,抽完血加药,十几袋的钠钾镁钙看得她头昏脑涨。

这些病号慢慢稳定下来,前脚刚歇,后脚又来一个高中生,玻璃渣嵌进右腿,父母搀着,一瘸一拐跳进来,蹦一下,血溅几滴,断断续续拉成一条红绳。她看了眼表,凌晨两点半。

不等老师发号施令,她轻车熟路,火迅速拉出男孩一只手臂,缠上血压绷带,指头扣上血氧计,体温枪不忘探到额头,36.5℃,不烧。

“陈志豪,医生下了破伤风,我先给你做个皮试,半个小时看结果,做皮试的地方如果有任何瘙痒疼痛就喊我。”接到打针指令,石岩推着治疗车火速进行操作。

这个叫陈志豪的高中生,全程一句话也不说,打针是这样,被医生推进创伤治疗室也是这样,缠着绷带躺病床上挂水也这样。

他父母从头到尾一直守着,噙着泪,背着孩子偷偷抹。

石岩找医生拿单子,撞见他父母拉医生到门外,“孩子做完手术是不是就没事了,能坐轮椅上学吗,高三了学习抓得紧,我们当父母的心里着急啊……”

“转骨科。”医生眼睛下横出两道光,语气不容置疑。

后半夜又来了两个洗胃的,这一夜,脚不停蹄。

大夜班终于在早上九点宣告结束。

天旋地转,石岩回家倒头就是睡。清晨的油饼香,中午的暖阳,落日的金辉在睡意中匆匆而别,只有夜幕来得及与她打照面。

醒来时,恍隔人世。

黑黢黢的房间,路灯在被子上洒下一点微亮,提醒着自己还没被世界忘记。

意识复苏,胃肠开始发出抗议,宣布不进食就斗争到底,是该起来吃点东西了,这次竟然睡这么久,平时三四点就自然醒。头还是沉,可意识告诉她不能再睡了。

也许是太累,昨晚忙到飞起的情况实属罕见。坐起来喝一口水,明明是水,喝进嘴里却万针齐发,要把扁桃体扎成筛子,她紧缩眉头,喝了半口,吐出半口。

怎么吐个水也扯得脑子绷着疼,面部肌肉好像不牵扯脑神经吧,心里过一遍课本的神经章节,过一遍,又一遍,又一遍,好多好多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什么意思来着……

想东西抽抽,坐着也抽抽。

膀胱负荷过重,这时候也开始无声地抗议,爬起来上厕所时她后知后觉,翻出体温计,为了保证准确性,特意掐表多量两分钟。

水银柱超过39℃,眼睛在刻度上发懵,脑子在意识上发懵。

单吃退烧药估计压不下去。

她裹上厚毛衣,戴口罩,通向上班的路熟记在心。昨晚去急诊管病人,今晚去急诊当病人,可真是科室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哪哪都有她的份。

带教刘老师暂时成了她的监护人,一双豆豆眼精准捕捉到她的各种不适。

扎钢针的手稳如老狗,“我先给你打个退烧针,血常规三联检测结果二十分钟出来,**不离十就是流感,后几天你先不用来了,我找护士长给你请三天假。”

“谢谢老师!”

请假两个字,比任何强力退烧药都管用!

护士长抠得要命,恨不得实习生当牛做马睡在科室,半天假都必须调休,能请上三天长假,这说出去都算是奇迹。

高兴劲一过,取而代之的是身体上实打实的难受。

脑子钝了,痛觉却敏锐。

药物刺激组织,针口处扯着皮肉,疼。

平时都是自己举着注射器给别人打,今天轮到自己来挨针,还是老师亲自给打,她心里怪别扭,于是显出平时刚强的一面,刚打完针就大步迈着,拿些药要走,“谢谢老师,那我没事就回家了。”

拐个弯,急诊的显眼门标看不见了,她扶墙捂半边屁股,“区区一小针,要疼死我也!”

还没走到楼上,家门口站着黑影。

石岩没再往上走,脑中迅速闪过二十种防身武器,最顺手也具实现性只有包里备用的一次性注射器,就顺手拿针头蹭蹭墙角潮湿的霉灰。

手机拨着110,她心里盘算万一有危险要刺哪个位置,一番纠结,首选裆下连环踢,趁其弯腰叫痛再猛戳脖子,说不定有机会扎到颈动脉,给他来个大放血。

“上楼需要这么久吗?”那人欠欠身,微微跺脚。

“又是你,贺雨行你怎么又来了。”

她盖上注射器针帽,放回包里,径直开门进屋,“看样子等时间不短吧,加个微信,以后你要来找我提前说,别动不动装恐怖分子吓人。”

一扭头,贺雨行人不在,已经进了屋坐上沙发,丝毫没有个客人该有的样子。她掏出退烧药,丢到桌子上,没有就没有吧,她也不是多注重这些的人。

当务之急是把药喝了,然后送走这尊大佛,安安稳稳喝一杯热水,躺进被窝里睡觉。

“你刚刚怎么了,刚刚花木原有微小的波动,似乎要脱离身体。”

贺雨行的语气不疾不徐,一边说话一边思考,思考的东西,不用说都知道是让花木原离体的办法,要不然,也不会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大晚上跑来找她对质。

“刚刚在打针。”

“打……针……”他重复这两个字。

“哦!我知道了!”石岩抢先一步,“我刚刚打针很疼很抗拒,疼痛是人体对于外界刺激的一种保护反应,很有可能对花木原也有排斥作用,所以迫使它有离体的冲动!”

这个完美的结论几乎耗尽她所剩无几的脑细胞,话一说完,昏沉的头又占据上风,天旋地转,再不吃药,她要烧得天昏地暗,烧成民窑里的瓷器,官窑标准太高够不上……

贺雨行总结一句,“你的疼痛,是驱使花木原离体的动力。”

她小鸡啄米,敷衍点头,指指桌子,“贺雨行,把药递给我。”

拿到药,她抠开塑料膜,取出一粒,温水吞下。旋开抗病毒糖浆,精准倒够10ml,入口又甜又腻,她咧开嘴伸舌头晾晾,犹如蜂蜜裹油,粘嘴带喉。

喝药全程,贺雨行木木地盯着她看,冷不丁道:“很难喝吗,那为什么喝。”

实话说,这个冷笑话没什么意思,可对上贺雨行一本正经的表情和端坐的态度,瞬间就滑稽很多,“因为我有病呗,有病就要吃药打针。你病得也不轻,我摸摸你头看你是不是也把脑子烧坏了。”

她作势要去摸头,中道攥成拳头,对着贺雨行的脸空挥了一拳。

她是发烧了不是智力障碍了,真拿她当智障取笑呢,还难喝为什么要喝,难道是因为人太闲了要找点苦头吃吗。

“一天不见,你敢对我动手动脚。”

贺雨行冷冷地笑,深邃的眼眸此时冷若寒冰,看人的目光都带些凉意,“别忘了,你的疼痛能促使花木原离体,现在要不要吃点苦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经年烈酒

别那么野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婚后动人

豪门小爸也想上学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我凭穿越领朵厌世花
连载中玛赛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