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芜失笑,觉得弟弟委实是多虑了,他不了解盛轼,她可是了解的,盛轼若是真有纳妾之心,当初在她从慈宁宫回来,他就不会拂了淳元县主的面子。听闻淳元县主倾慕盛轼久矣,甚至到了愿意当妾的地步,但盛轼铁石心肠,不曾动容。
退一万步而言,假令盛轼真的要纳妾,她也乐见其成,这般他也不会处处难为她、欺负她了。
只是……
沈春芜清醒的思绪之中,掺入了一丝幽茫。
他也为她做过很多事,诸如替她撑腰,为她觅寻至亲,若是她心中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甚至也会想,他处处欺负她的时候,为何也要做这些投她所好的事,来让她开心?
人是感情动物,与对方相处久了,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依赖的感情。
沈春芜其实也隐约觉察到了,这一段时日里自己的细微变化。
若是盛轼连续数日不曾出现在府上,或是没主动去找她,她反而不太习惯。
至于为何不习惯,她说不清楚缘由,只觉得,日子里像是缺少什么。
假令他真要纳一些人入府,她不反对。
但心里也会……有一丝丝的不舒服。
沈春芜轻声嘱告道:“我的命是他救的,撇开声名不议,可以说明他不是恶人。”
她回问:“他待你如何,可有伤害过你?”
沈冬昀被问得一愣,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说道:“襄平王除了气势骇人了些,高冷了些,到并未为难过我,还给我提供了诸多名贵的笔墨书籍。”
沈春芜点了点首:“你我需记得这份恩,以后是要还回去的。”
沈冬昀默了默,又变了主意,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阿姐心悦于他,他也一心一意对待阿姐,下次见到他,我就叫他一声姐夫。”
——姐夫。
这两个字听得沈春芜面颊一热,冷静的面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不可以!”
谁会心悦那个疯子!
不知是不是出于沈冬昀的错觉,他觉得这一刻,阿姐的面容特别生动。她以前面对那个顾辞,从来都是客气有礼,从不曾露出过这般气恼的神态。
晌午,张妈妈烧了饭,姐弟俩在竹屋里用了午膳,下午的时候,又叙了好一会儿话,到了掌灯时分,李理来接了,这意味着沈春芜要离开了。
沈冬昀依依不舍地问道:“阿姐下次何时来看我?”
沈春芜也舍不得弟弟,觉得时间还是过得太快了。探望至亲这件事,不是她一人能做主的,得回去探探盛轼的口风。
随李理穿过巷弄,回至马车上,发现盛轼并不在马车上。
李理解释道:“殿下本是要来接夫人回府的,圣上忧心他的伤势,召他入宫觐见,傍午时,由林公公负责做东,留殿下在玉华楼用晚膳,殿下赶不及,遂命奴才来接王妃。”
林公公就是林德清,阉党之首,楚帝御前的红人。
当初沈家被构陷通敌叛国,沈循的罪证和文书,就是这位公公派人搜出来的;杨宰相为沈家写下的万字求情书,也是林德清截下来的;甚至,沈循在午门行刑之时,林德清就在旁边吩咐刽.子手落刀。
沈春芜未曾同林德清打过照面,但听盛轼在玉华楼,心中生出一丝隐微的担虑。
“不回府了。”她吩咐,“去玉华楼。”
-
玉华楼。
酒席正酣,由林公公做东,赴宴的都是贵胄公子哥,有上首座的襄平王在坐镇,在场众人都不敢妄自玩笑,只得恭谨地给他敬酒。
台上的舞姬一曲舞毕,林德清朝着领舞的招了招手,道:“芷香,你过来。”
芷香是玉华楼的花魁,歌舞兼优,在奉京城中颇有名气,当今的帝王亦是她的常客。一众宾客见林德清将芷香招至盛轼处,纷纷移目过来。
林德清笑道:“王爷刚刚成亲,难得来赏你的光,你赶紧敬王爷一杯。”
芷香朝着上首座的男人看去,盛轼一身黑红宽袍,外罩鸦青薄氅,仪姿慵懒散淡。视线朝上,那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更是让人惊艳,说是冠绝整座奉京城也不为过。
遥想当初,襄平王归京,受封嘉赏,整座奉京城的贵女皆是蠢蠢欲动,没想到他居然会英年早婚。
芷香拢回视线,摇着细腰上前敬酒,柔声说道:“奴家敬王爷一杯。”
春寒未过,芷香穿得单薄,身上熏染着袅袅香气,仪容婀娜,见者无不动心。
盛轼淡扫她一眼,慢条斯理接过酒盏。
众人皆知襄平王残忍杀伐,不近女色,没想到也会拜倒于芷香姑娘的石榴裙下。
近来朝中阉党与清流两党相争愈烈,京中不少权贵与朝官也会审时度势,尤其是清流这一派,都有了拉帮结派的迹象,今朝襄平王面圣后,翰林院的几位老太傅争相谒见他。
前有沈循抄斩,后有杨序秋倒台,两大砥柱塌了,清流一派元气大伤,祈盼襄平王能主持大局,不能再让在阉党祸乱朝纲。
临近春闱,士子聚众闹事,都是冲着林德清来的,士子心中早有滔天悲愤,纵使有皇城司一直在镇压乱局,但阉党一日不根除,动荡与祸患就一直存在。
自始至终,盛轼都未明确表态。
林德清在这节骨眼儿上给襄平王送美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摆明也是想要拉拢人心。
林德清见盛轼并未拒绝芷香的敬酒,唇角刚抿出一丝笑意。
忽闻“啪”的一声碎响,盛轼执着酒盏的手,似是不稳,酒盏猝然砸落在地上,发出四分五裂的声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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