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阿父行医在世,救过不少人的命,当年这些人的态度是何其谦卑、何其恭谨,如今沈家失势,众人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刻薄又势利。

若是阿父还在,定是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屈辱。

她不想嫁给顾辞。

嫁给这样一个伪君子,就是今生唯一的出路了吗?

可是,圣婚难违,她还有其他路可以选吗?

沈春芜掩藏在大袖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思忖之间,前头倏然传来一阵浩浩荡荡的槖槖战马声。

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襄平王班师回朝,大家速速让行!——”

周遭的论议声顿时小了许多,人群纷纷让道,喧闹的街衢,一时之间,人籁俱寂。

沈春芜所乘坐的喜轿此刻也避让一旁,只待军队过去。

说起来,自己应当感谢这位王爷,若是他没有打赢胜仗,楚帝不会大赦天下,如此,她可能也就没命了。

她不识襄平王,不过,畴昔也听父辈说过此人的事迹。

世间罕见的血将星,手腕雷霆,战场上从未败过,武官称他是战场上的活阎罗,文官称他是官场上的刀笔吏,在大楚

地界,人人闻风丧胆。

但当着襄平王的面,无人敢妄自非议,因为此人情性杀伐暴戾,行事狂狷疯癫,一行一止毫无章法可言,全凭自己喜好。

似乎就是为了印证沈春芜的想法,此一刻,战马声在喜轿前幽幽伫停,隔着半丈的距离,一道冷冽低沉的嗓音响起——

“今朝是京中哪位大人有喜?”

冥冥之中,沈春芜感受到一道极其压迫的视线,穿过幨帷,落在自己身上。

喜婆适时恭谨地答:“王爷容禀,是户部侍郎顾渊之子顾辞,迎娶镇国公嫡女沈春芜。”

“既如此,”盛轼话音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本王届时会亲自登府,寻新郎官讨一杯喜酒喝。”

在场无人敢应。

众人都知晓,襄平王所到之处,无不是腥风血雨。

喜婆硬着头皮道:“恭迎王爷大驾,顾府必定蓬荜生辉。”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讵料,盛轼忽然对着伏跪在地的一人,笑了笑,“方才,是你的论议声最高?”

那人不敢辩解,战战兢兢地称是。

“本王觉得你太聒噪了。”盛轼含笑的话辞,如温柔的锋刃,一字一句划入空气中,教人不寒而栗——

“干脆拔了舌头为好。”

一语掀起千层风浪。

那人惊惶地磕头求饶,不住地喊“王爷饶命”,沈春芜尚未反应过来,遽地听到捣剑出鞘的脆响。

下一刻,就听到肇事者惨烈的哭嚎声,四遭惊呼一片,一股辛凉的血腥气息,穿过轿帘,扑至沈春芜身上。

她的脊梁骨蔓延上一股寒意,悉身不敢动弹。

大喜之日就添了血光,绝不是什么吉兆。

战马声逐渐远去,市井重新恢复喧嚣。

纵然如此,沈春芜的神经仍旧没有放松下来,

方才襄平王看她的眼神,哪怕她看不到,但他的气场,她是可以明晰地感知到的,浓烈且压迫,完全压得她喘不过气。

是身居高位者,才会有的气场。

此人可怖,刚刚却是给她解了围,这是事实,如今的光景之中,无人敢再谈论自己。

有那么一瞬,沈春芜的脑海里晃过一个荒唐胆大的念头,若是有的选择,比起道貌岸然的顾辞,她情愿去选这个恶名昭彰的男人。

只是——

她敢这样选择吗?

这种孤注一掷,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但……

沈春芜摇了摇首,阖上了眼眸。

-

到了顾府,日头堪堪升至中空,下轿的时候,沈春芜踩在地上铺好的青锦褥上,徐徐步入中门。

四座皆是受邀而至的宾客,等了数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翘首以盼的纤影。

凤冠霞帔压在身上,重量绝对不算轻,但沈春芜前行的每一步都非常稳,仪态从容澹泊,步履轻曼容雅,凤冠翠珠如环佩相击,发出清越动人的脆响。

如果忽视手中的盲杖,没有人觉得她是个瞎子。

跨过中门,沈春芜先在悬挂有帐子的屋中暂行歇息,接下来要等顾辞进来,两人共同牵着同心结,逐一拜家庙与天地,最后步入内堂拜舅姑。

她等了好一会儿,顾辞却迟迟没有出现。

宾客席间已经有了论议声,带了几分看好戏的不屑。

“顾世子迟迟不迎娶新娘子,莫不是要延迟婚仪罢?”

“啧,沈家清誉扫地,顾家身为清流世家,定是不欲同罪臣之女为伍。”

“可是,这沈家女皮相是极好的,放在整座奉京城都是一等一的绝色,顾世子完全不吃亏,他若不愿意娶,那我倒想尝尝鲜……”

这些流言蜚语,与沈春芜只有一帐之隔,近前的侍婢完全没有要阻劝的意思,反而任由宾客去说。

饶是沈春芜再迟钝,也真正认清眼前的局面。

顾辞迟迟不迎娶,多半是顾家家主的授意,这是当初求赐的圣婚,他们现在顾及面子不敢退婚,至多会延迟婚期。

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明面上是轻侮她,实质上,她如今的戴罪之身,嫁给顾辞算是高攀,顾家人根本不想让她以正妻的身份进门。

沈春芜可以想象今后嫁入顾家后,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在深闺宅院之中,处处受阻,尊严扫地,犹如困兽,既无法安身立命,更无法替沈家平冤昭雪。

牢狱里顾辞让自己服下汤药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他一边温柔地保证会救她,一边残忍地弄瞎了她。

这几个月,他让她待在他安置好的屋子里,不让她出门,说她独自出门可能会受伤,可是,他从未主动看过她身上的伤,更从未问过,她受了这些伤,疼不疼。

她想要调查沈家冤案,他推拒的理由层出不穷,态度疏离敷衍。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里,沈春芜彻底心死如灯灭。

有人心盲眼不盲,也有人眼盲心不盲,沈春芜盲了,心中却是一面明镜,看清了顾辞的伪善,他心里只装着他的利益。

甫思及此,沈春芜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她徐徐起身,步出虚帐,穿过满堂探究的视线,径直步入内堂,停在顾家二老面前,款款行了一礼,从肩膊至足尖,一行一止,屈身的弧度,毫无错处,教人挑不出瑕疵。

这哪里像是一个瞎了的人会有的样子?

顾家二老此刻容色都有些不虞。

他们都听说了襄平王在迎亲路上杀人的事情,顾家好歹是奉京颇有名望的大族,襄平王在喜轿前杀人,行止狂悖无礼,显然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底。

他们不敢去贸然讨要说法,毕竟,襄平王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起的人物。

如今,沈春芜罔顾礼数,径直入堂,更是让他们始料未及。

顾家家主顾渊正想说什么,忽见沈春芜揭了盖头。

女郎仙姿姝色,不染半丝风尘,惊艳得教人根本挪不开眼,在场无数人都看得痴了。

沈春芜行了一礼道:“请顾大人禀奏圣上,解除顾家与沈家的婚约。”

大噶好,休息了一月,我回来啦~

这是一个先婚后爱的故事,与以往的故事都不太一样,这是一个全新的故事,希望你们喜欢~

【下本开《我被反派赐死后,穿作了他白月光》,戳专栏可见,文案如下:】

老皇帝驾崩,沈莺歌身为贵妃,被指为祸国殃民,赐了一杯毒酒。

亲自送她上路的人,是权倾朝野的佞臣谢瓒。

此人是出了名的刻薄暴戾,狠而无心。

沈莺歌入宫前,想攀谢瓒的高枝,费劲心机爬上他的床,百般勾引,他不为所动,把她扔出了谢府。

他天生高贵,衬得她如此低贱。

沈莺歌留着所剩无几的自尊,咬牙在宫斗中求活路,一步一步往上爬。

后来终于成为帝王的心尖宠,她伺机报复,弄残了谢瓒的腿,让他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渡过。

没想到他的仇一直记到了现在,执意要置她于死地。

也是,她从来不是一个好女子,这一生自私凉薄,恶事做尽。

沈莺歌漫不经心将毒酒洒在地上:

“毒死太难看了,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得好看。”

她拔走谢瓒的佩剑,嫣然一笑:

“若有来世,我情愿与你不复相见,安安分分做个好人,你信吗?”

谢瓒没有说话,但唇畔冷诮的一抹笑,就是在回答她。

他根本不信。

她笑了,手起剑落,自刎在他面前。

-

好消息:她重生了。

坏消息:但没回到过去,竟然穿成了谢瓒刚过门的妻子。

原配体弱多病,据传是谢瓒的白月光,沈莺歌哀莫大于心死,干脆认了命,善待原配,安安分分坐享贵妇生活。

直至一日,她意外在谢瓒的书房里,看到了自己的画像。

谢瓒寡情冷血,先帝驾崩,他架空小皇帝的权利,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时人斥他为“奸相”。

他曾以为,和她之间的爱恨,还能继续纠缠一辈子。

蓦然回首,她已不在灯火阑珊处。

她入宫前,他忠正清直,

她入宫后,他为妃做宰,

莺歌莺歌,听起来就是吵闹的名字,他起初觉得烦,后来他却觉得,她不吵,反而热闹。

当初赐死的毒酒,他换掉了,是一杯甜水。

她以为他想让她死。

其实,他想让她活。

他想要的热闹,只有沈莺歌能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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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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