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

见她鹿眸明目,低目微掩着,半挽起的素髻,两鬓小扣一带星碎的晶帘,那珠石在低首间微漾,却是一个很是清秀的女子。

包扎好伤口后,她放下了衣袖,随即将燃烬血衣的火盆端了出去,埋进土里。

舍外,是一片竹林,一片雀鸣声中,见几只野鹤正踱着步子很是悠然。

待处理好了一切后,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那一柄素剑,望了许久手中的佩剑,随即抽开,见凛然的剑光映着一双温软的眸。

收鞘。

她抬头望着那一片竹林,纵身将佩剑藏在了一棵巨大的竹子之中。

时转日升,此时天色已明。

整个九衢城在阳光下渐渐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王家大婶,今儿个又来洗衣服呢?”

“张家娘子,这几天你不是腿脚不便吗?”

“唉,有什么办法,总得赚些银子来补贴一下家用,不然可不得饿死?”

城外不远处的清平村里,顺着河水的声音听几个洗衣娘早早的赶了过来做工。

这群洗衣娘多是清平村人氏,日子过得很是艰苦。

这会儿日头只是初升,却不想在河边已有人先到了,而且还是个往日里眼熟的。几个洗衣娘望了一眼,便皱了皱眉头。

“呦,君家小娘子又来洗衣服了?”

执素见她们走了过来,只作低下了头,也不回话。

“能借个位吗?少奶奶?”

那些个乡婶自是没有个客气的,虽然听着是在问她,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便挤了过来想要占河中上游的那块洗衣石。

执素生得清瘦,一挤便被挤了出去,她抿了抿唇,也不多说什么,只抱着衣盆往下游挪去。

“张家娘子,你也别太欺负人家。”同行的孙大娘多少有些看不下去,“这日子,大家都不容易。”

“孙大娘瞧你这话说的,我只不过跟她打声招呼罢了。”那乡妇笑呵呵的说道。

“唉……”

执素来得早,等她们到来摆好衣篮的时候已洗得差不多了。

便一把抱起了装着洗干净衣服的衣盆准备交给丝织坊的大娘清点,不想只走了几步,脚上一时不着,竟踩到了一个衣锤,身体下意识的前倾了过去,当下心中一骇,作得踉跄数步,虽然稳住了身子没有摔倒,却教手中衣盆里的衣服落了下去。

“喂!你踩我衣锤做什么!仔细着,这要是坏了你赔得起吗!”另一旁的洗衣娘斥了她一声。

“抱歉,抱歉。”执素嗫嚅的说道。

这衣服却是只能再洗一遍了。

蹲下了身,执素伸手拾拣着分散在地上的衣服,握着手中的衣物,耳边是洗衣娘们小声的讥笑与窃语,她顿了一会儿,却只作低着头,抿直了唇线不发一言。

这日她来的最早,却是最晚离开。

织坊的大娘清点完了一遍衣服后,扣了她一枚尾子当做怠工之罚。

执素没有多话,只是领到了五枚尾钱后前织坊的大娘道了声谢谢。

正是这会儿,正巧赶着君府的丫环从村外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见到了她后松了一口气,忙道,“少夫人,可算是找到你了!”

织坊的大娘见她有事便走开了。

“能做的,我都已经试了。”执素是知道君家找她做什么的,她垂头摇了摇,“抱歉,我亦无能为力。”

“应天师筮卜下的天令下是无人可违,老爷也是知道的。”

那丫环喘了几口气,待气平了些后道,“几日后是七公子往应天台上受刑之日,依城中惯例,由家眷送行道慰,老爷……希望到时少夫人能够送少爷这一程,除此之外,已无他求。”

*

数日后,高日。

但见一辆囚车从街上经过,轱辘声转,一时之间引得城中无数早办的百姓注目。

“那不是君家的七公子吗?”

“呵,那恶霸终于得以绳之以法了?”

“呸!”

君无为身负着枷锁坐在囚车里游着街,只闭了目回想着所能想到的信息。

他亟待理清楚的事情。

这几日,在从地牢里醒过来之后,一切发生的事情,以及零散的从狱卒们的口里捞到了那些讯息。

君无为大至知道了几件事情。

一,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也姓君,叫君如玉,是君府最小的七公子。

二,君如玉生前没少干过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只是手脚做的干净没有留下过什么致命的证据,在碍于君府的钱势之下多做了不了了之,但是想要他死的人保守估计排着队能绕地球转个三五圈。

三,这个城市叫九衢城,是一个叫隐国国度的城都之间重要的枢纽之地。

隐国……

这是什么地方?

君无为思忖了许久也不清楚当中的曲折门道。

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一种形式继续活下去,这让弹了十几年琴性子被磨得无比沉静的人也觉得有些困惑与茫然。

现在,他到底应该算得上是谁呢?

君无为?

还是君如玉?

君无为睁开了眼睛,隔着囚车望着街道两旁的百姓。

“真是大快人心,终于能严惩这等跋扈的纨绔子弟!”

“可不是!”

“这该死的君如玉,便是死上几百几千次也难消了我心头之恨!”

“烧死他!烧死他!”

“烧死他!”

“……”

群声越见的鼎沸。

答案,已然是显而易见。

无论他前身是谁 ,此一刻,他是这城中受千夫所指干过一堆缺德事的恶霸纨绔。

君无为被几个士卒锁了琵琶骨押往了应天台,刑台一时之间便围满了不少九衢城的百姓。

刑侍接过了他,将他绑在了应天台中心的腾龙天桩之上。

君无为却也不挣扎只立于高台之上将刑台下的一切人事尽览。据说,因为君家小公子的祸子刑克之名早在数月之前便已被君家族谱除名,逐出了君家。为此,君如玉的生母大病几场,如今依旧卧病不起。

视线一顿,却是停在了立于刑待旁边的那一个提着食篮,神色有些胆怯的素衣女子身上。

一身简素的白衣落身,柳眉低垂,淡施粉色。

鹅颈佩璎,皎白的颜容是一剪秋波微怯,她正低垂着头望着应天台的地砖,一双手紧扣着手上的食篮。

她……

“刑时前刻,由犯人家眷送行道慰!”应天台的案桌前,傅棋将玉令取下宣示道。

执素听完便站起了身,低头向坐在主台上的傅棋大人微微施礼,便提着食篮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君无为望着她提着食篮低着头向自己走了过来。

走近了。

近得能够见得到她鬓上的珠石晶碎。

更近了。

只见她停在了他的面前委身向他一礼,随即拉开了食篮,里面盛着一碗熬得正香的红枣鸡汤,她伸手将那碗鸡汤端在他的面前,轻声的唤了他一声,“夫……夫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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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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