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林黛与春桃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无措,纷纷沉默下来,还是春桃率先问:“郎君怎么醒来了?”

宋礼鹤不应,只是坐在榻上,他的双眸依旧无神,却莫名让春桃想起院中参天的树木,那树到了夜里,每一片叶子都仿佛浸在黑暗中,莫名生出几分阴森来,几个丫鬟夜里都不敢出去。

春桃连吞咽唾沫都困难,一直在哆嗦,壮着胆子开始编:“我夜里睡不着,发现有身影在房外游荡,出来一瞧,有一贼人竟想闯进来,那贼人提着刀......我担心夫人和郎君,便赶了过来,那贼人实在可恶,居然迷晕了夫人和郎君。”

宋礼鹤轻笑一声:“所以你与贼人格斗一番,误杀贼人,一时害怕,唤醒夫人,是吗?”

漏洞百出的借口,春桃眼都不眨就应下:“郎君聪慧。”

房中陷入一片寂静。

还是门被人扣响打破沉默,韵福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门怎么开着?郎君,可有吩咐?”

宋礼鹤颔首:“下去吧。”

春桃松口气,她欲哭无泪地看了眼林黛,逃似的离开了。

林黛扶额,心中懊恼,她想着别让贼人夺了宋礼鹤的命,却全然忘了宋礼鹤耳力过人,比她也不差。

待春桃出去,宋礼鹤又唤:“过来。”

林黛慢吞吞挪动过去,张了张嘴,却编不出来更好的话。

她心中惆怅,正垂着头绞尽脑汁,宋礼鹤已经将她拽回榻上,把衾被披在她身上,起身放下纱帐:“再睡一阵。”

林黛将衾被拢紧,慢吞吞躺下去,没有一丝睡意。

她先是被宋礼鹤搅和的心神不宁,又被贼人扰乱心神,此刻恍如做梦一般,哪儿还有一丝睡意。

宋礼鹤出去与韵福低声吩咐几句,没一阵,林黛就听见门又被敞开,进来几个披着黑袍的男子,垂头向窗口走来。

他们动作迅速,丝毫不乱,不一会儿就将躺着的人挪了出去。

林黛坐起身来,看向屏风后被丢在一处的木簪,那是她方才随手放下的,忘了捡,木簪上还沾着血。

那木簪是林黛一直戴在身上的东西,她从被逼着替嫁以来,过去的痕迹逐渐被抹去,所以格外喜欢这木簪,平时都要带在身上。

今夜一时情急,丢出去当暗器用。

林黛心中痛惜,想着待这些人走后就去拾起来。

披着黑袍的男子将地上一团乱收拾好,又赶忙离开。

林黛将纱帐拉起,想要下榻去捡,未曾想宋礼鹤一直坐在桌前,闭目沉思。

他等门关上,就起身过来。

林黛一噎,解释道:“今夜......”

宋礼鹤到屏风前,俯身将那根木簪捡起,血沾染上袖口,红的刺眼。

林黛没由来地问:“夫君看得见?”

宋礼鹤将木簪搁在梳妆镜前,坐回榻上,仍是一语未发。

林黛只好先想着解释,还未开口,就听宋礼鹤揶揄道:“平日不是最爱歇觉,还不困吗?”

林黛垂头,低声道:“人是我杀的。”

宋礼鹤应了一声,并未有太大的反应,良久才说:“夫人总让我惊喜。”

林黛头垂得更低,宋礼鹤的手轻抚她的面颊:“睡吧,多谢你救我。”

二人又躺在一起。

林黛这回与宋礼鹤之间隔着些距离,她从窘迫与被识破的尴尬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过来一件事。

她睁眼问:“夫君没有被迷晕?”

宋礼鹤:“嗅闻过太多,所以不是很受困扰。”

林黛忽然想起自己起初的心境,看到贼人提刀过来时,她总怕贼人真的揣着杀心。

不想宋礼鹤死是她唯一的念头。

尽管后来她想,若是宋礼鹤死了,黑锅总要她背,亦或者是,我总不能见朝夕相处的人白白死在面前。

所以她冒着风险出手,赤手空拳挡那锋利的刀刃,可为着旁人,她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可宋礼鹤醒着。

他装睡,对她的处境静若止水,在她险些被劈死的几次都无动于衷。

林黛眨眨眼:“夫君也总让我惊喜。”

无论如何,今夜是一场对着她来的试探,他与他的胞弟宋礼钰一样,谋算时未多加思虑。

倘若她真的不会武功,倘若她并不如他们预料的厉害,该是什么样的下场。

今夜宋礼鹤与她提起,他不会纳妾,林黛心里不是毫无波澜,可在她为此难眠时,枕边人居然在谋算一场这样的局。

林黛憋闷的很,她不能发作,甚至还要对宋礼鹤的不追究感恩戴德。

林黛背过身去,强迫自己闭眼。

从替嫁来时,就知道往后的路不好走,她宽慰自己,如今的局面已是很好。

林黛夜里总是惊醒,睡得不好,晨起眼下有两个乌青,她还要去见宋老夫人,用尽胭脂水粉才将苍白气色盖去。

春桃也一夜未眠,她隐隐约约也明白过来,看林黛心情烦闷,便没有再提,只是用同样的借口宽慰她:“如今已是很好。”

在去宋老夫人院子的路上,春桃轻叹:“你年岁也不大,可千万警醒着,别对郎君用太多真心,郎君这样的身世,总要多谋算。”

从京城的人皮里摸爬滚打出来,再蠢笨都能算个人精,更别提宋礼鹤这样天资聪颖的人。

林黛应下。

宋老夫人像是未料她会来,不明白她的来意。

林黛:“我今日来,是想向祖母要一个人。”

宋老夫人立刻蹙眉:“你若是想替二郎来要白皎,就回去吧,我绝不会准允。”

林黛垂眸:“我才嫁给二郎不久,却总听二郎提起母亲,我很是痛惜。听闻白皎是母亲生前最亲近的人,我心不忍,不愿让二郎心中背上不孝骂名。”

宋礼鹤的生母薛巧颜,何尝不是宋老夫人心里的一块疙瘩。

宋老夫人沉思片刻,已经有松口的迹象:“可白皎此人,实在不值你为她筹谋,她因着二郎患上眼疾便背信弃义,难保日后不会做出什么伤着二郎的事。”

林黛:“祖母且放心,二郎心中自有定夺。”

林黛也不想把话说死,免得日后又生出什么事来。

宋老夫人终于叹:“其实我也知道,昨夜的事并非大郎所做。也罢,既如此,便让白皎先回二郎的院子,如何处置,你看着办。”

宋老夫人不再挺直腰背,显得愈发苍老。

林黛无心再坐下去,事情办到便推说着离开。

春桃回去的路上还觉得气愤:“郎君那样算计你,你怎么还帮着他要人。”

林黛:“办了事,也好求人。”

昨夜的事像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扇过来,林黛也被扇清醒几分。

她得快些与从前的手下联络,可她如今被困在宋府,连踏出府门都难,谈何去找人。

只有与从前的人早些通上信,她才有脱离苦海的机会。

林黛才回院子,就听桂嬷嬷说,已经为白皎收拾好厢房,给白皎搬东西的侍卫已经过去。

桂嬷嬷看着林黛脸色,忽然说:“夫人看,西厢房好,还是旁边那处院子的厢房好?”

这就是在问,让白皎住进来,还是搬出去。

林黛已经厌烦这种试探,也不知这是谁的意思,又不好对一个嬷嬷发火,只好柔声说:“嬷嬷定就是,这种事不必来问。”

桂嬷嬷被这一席话堵了回去,目瞪口呆,正想追上去,就被春桃侧身挡住,春桃缠着来问午膳的吃食,桂嬷嬷只好眼睁睁看着林黛离开。

林黛回寝房,见梳妆台上的木簪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成色更好的木簪,上面没有一丝血迹,闻着还有幽幽香气。

整拾柜子的丫鬟看见,忽然笑着说:“郎君待夫人真好,昨夜与韵福说您的木簪坏了,韵福连夜去置办了个好的,早早就摆在桌上了。”

又是试探,又是和善。

林黛被裹挟在谋算和情爱之间喘不过气,她心中被勾起一丝怒火,连带着看这簪子都厌烦。

见她脸色不好,丫鬟声音都低了下来:“郎君说,您若是不喜欢,可以再换。”

林黛拾起那支木簪出去。

她出来时,春桃还在刻意缠着桂嬷嬷问东问西,问的嬷嬷头都晕了。

林黛打断二人的话匣子,她将木簪递在桂嬷嬷手中:“就让她住来西厢房,这是郎君赏的木簪,一并给去。”

桂嬷嬷捏着木簪,像捏着烫手山芋。

院中晨起在的人可都瞧见了,韵福为这簪子奔波多久,问起就说是郎君特意让给夫人寻的。

方才仆婢还嚼舌根,说夫人好福气,如何深得郎君这样的榆木喜爱。

眼下夫人就要将这木簪送出去。

给桂嬷嬷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真把这木簪给白皎,忙劝:“夫人三思,莫要意气用事。”

林黛笃定道:“嬷嬷去送就是了,郎君问起就说是我逼你。”

春桃也看出不对,忙对林黛使眼色。

林黛被憋闷的太久,她从未如此久的被困在方方正正的规矩里,今日若不做到底,她就真的不知该如何咬着牙熬下去。

僵持之际,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似是郎君回来了。

晚安!

好大一章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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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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