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闻言一顿，一直没说话。
周屿说完，一直低头看着她，眼神期待和忐忑，心里仿佛有一万头小鹿在跳，心脏快要跳出来。
他不傻，她对他的好，他都看在眼里，不敢多想，但又忍不住多想，会不会......
周围不断有车子路过和说话的声音，两人身边却有种隔绝外界的安静。
江鱼一直没抬头，她安静站着，也没再推开他。
好半晌。
他听见她道，“不是。”
耳边声音才响起，不等周屿做出反应，心脏已经先一步急速下坠，突然从高空坠落的窒息感让周屿脸上一时惨白下来。
耳边其他声音好像突然消失了。
她说不是。
她不喜欢他。
手臂力量慢慢松懈，江鱼感觉到了，伸手把人推开，后退一步。
周屿松开手，他想笑一下，说一句没关系，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但是他一时竟有点做不到，脸上表情僵硬到他甚至难以自控。
嘴角很浅的勾了下，笑容却僵硬又牵强。
他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情绪，像是挡住最后一丝体面。
江鱼抬头看他，心脏猝不及防闷痛一瞬。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
他脸色比刚刚更白几分，明明嘴角却带着笑，却一眼能看到的难过，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了一样。
之前无论什么时候，她再怎么拒绝他，他在她面前总还是会很快调整好情绪，总是叽叽喳喳的样子，不会跟她生气，也不会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她，情绪稳定的过分。
可这次，可能是时间太短，太突然，他努力调整了，但没能调整过来。
心里有一丝后悔，江鱼悄悄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也悄悄握紧，她开口：“我可能，不止有一点喜欢你。”
话出口，周屿慢半拍才抬眼看她，但没说话，甚至没反应。
江鱼对上他的眼睛，又道：“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一点。”
周屿还是没反应。
江鱼握紧手，手心里好像已经出了汗，看他一直没反应，她眼睫轻动，垂下视线，下一秒，周屿拉着她的胳膊突然把人重新扯进怀里。
江鱼猝不及防。
周屿已经倾身，紧紧将人抱住，头贴在她脖颈，他声音很低，闷声闷气，“你好讨厌。”
腰上的手臂一寸寸收紧，江鱼有点喘不过气，手抬了抬，却只停在半空，她顿了下，应声：“我是很讨厌。”
听她还顺着他说，周屿一瞬不知是被气笑还是气哭，“你好烦，我心脏都快被你吓跳出来了。”
他嘴上说着，手上还在用力，越抱越紧，下巴抵在她头发上，却没敢动，只是轻轻蹭了蹭。
江鱼任由他抱着，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好几秒，她伸手推了推他。
周屿立刻又收紧手臂，“不松。”
“松开，我要憋死了。”江鱼有点气笑，可是心底却一直酥酥麻麻，开心的情绪一点点往上冒，那样明显。
周屿闻言顿了下，很快松了力道。
江鱼立刻大喘了口气。
她喘着气，周屿低头看她，眼睛亮亮的，像是蒙着一层光。
江鱼只看了一眼，她忍不住偏开头，推他还放在她腰上的手臂。
周屿立刻往前一步，凑的更近，他依旧搂着她，但没抱太紧，“什么意思？”他问。
他随口一句，还有点委屈的意思在里面。
“别拉拉扯扯的，不合适。”江鱼又扒拉了下，低头道。
周屿一时沉默。
江鱼不抬头，片刻后，周屿开口，语气甚至听起来有点诡异的平静，“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但你不跟我在一起。”
江鱼抿了下唇，还没说话。
周屿说完自顾又点点头，“好好好，渣女，就吊着我。”
江鱼：“......”
“看我为你茶饭不思，日夜难眠。”
江鱼：“......”她就要说话，“我......”
“没关系，你吊着我也没关系，我愿意被你吊着，你吊我一辈子也行，我只给你吊。”
顿了下，他又补充：“但你只能吊我一个。”
江鱼：“......”
周屿说完主动松开她，在原地待了两秒，然后他好像很躁动，突然开始绕圈，在原地走了两圈。
他唇角不自觉勾起，开始傻笑，边走边笑，嘴角越扬越高。
江鱼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样子，呆立了好几秒，她慢慢往后退，她觉得自己无声无息，但她才一动，周屿立刻抬头看来。
江鱼莫名立刻又站住。
周屿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笑，笑容明朗肆意，那样开心，看的江鱼都不自觉想勾起唇，但笑着笑着他突然一皱眉。
下一秒，周屿低下头，转过身，背对着她。
江鱼抿了下唇，站了几秒，她迈步过去，在他身后停了下，她绕到他面前站着。
周屿没抬头。
江鱼也没说话。
两人就那样安静站着。
好半晌，周屿抬头，他眼底是明显的红，看着她，他闷闷道，“你都不抱我一下。”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江鱼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周屿安静等着。
大概两三秒，也可能更久，江鱼上前一步，好像犹豫了下要怎么抱，她才踮起脚轻轻抱了他一下，还在他肩膀拍了拍。
真的就是安慰。
周屿突然笑了，他笑着吸了吸鼻子，在江鱼准备退开时，他抬起手将人抱进怀里。
江鱼被抱进怀里，她一瞬踮脚踮的更高，但身体也就有一刻紧绷，很快恢复如常，比起第一次被他抱住，她已经自然很多。
手放在他脖子边，顿了顿，江鱼还是没有放下，只停在半空。
“江鱼。”周屿在她耳边轻声道。
“嗯。”江鱼应声。
“你真的很可爱。”
江鱼脸上的温度一直没褪，她脸上更热几分，没出声。
她不说话，周屿自顾又喊：“江鱼。”
“嗯。”
“我好开心。”
“...嗯。”
“江鱼。”
“嗯。”
“我逗你的，我会追你，等你点头。”
“我们不着急。”
好几秒的安静，江鱼眼睫轻动，她轻声应：“好。”
他知道，他都知道，他知道她的纠结，她的不安，也看到她的心意，她的主动。
她不需要解释，他都明白。
她愿意直白面对自己的内心，愿意试一试。
已经是很大的惊喜。
他愿意等，慢慢等，等她完全信任他，等她更喜欢他。
周屿闭了闭眼，下巴轻轻抵在她额角，不敢有多余动作。
有点昏暗的角落里，两人静静拥抱，好一会。
江鱼主动开口：“抱够了吗？”
“没有。”
江鱼开口：“我脚麻了。”
“你把劲压我身上就不麻了。”她一直撑着身体，怎么会不累。
“......松开。”江鱼无语一瞬，开口道。
周屿见好就收，把人放开。
江鱼退开一点，跺了跺脚，又作势拍了拍衣服，她站正身体，也没看他，只道：“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拥抱没什么，主要是拥抱过后，那种尴尬和不自在的感觉，她不想面对。
但意料之中的，手又被人拉住。
周屿这次没用力，只拉着她的手指，“你回家还有事吗？”
熟悉的磨人感觉又来了，江鱼手指一麻，她扫了眼被握住的手，开口：“有。”
“什么事？”周屿问。
“睡觉。”
周屿被噎了下，他说：“我妈晚上来不及过来，我没人照顾。”
江鱼抬头看他一眼，“你不是不需要人照顾？”
周屿脱口就想说他肯定不要别人照顾，但是又想到她也不能留下，不合适，再说这里也睡不好。
张了张嘴，他说：“没事，我送你出去。”
说着他拉着她就往外走。
江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看他走在前面，没跟上，只把手抽出来，周屿站住，转头看她。
江鱼道：“我们还不是拉手的关系。”
周屿一瞬吸了口气，突然有点后悔刚刚才答应的事，会不会他多磨一磨，也许，也许她就心软答应他了。
毕竟她最是心软。
但想法一出又很快被自己否掉，不行，心软答应他算什么，他想跟她长久的在一起，他想她心甘情愿，他想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江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他明显吸了口气的样子，有一瞬想笑，她转开头，“快回去吧，记着推着你的轮椅。”说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下不远处孤零零的轮椅。
周屿已经调整好心态，他顺着看去，转回头，他说：“没事，我送你上车，我再回去。”
江鱼犹豫了下，没再坚持，再继续说下去，两人不知道还要在这磨多久。
在外面拦了车，车子开过来，江鱼拉开车门，看她坐进去的那一刻，周屿突然变了卦，“你往里坐坐，我送你回去再回来。”
“不用，你快回去吧。”江鱼屁股都没坐稳，很快道。
“听话。”
司机还在前面坐着，江鱼一瞬脸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忍着面不改色，声音如常，“你才听话，我一会就到家了，说不定比你都快，你快拉着你的轮椅回去吧。”
周屿看着她，一时没出声。
江鱼面上都是燥的，好在几秒后，周屿出声：“好，那你到家跟我说一声。”
江鱼悄悄松口气，点头应下。
周屿又看了她两秒，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才退开一步把门关上，在窗外跟她挥手。
车子终于开出去，转了个弯。
也就一分钟不到，江鱼脸上的温度还没散，手机很快响了下，她拿出来看时，心里已经有一个念头，果然，点开一看，是熟悉的对话框，
某人发来了一句：【我听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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