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墨云的生日宴会早早的就准备起来了。
或许是当初为了嫁给谢贺州,他妈跟家里闹翻搞得人尽皆知。后来沉溺在受宠的虚无中,骤然触碰到真实,打击太大。
他妈为了彰显自己过得依旧很好,这生日宴会每年都办得极好。
这宴会上来来往往都是那么些人,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些话,谢唯自小到大看都看腻了。
但没办法,作为她其中一个儿子,他要是不来,触犯到章墨云哪条敏感的神经,她又得疯是一场。
谢唯虽然无所谓,但烦。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谢家陆陆续续来了人,谢贺州跟章墨云两口子在聚会的庄园里接待着客人。
谢唯房间在二楼,窗户看过去,能见到里面觥筹交错的样子。
他抱臂依在窗边,目光淡淡。
余光瞥见从门口进来的两道人影,定睛一瞧,他缓缓翘起唇角。
他那大哥能这么殷勤地对待的一个人,除了他那从未露过面的嫂子,还能有谁。
他只看清青年徐步而来,一身白衬衣,外面套着一件风衣。身量纤薄,气质如秋风,温凉。
谢唯见人是往他们住的这栋别墅来的,他眉梢一挑。
换了一身衣服,卫衣长裤一身黑,朝气蓬勃跟个青春男大似的。他开门出去,就在俯在二楼走廊看着楼下。
见谢严殷勤地接过人脱下来的风衣,却被人家躲了过去。
谢唯唇角一勾,道:“这不是嫂嫂嘛,百闻不如一见。”
谢严猛地抬头,眼里阴鸷一闪而过。
谢唯下楼,视而不见,吊儿郎当地一直走到沙发边。
青年抬起头,肤色白润。谢唯匆匆一扫,笑道:“唐突了,不该叫嫂嫂,请问贵姓?”
“谢唯!”谢严咬牙,面上几乎绷不住。
他挡在青年跟前,隔绝了谢唯的视线。目光黑不见底,浑身绷紧,看谢唯的眼神的尽是防备。
谢唯冲着他哥肆意一笑,张扬得让谢严生厌。
偏偏姜饮名在,他不敢表露分毫。
被挡在身后的人起身,走出谢严身后,他对谢唯展露出一抹笑,伸手道:“姜饮名。”
谢唯故作挑衅冲着谢严扬唇,手伸出去。
谢严死死盯着,咬紧牙关才忍得住没有上手将谢唯的手推开。他将姜饮名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现在,所有物沾上了他弟弟的气息。
谢严垂下眼,只有这样才能遮挡住眼中的烦躁。
看他吃瘪,谢唯再乐意不过。
他松手,道:“嫂嫂,欢迎来家里玩儿。”
姜饮名第三次听到这个称呼,他看谢唯如看一个叛逆期的学生,面上依旧是温和,道:“我跟你哥只是朋友。”
似乎并没有将他这称呼放在心上。
谢唯眼神微微诧异,扫过他垂眸不语的哥一眼。心里笑了几声。
也来还没追到人啊。
亏得他见着人对着手机笑,原来是笑给了空气看。
谢唯一心给他哥添堵,并没将目光过多地放在姜饮名身上。
他一边跟姜饮名说着话,等到谢贺州夫妻俩从门口进来,他唇角恶劣翘起。
“爸妈,大哥的心上……”
“谢唯!你闭嘴!”谢严气急败坏道。
谢唯比谢严高些,他垂眸低笑两声,如蛇吐着信子惹得人心惊胆跳。
看谢严已经忍得额角青筋直跳了,他才敛了神色,看了一眼已经起身的青年,收回没说完的话。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上去换衣服!客人都来了!”谢贺州一看见谢唯就心里冒火,这个小儿子简直就是来克他的。
谢唯转身上楼。
走在楼梯上还听得见他哥在介绍姜饮名。
“爸妈,这是我朋友姜饮名。A大的教授。”
谢唯忽然很想看他爹的反应,侧头瞧去,见谢贺州直扫了姜饮名一眼,便离开了。
谢唯心里讥讽。
果然,谢贺州的眼里只看得见他愿意看见的人。
而他哥嘛……带人过来受谢贺州的冷眼,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委屈他嫂嫂了不是。
姜饮名今日没课,是谢唯请他来的。
他备了礼,这会儿见到章墨云便双手送了上去,做足了礼仪。章墨云笑着收下,招呼谢严带他去园子里玩儿。
转过身,管家问:“夫人,这礼物放在哪儿?”
章墨云想到自己大儿子对那青年人的姿态,或许是特别要好的朋友,行动间都将人护得极好。
想到这里,她目光骤冷,但语气也温柔道:“跟其他放一块儿吧。”
管家应了声,带着东西离开。
入了夜,晚宴就开始了。
谢唯一身黑色西装立在暗处,身边坐着单池。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几乎都是单池在张嘴。
“我说唯哥,你倒是也争口气啊,你看你哥身边围着的人,哪个不是跟你们家生意有往来的。”
“我争气了,你信不信谢贺州直接给我逐出家门。”
“不是,凭什么啊。就因为你长得不像谢家人?”
谢唯抱臂靠着椅背,目光注视着谢严。
瞧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与围拢过来攀谈的人自如地说着公司的事儿。边上有年长的人带着自家的儿子女儿,无非都是看上谢严,想让人做女婿。
若说他哥是天之骄子,谢家继承人,他就是谢家纨绔,白纸上的一滴浑水。
他谢唯如果奋进,就是抢他大哥的东西。若是不奋进,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败坏他谢家的门楣。
谢贺州防备着他,谢严厌烦他,章墨云恨他。
谢唯不知道为什么谢家对他恶意这么大,但深究也没什么意义。
成年前或许对谢家人还有奢望,但从成年后,再没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谢唯脑袋后仰,身体陷入绵软的沙发里。
他只是觉得累,应付谢家人比他做什么都累。身心俱疲。
暗处另一角,边缘处坐着姜饮名。
他一贯不喜欢这些聚会,更何况是谢家这般人家的。
宴会上宾客如云,衣香鬓影。谢严知他不喜欢,就安排他坐在这地方坐会儿。
姜饮名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转头又看见了谢严的弟弟。
那个张口就叫他嫂嫂的人。
或许是才二十出头,身上气质很矛盾。有少年人的恣意,也有青年的稳重。这会儿闭目坐着,额发全梳了上去,比之谢严气势更盛几分。
但兄弟俩感情应该不好,不然也不会在他哥面前可以表露锋芒,颇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姜饮名看着看着,与谢唯目光相接。
他友好地冲着他笑了笑。
眉眼亲和,在暗处也如温玉一般。
谢唯唇角一勾,回以一笑。可眼中防备渐深,将他划入他哥的阵营。
谢严阴险,面上也是和和气气,但背地里专喜欢做坑人的事。姜饮名能跟他玩儿到一块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笑过之后,两边都收回目光。
单池看到他俩之间的眉眼官司,眼睛一亮。他连忙用胳膊撞着谢唯,飞快问:“那美人谁家的?”
谢唯道:“什么美人?”
“你看的那个啊,喏,就角落里坐着那个。”
“谢严的。”
“你哥的?!他喜欢男人?你爹知道了不得取消他的继承者位置。”单池惊愕得嘴巴大张。
谢唯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你坑兄弟!”单池搓了搓胳膊,想起小时候被谢严坑了不知多少次,“不过话说回来,你哥真喜欢他啊?”
谢唯扫过那昏暗角落一眼。
青年长得白,确实如单池所说,是个美人。不过谢唯也没多注意人家的长相。
他只闲闲道:“喜欢啊,喜欢得不得了呢。”
他就刚刚差点跟谢贺州一说,人就差点用眼神刀了自己。可见护得多紧。
“可你哥不是要联姻的吗?”单池眼里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谢唯一笑,在单池期待的眼神中,道:“关我屁事。”
“啧,看来有好戏看了。”单池激动得干了半杯鲜榨橙汁儿。
宴会后半程,无非就是看着谢贺州带着谢严去见那些他看得上的人家。
谢严已经二十八了,盯上他的人不少。
但谢贺州眼光高,就跟他当初看上江市一流世家的章家一样,他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同样娶上一个能给家族助力的媳妇。
谢贺州也才五十多,老当益壮。
他哥若真想要谢家家主的位置,必须听他爹的话。
谢唯乐得看好戏。
看得腻了,没等来章家的人。
章家人就对谢唯脸色稍稍好些,这也是谢贺州要他回来的原因。
可惜,章家人没有如他爹的愿,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自然,这里也没有用得上谢唯的地方,所以他直接跟着单池离开。
走之前,余光注意到角落里似乎已经无聊得快睡着的青年,谢唯脚步一顿。
单池回头,警惕谢家其他人,鬼鬼祟祟问:“哥,怎么不走了?”
谢唯收回目光,道:“走。”
他哥的心上人,关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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