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饮名只当青年乖张,脾气不好,并没将谢唯的话放在心里。
他注意到谢唯脸上的伤,又见街口过来的警车,道:“可能要做个笔录。”
“多管闲事。”谢唯舌尖抵了下酸疼的腮帮子,面色不善。
警察很快过来,作为当事人,谢唯跟姜饮名一起坐上警车去了警局。
那帮人定不会指认谢严,谢唯做完笔录回去,已经是晚上八点。
与姜饮名一同从警察局出来,谢唯手上拎着背包,大步往自己的小区去。
姜饮名与他同一个方向,看他伤得不轻,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谢唯道:“麻烦。”
“你家有药?”姜饮名又问。
谢唯站定,目光凝着姜饮名。
哪来的烂好心,随便一个人就这么关心。他嗤道:“没有。怎么,你家有?”
等谢唯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姜饮名家里的沙发上。
姜饮名放了一杯温水在他跟前,又拎着医药箱过来。
谢唯沉默不语,看他下意识盘坐在白色绒毯上,肩膀放松,没过一秒兴许是注意到家里有他这个外人在,又不好意思爬起来坐上沙发。
姜饮名打开药箱,将伤药拿出来摆在茶几,又拿了包棉签放在旁边。
做完这些,他抬头道:“要镜子吗?”
目光相接,姜饮名眼神温和,笑着冲他释放善意。
姜饮名很白,身量纤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出头。室内暖和,他只一身白衬衣,领口的袖子敞开,锁骨微露。
看着跟兔子似的,只有一团。在一米九的谢唯面前,一只手都能将人端起来。
谢唯眸光闪动,摇头说不。
他草草在将药喷在自己伤口上,一举一动都被姜饮名看在眼里。
姜饮名站在他哥好友的立场上,不免问:“你跟那些人怎么结仇的?”
谢唯手一顿,看着姜饮名。
“兴许是长得太好看,被他们老大的对象多看了两眼。”
姜饮名诧异,明白他说什么后,忽然笑出了声。
“就因为这个?”
谢唯自嘲一笑,眼睛不离姜饮名的脸。似是而非道:“自然。自己不行怪别人,心眼也太小了。”
姜饮名眉头一松,笑容清浅。周身气息平和,面对谢唯也松弛了些。
他看着谢唯的脸,虽然眼角带伤,嘴角也破了。但无可非议的是,他长得很帅。
是有冲击力的帅,眉浓,眼偏圆,眼仁却是澄澈的黑。鼻梁高挺,唇薄削,似笑非笑的时候一股子嚣张乖戾饿味道。确实是小姑娘会喜欢的相貌。
姜饮名自然而然将他代入风靡学校的校草,这般长得好看又有个性的人,在学生时期确实是惹人瞩目的。
“那你这一顿打白挨了。”
谢唯唇角掀起,扯到伤口眼底又黑了几分。他似笑非笑道:“不会白挨的。”
姜饮名以为他要把人家对象抢过来,想了想问:“要告诉你哥吗?”
谢唯道:“我都二十二了,告诉他看我笑话吗?”
提到谢严,谢唯的耐心告罄。他起身道:“谢谢你的药,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了。”
姜饮名确认青年无碍,也不多留他,起身将他送到门口。
门一关,谢唯坐上电梯下楼。
很巧,姜饮名也在这小区。他住七楼,姜饮名住八楼。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从未遇见过,谢唯也没告诉姜饮名的想法。
他哥的人,他还是少见为好。
谢唯走后,姜饮名将医药箱收拾好,放回电视柜下方的抽屉里。他进屋换了一身蓝色的睡衣,挽起袖子,套上围裙。
细长的绳子勒出细窄的腰,比例极好。
刚刚疏忽,忘了叫客人用过饭再走。
想到谢唯今天脸上带伤的可怜样,他倒着面粉的手犹豫一下。
与谢严当朋友这么多年,少有在他那里听到谢唯的名字,只知道人现在还在上学。
兄弟俩的关系,多半是不亲。
谢唯不乐意,姜饮名还是决定不说。
*
谢唯回到自己家,进门挂好背包,手抓着衣摆脱掉上半身的衣服。衣服扔进脏衣篓,走到卧房的镜子边。
身上挨了揍的地方已经乌青,胸前背后都有。
谢唯扯了扯嘴角,转身拿起电话。嘟的几声响,那头被接听。
“哥,啥事儿?”单池游戏打得正激烈呢,戴着耳机手上动作凶残无影。
谢唯听到那边键盘按得啪啪声,长腿勾过凳子坐下,道:“喊人,打谢严一顿。”
“不是哥,你又挨他的气了?!”
“嗯,刚打完。”
“受伤了?”单池话一下就紧张起来。
这兄弟俩简直跟敌人似的,一见面笑嘻嘻,不见面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最严重的一次,他唯哥手骨折,谢严断了一条肋骨。还是他唯哥用没手上的那手打的。
单池只能说牛逼!
“小事。”
一听这话,单池就知道他唯一哥哥没什么问题。他声音放松下来,一心二用,噼里啪啦打着游戏,嘴上问:“几个人?”
“十三个。”
“知道了,您老且等着吧。”
“行,挂了。”
“哥再见,我明儿来找你。”
“没空。”
“哦。”
电话一挂,谢唯进浴室洗澡。
这房子没谢家宅子隔音,楼上咚的一声,也不知什么掉地上了。谢唯抬头看了一眼,大掌将头发捋到脑后,关了水裹着浴巾出去。
这声音不知道听过几次了,也不知道楼上什么动静。
明天还要去公司一趟,谢唯吹干头发,熄灯上床睡觉。
一墙之隔,八楼。
姜饮名看着又碎在地上的碗,有些懊恼地拧眉。
他绕过碎片,将打碎的碗收拾倒进垃圾桶,然后再一点点清理地面。
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圆钟,原来已经十一点了。
他打了个呵欠,拖着脚洗干净手回到卧室。
他作息极其规律,大学起就是早上七点醒,晚上十点准时入睡。
有时候熬过了睡觉的点,人就犯困,走个路逛到地毯都得踉跄一下。
今日遇到意外,所以这会儿也出现了意外。
他昏昏沉沉掀开被子往里一趟。边上灯光昏暗,没一会儿人就沉沉睡了过去。
全掩的窗帘外,天幕只有一轮弯月跟弯月旁边的一颗星子。
夜凉如水,高楼上灯光渐渐熄灭,只余几盏。
次日。
早晨七点,姜饮名准时苏醒。
他先去卫生间洗漱,出来后做个简单的早餐,吃完先在家工作一会儿,然后给他种满了一阳台的绿植浇水。
楼下,谢唯已经开车出门。
早饭在公司食堂吃,吃完后直接上楼进办公室。
他一到场,公司元老群里就热闹了起来。
[老大来了,帅!!!得拉风。]
[口水,注意口水。]
[全体部门警戒,狼来了,打起精神,打起精神,打起精神!不要让秘书部血流成河!]
[啊哦,项目部要倒霉了。]
最后一则消息来源,秘书部多姐,员工们在秘书处的内应。
消息传到大群,众人皆知老板那个给公司帮忙的侄子又来整顿公司来了。
此后风声鹤唳,群里迅速沉寂下去,无人再发一语。
渚洲是谢唯大学成立的公司,如今也虽才第五年,但蒸蒸日上,底下员工已千人。
公司起初做游戏发家,后多面开花,发展得最好的,居然还是药品研发。
没错,他们原本一个游戏公司,后头又搞医疗器械,搞人工智能就算了,还搞药品研发。
江市的渚洲科技已经成了渚洲集团,旗下分公司十几家,不知道内部消息的,只当他们老总是个四十岁的头有点秃的暴大叔。
没错,说的就是他们明面上的老总,江渚怀。
不过人家也才三十来岁的年纪,对比看看那挂在官网上以前的证件照,再看现在,那就是江总逝去的青春啊。
头发跟美貌全奉献给公司了。
实际上知道内部消息的人,都知道公司能做到这份儿上,几乎离不开谢唯。
整个大学,谢唯花两年时间修完学分,此后没日没夜待在公司。到研究生后,公司逐渐稳定,他才渐渐隐在幕后。
新来的员工当他是江渚洲的侄子,老员工嘴巴严,也不会透露谢唯的情况。
或许高层的人都知道谢唯跟谢家的情况。渚洲以后或许难免要跟谢氏打擂台,大家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儿地拼命。
这些年过去,渚洲在江市几乎无人不晓。
但凡要找工作的,谁不把简历往渚洲投一投。万一成功了呢,那以后可是年薪百万不是梦。
就是可能跟他们“老总”一样,头秃得有点快。
福利好,待遇高,渚洲内部和谐,员工晋升通道明确。只要有那个野心,渚洲任你遨游。
加之良好的工作环境,工作氛围,渚洲很难走下坡路。
员工们对公司极有信心,一群野心家凑在一起,公司在江市如群狼奔袭,吃下一个又一个的项目。
这群狼唯一怕的,不是江渚怀,而是谢唯。
他名义上的侄子。
此时,顶楼办公室的门外,隔音玻璃都挡不住的斥责声从办公室里传到秘书部。
秘书处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里面的魔鬼破门出来。
凶死了,任底下几层哪个员工知道他们老大这个德行,谁还敢肖想他。
大伙儿战战兢兢,里面的人出来,又有新的一波进去。
老大不来则已,一来杀遍全公司。
瞧瞧他们秘书部刚刚进去送水的小姑娘,现在出来眼眶红红,人都快哭了。
多姐,也就是秘书部秘书长林多问:“挨批了?”
小姑娘哆哆嗦嗦,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没有。”
林多摇摇头,瞥了眼紧闭的门内。
真是,来个人治一治他们老大吧!
再这样下去,狗进去都得被他们老大踢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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