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了解了情况，李玲虽然之前知道林木生把菜卖了，但是没想到林木生种的菜能卖这么多钱，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李玲进了菜市场找到了林木生描述的那个摊位，摊位上摆着菜，但没见到摊主。
“哎，大姐，请问卖菜味道特别好的那家摊子上怎么没人啊？”李玲只能找旁边的摊主问问。
“他呀，来问的人太多，他估计不知道跑哪去躲懒了。”这阵子来问的人实在太多了，大姐都被问烦了，但心里头对庄强羡慕极了，也不知道他从那弄来这么好的菜。
李玲被说得没太搞明白，只以为庄强是去休息了，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一个微胖看起来很敦实的男人趿拉着鞋子，晃晃悠悠地走到摊位上，往躺椅上悠闲地一躺，看起了手机。
应该没错，他就是庄强。
李玲走到庄强摊位前面打着招呼：“你们家那味道很好的菜还有没有？”
庄强懒散地从手机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李玲，没什么印象。
但是这段时间自己一天就能见个几十号人，能有印象才怪了。
“大姐你来得巧，我这还剩下最后一点。”庄强掏出了包烟，也不点火，就叼在嘴上尝尝味，“只是这个价格嘛。”
如果林木生在场，他应该还记得，庄强手上的烟他在街边的小商店给赵丰收买烟的时候见过，一包就要五六十块。
“你就直说吧，现在是什么价格？”李玲说得很豪爽，就好像不管什么价格她都会买下来。
庄强看了眼李玲的穿着，是寻常农村妇人的打扮，很朴素。
也没多想，以为是菜味道实在太好了，人家舍得花钱买给家里孩子吃，毕竟这样的人他不是没见过。
“你看看你要哪样。”庄强从柜台下面搬上来一个筐子，里面是上次林木生买给他的菜，现在每样就只剩下几个了。
李玲每样都拿起来看了一眼，好像每个都让她心动：“我看着都不错，你就说多少钱吧。”
庄强压低嗓音，把头凑到李玲面前一一报了价格。
李玲听见瞬间瞪大了双眼，庄强报给她的价格竟然比上次林木生卖给庄强的时候还翻了一倍！
见李玲不作声，庄强赶紧解释：“这点菜我还是特意留着的呢，不然早就被人买光了，你要是不买的话，我一会儿也能卖得出去。”
刚开始庄强卖这些菜的时候并没有那么贵，只是比他给林木生的价格贵上几块，但是卖出去一波之后，来买的人越来越的多。
眼看着那么多人来抢着买，庄强就试着提高了些价格，但就算在原本的价格上再提高几块也还是有人买。
庄强兴奋极了，价格越提越高，直到提到了现在的价格，来买菜的人少了一大半，但仍有几个忠实顾客时不时会来买点。
庄强很是自信，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对，自己是在筛选顾客，这菜那么好，只有高端顾客才能消费。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手里的菜有限，只能赚一波钱，当然是把价格提得越高越好。
李玲没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庄强也不在意，以为李玲是嫌价格太贵了，就低下头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李玲回到菜市场门口时，林木生等累了就蹲在了原地。
“你个傻孩子，我还以为你卖出去的价格已经够高了，结果人家转手就把菜的价格翻了个翻卖出去。”李玲嘴上说着恨铁不成钢的话，但心里满是心疼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被别人当冤大头，再怎么样也不是孩子笨，而是利用自己孩子的人的错。
“怎么了？妈。”林木生懵懵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玲把事情讲了一遍。
林木生听到自己卖给庄强的菜又被庄强翻了一倍卖出去后，紧紧蹙起了眉头。
母子二人拿起背篓进了菜市场。
走到庄强摊子前，正好庄强一抬头就看见了林木生。
庄强拍着大腿就跳了起来，像是见了自己的亲兄弟：“哎呦喂，小兄弟，你可算来了。上次你都忘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我想找你都找不到。”
庄强也顾不上看手机了，绕过柜台走到林木生旁边就想拉他的手，转头一看，结果看见了跟在林木生身后的李玲。
“额，这位是？”看着李玲像是和林木生一起的，庄强有点心虚。
“这是我妈。”林木生介绍了身后的李玲，顺便说了自己的名字。
庄强明白林木生现在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把他的菜翻倍高价卖出去了，赶紧给自己辩解：“林兄弟，你听我说，我不是想倒卖你的菜，实在是是买的人太多了，我提高点价格也能让他们不用抢着买是不是。”
庄强干巴巴地说着，也不知道林木生信不信自己的说辞。
“强哥，我今天带了两筐菜来。”林木生没回应庄强的话，自顾自地说。
庄强以为林木生的态度松动了，还愿意卖菜给自己：“好好好，林兄弟你放心，这次我给你的价格肯定让你满意，我可不会吃独食。”
“不，价格还是按上一次的来，”林木生紧盯着庄强的双眼，不退让一步，“但你买我菜的价格得按我说的来。”
庄强被林木生的眼神怔住了：“我没明白，按你的价格来是什么意思？”
林木生说了一遍自己预期的价格：“如果你还愿意卖我的菜，只能按照这个价格来卖。以后我也会定期供货给你。”
林木生说的价格其实和庄强刚开始卖的价格差不多，每种菜比他给林木生的价高上几块钱，庄强还是有赚头的。
“定期供货？你有固定货源了？”庄强完全被定期供货四个字吸引住了。
如果林木生能长期供货给自己，就算自己卖菜的价格没现在高，但那就变成了长期收益啊，到自己手里的钱不会少的。
庄强没被瞬间冲昏脑袋就答应下来，他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你只能供货给我，不能再卖给别人了。”
“暂时可以，但是如果以后我手里的菜数量变多了，你吃不下，那我就必须卖给别人。”林木生回答地很谨慎。
庄强不得不点了头。
“如果我发现你随便提价，那我就不会再卖给你了。”林木生强调，“还有，最好不要跟别人提起给你供货的人是我。”
“放心吧，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的。生意人就讲个诚信嘛。”庄强信誓旦旦的，心里头明白，林木生大概有什么小秘密。
但是做生意嘛，谁心里头没个小秘密，要是什么都跟人说了，自己还赚不赚钱了。
谈判完成，两人又都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庄强欢天喜地地接过林木生和李玲的背篓，把里面的菜一样样拿到电子秤上称。
最后合计是九百八十九块，庄强爽快地给了林木生一千整，没要林木生的找零。
庄强对着眼前的一大堆蔬菜嘿嘿地笑，高兴得想要放鞭炮庆祝，就好像自己眼前的不是一堆黄瓜土豆而是一座金山银山。
揣着一沓大红票，林木生转身跟李玲离开了庄强的摊位。
母子俩没着急离开菜市场，想着今天赚了不少钱，正好买点好菜补偿补偿自己，最近可干了不少活。
哦，对了，还有家里头天天念叨着大猪肉的林巧。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把菜卖给他呢。”李玲和林木生并肩走着，突然说。
林木生知道李玲是在说庄强翻倍卖自己的菜的事情：“刚开始是有点生气，但是仔细一想他毕竟是个商人，不可能不追逐利益，就算再换一个人结果也不会多好的。”
“所以我没法用道德去限制他，而得用利益来约束住他。”
李玲看着林木生两只大眼睛闪着光，说起事情来一本正经的，突然觉得林木生长大了。
“那又为什么不按照他现在的价格来卖，他肯定会把收你菜的价钱提高，这样你不是能拿到更多的钱吗？”
“你反而让他把卖菜的价钱降下来了。”
李玲心里头有些答案，但还是问了林木生。
“能挣更多的钱那是很好啊，”林木生面对着李玲，脸上露出大大的笑，耳朵尖泛着粉红，“但是那样就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吃到我的菜了。”
“我想让多一点的人能吃到我种的菜，这样他们会感到幸福，而我也会感到快乐的。”
林木生没说，自己当时脑子里想的是，在集市里遇到的吴翠对有味道的菜的声声思念，带着孩子卖菜的妇人买自己菜时候的犹豫和妥协。
每个人都深深思念着有味道的菜。
林木生说着孩子气的话，但李玲心知肚明。
林木生定这样的价格是有他的道理的，这样的价格是穷人咬牙可以吃上一顿的，同时也不会造成大量的人抢着买菜的混乱局面。
这样大的菜市场，这样高的价格就已经这么抢手了，如果菜的价格再往下降，会造成市场混乱的。
林木生真的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没出过几次村子的村娃，他开始有了自己的考量和判断。
但林木生还是那个林木生，他内心的温柔依然满当当的，只是悄悄的，不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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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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