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该死啊。
靳燃嘴唇嗫嚅，没说出一个字，只想给刚刚瞎说话的自己一巴掌。
憋了半天，才从嘴里面露出一句：“对不起，......确实，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上大学的，就比如我，我也不知道上了大学对我来说有什么用。”
靳燃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田埂上，刚刚还不染纤尘的裤子瞬间被地上的泥土侵染。
“高中被家里约束着学习，勉强考上了我们那最好的大学，”靳燃视线上移，思绪飘到空中，“大学终于自由了，就开始忙着玩儿了，每次期末擦着边过关，有一搭没一搭地学着就过了四年。”
“等毕业了才发现，原来其他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的梦想，他们按照自己的路一路前行。”
“只有我留在了原地，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自己的路又是什么。”
“我的梦想可能就是玩儿吧，”说到这里靳燃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喉咙微震，“然后我就开始玩儿啊，在天上飞，在地上跑，在海里游。飙车，抽烟，泡吧。你能想到的我都玩过。”
“但脑袋里刺激感冷却之后，我只会觉得更加空虚。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晚难以入眠，整夜干睁着眼睛对着那扇黑漆漆的窗户，想着自己的未来，想自己的路到底在哪。”
说到这里靳燃就不作声了，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林木生忍不住轻轻问道：“然后呢？”
靳燃像是突然被惊醒：“然后啊，然后我就在这里了呀。”
“哈哈，突然发现我哪有资格高高在上地说教你啊，”靳燃双手背在自己后脑勺，身子向后一倒就躺在了地上，干净整洁的上衣也被泥土污染，“就算上了大学又怎么样？其实我比不上你，至少你有自己的路可以走。”
“对不起啦小兄弟，我为我刚刚说的话道歉。”说出这句话，靳燃像是终于释然了。
林木生沉默良久，没想到靳燃会这么掏心掏肺的跟自己说那么多。
想起了靳燃跟自己问路的那个夜晚，最后的轻声安慰。
林木生妥协了，一手拿着镐子走到靳燃身旁，递出另一只手到靳燃面前：“起来吧，地上脏，你的衣服都脏了。”
靳燃笑了，狭长的眼睛弯了起来，一把握住林木生的手，借力站起了身。
“既然你是来度假的就好好休息吧，我们村还是挺好玩儿的。你可以去后山转转，里面没什么大型动物，都是些鸟雀兔子什么的。”
“天气再热一点就能在河里面游泳，运气好的话可以摸到鱼。我们这的河没被污染，还是挺干净的。”
两人都不再提及之前的话题，而是就村子里有什么好玩的说了几句。
“好，谢谢你啦小兄弟。”靳燃顿了下，“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林木生，”林木生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我家就在梅姨家旁边，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我叫靳燃，”靳燃弯着眉眼，原本看着有些不好惹的模样瞬间变得亲和起来，“很高兴认识你。”
看着这张帅气的面庞在自己眼前绽放，林木生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飘上一丝红晕。
他还从来没和比自己大几岁的人这么郑重其事地认识过。
“嗯，我也是。”
*
第二天，靳燃果然跑到了后山玩儿。
后山山口处有一条入山的小道，是平时人们上下山时候走出来的。
走上小道一路顺畅就进了山，路上也没多少石头树枝挡路。
靠近山下基本上都是高大的树木，没遇到什么果树、野菜或是什么小动物的，都是被村民能采的都采回去加餐了。
再往上走一段路，山路开始变得更加陡峭了，路上也多了树枝灌木妨碍前行。
靳燃捡了跟粗长的树枝用来探路，顺便把前面阻拦道路的障碍物拨到一边去。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靳燃眼前窜过，看样子应该是只兔子，个头不小。
靳燃生出了兴趣，他见过端上桌的兔子，也见过宠物兔，倒是没见过山里面乱窜的兔子。
他悄悄跟了上去，脚下步伐放轻。
但是那个身影窜得太快了，一不留神就窜没了影。
也没失望，靳燃继续往刚刚兔子逃走的方向走。
再往深处走，脚下的杂草灌木就更多了，甚至快没有下脚的地方。
身下的树枝的树枝时不时挂住靳燃的衣角，他也不在意，随手把衣角扯下来就继续往前走。
靳燃听见了不远处有了清脆的鸟叫声，忍不住想要去上前查看。
一段难行的山路之后，视野开阔起来，前面的树木不再如此密集，但更加粗壮。
仰头一看，树木的枝叶伸展，把天空遮了大半。
山里欢快起来，不再是只有树叶的沙沙作响，仔细倾听能听到有些小动物的声音。
“唰~”是松鼠在枝间跃动，“嗖嗖~”是小动物在灌木中穿梭。
“啾~”靳燃闻声抬起头，一只鸟儿低空略过，拍打着翅膀翩然而过。
那是一只黄褐色的雀儿，羽毛上有从树枝间漏下的阳光闪烁，光泽油亮，富有活力。
靳燃从未内心如此平静地领略过这般场景，没有丝毫的危险和刺激，但靳燃的胸口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像是被这里的动物和植物的生机所折服，又像是被山林中千百种繁复交汇的声音所治愈。
迈下这一脚，从纠缠不休的灌木跨入郁郁葱葱的草地。
阳光正好落在了脚下，断断续续的铺在地上，就好像铺就了一条蜿蜒前行的小路。
靳燃像是不顾一切，投身其中。
前面有一棵大树倒在地上，时间应该很久了，零碎的枝丫已经无影无踪，留下的树干已经开始发黑**，
**的地方长出了蘑菇和木耳，一丛一丛，样子也各不相同。
靳燃只认识平时常吃的蘑菇香菇，这里长的蘑菇很多跟平时见的不太一样，他也不太确定能不能吃。
但是既然来了，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靳燃早有准备，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双手抓住塑料袋的两个耳朵，唰的一声在空中展开。
吓得旁边不远处躲在暗处偷看的小动物乱窜，生怕殃及自己。
不管认不认识，靳燃把能看见的蘑菇木耳都摘进了自己的口袋，打算回去拿给林木生看看。
林木生一个本地人又经常进山，应该是认识的吧。
这个位置很深入，没有什么人迹，村里头大都是五六十的老人，腿脚不利索，也不敢进那么深。
靳燃也没客气，既然没人来采蘑菇，那只能便宜他喽。
“采蘑菇滴小姑娘~”靳燃掰下一朵一朵的蘑菇丢进塑料袋，嘴里头还忍不住哼唱起来。
低沉磁性的男声唱着稚气十足的童谣，诡异的在山林中回荡了许久。
许多树枝枝头轻颤，停驻在上面的鸟儿悄悄溜走，表达着对歌声的不满。
“嚯，丰收啊。”靳燃抬起身，手里的塑料袋被填满了大半。
一整棵枯木上的菌类被靳燃摘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就大发慈悲的留给山林里的小动物了。
逛得差不多了，靳燃心里还惦记着之前看到的那只兔子，于是原路返回。
又到了当时看见兔子窜跑身影的地方，靳燃拿着手里的木棍，翻看附近的草丛。
还真让他找到了些踪迹，有一片杂草被压塌一块，很可能就是刚刚那只兔子的手笔。
小肥兔，你就束手就擒吧，今天你注定要落到我的嘴里。
靳燃眼睛中散发出食肉动物的光辉。
沿着压塌的痕迹查找一番，可那道痕迹半路就中断了。
靳燃不甘心到嘴的兔子就这么飞了，绕着痕迹消失的地方掘地三尺般的搜寻。
突然脚下一空，靳燃一只脚踩到了一个坑，身体猛地趔趄，险些摔了个大跟头。
“我去，怎么平地有个坑啊。”靳燃拍拍胸脯，查看了下手里的袋子，幸好里面东西完好。
自己一屁|股下去，这袋子蘑菇就压成泥了。
靳燃紧接着赶紧上前找罪魁祸首。
掀开表面遮掩的杂草，露出下面的深坑，或者说是一个洞。
洞的深处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靳燃没敢直接上手，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
灯光打在洞里面，瞬间把里面照得一清二楚。
几团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挤在一起，因为洞口的动静，不安地蠕动着。
“呦呵，还真有一窝小肥兔呢。”靳燃拿出一只小兔子轻轻放在手心。
小兔子应该有几个月大了，软绒绒的白毛已经长齐了，红溜溜的眼睛大大的睁着，在靳燃的手心扑腾着后腿，想要逃离魔爪。
“既然没找到你爸妈，那只好拿你凑数喽，小肥兔。”靳燃无情地决定了小兔子的归宿。
洞里面一共有四只小兔子，靳燃拿走了两只，剩下两只算是给这片山林可怜巴巴的动物数量填些人（兔）丁，好让它们多多繁衍，以后再来也能有更多的小肥兔吃。
元旦快乐～(○` 3′○)
靳燃：采蘑菇滴小靳燃，背着一个小箩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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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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