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时间还早，离和赵丰收约好碰头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林木生打算去狗娃他们那看看。
其实林木生也不算是在骗李玲，这次进城除了卖菜也存了看看有没有打工机会的心思。
过年狗娃他们回村，一帮同龄人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说过在城里打工的地方，并叮嘱林木生要是有机会进城，记得去他们那坐坐，在城里天天吃苦卖力很是无聊。
跟菜市场前来卖菜的大妈打听了一番，大致知道了位置，是这个菜市场不远处的一个工地。
前往工地的路上，林木生看见有家小商店，烟酒零食什么都有，林木生忍不住停下来脚边。
走进商店，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林木生走到摆放香烟的地方，回想起赵丰收别在耳朵上的那根烟，上面好像写着白沙。
照着名字，林木生很快就找到了，看了一眼标价，十块钱。
林木生拿了一盒。
接着扫视了一圈，拿了散装的一大包瓜子。
结账付了钱，林木生把烟放进背篓，那包瓜子拿在手上。
按照打听来的路线林木生很快就找到了工地门口。
这片工地是在盖楼房，已经盖到了三四层的样子，楼房表面还是灰突突的水泥，最上面竖着数不清的钢筋，龇牙咧嘴的。
工地的大门大开着，一个人正在双手挥舞着铁锹铲着沙土扬到滤网上筛沙子，一遍又一遍进行着相同的动作，机械的动作着。扬起的沙土打在滤网上，部分通过，部分又弹了回来，周围空气中满是浑浊的烟雾。
“狗娃？”看着背影有些眼熟，林木生走到工地大门口冲着那人轻声喊道。
“木生？”那人回了头，果然是熟悉的面孔，看见林木生很是惊讶，随即又变成了欢喜，满头大汗的咧起了大大的笑容。
狗娃比林木生高上大半个头，头发剪到贴着头皮，只剩一层黑碴子，上面附着些白灰，又因为出了汗，汗水中掺着白灰顺着狗娃古铜色的额头一路下滑，坠在面颊上要掉不掉的。
“你坐那等会儿，我们马上就下工了。”狗娃向工地里四处张望一番，然后压着嗓音给林木生指了指大门旁边堆着的一摞砖头。
林木生点了点头，找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把背篓放到自己脚边。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一个雄厚的声音喊着：“下工了！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吃饭！”
狗娃这才停下手里的铁锹，用手腕随便抹了抹坠在脸颊上的汗珠，白灰也被抹开，浑成一片。
狗娃又让林木生等了等，自己去把铁锹滤网什么的一堆工具收拾好放到旁边存东西的临时搭的棚子里，到工地里面吆喝了一声，把几个村子里的人都叫了过来。
“木生来了？”后面走来一个晒的黑黝黝的男孩，个子高肩膀宽，手臂粗壮，看起来比狗娃还要健壮一些，他边走边拿着一条毛巾掸着身上的灰。
男孩黑色的裤子上沾满了深灰色的泥灰，肩上更是重灾区，泥灰积起厚厚的一层，灰色的上衣两个肩上都变成了深灰色。当然，也可能本来是白色的上衣。
“大牙！”林木生冲着男孩挥挥手。
大牙没有走到林木生身旁，而是隔着远远的距离掸完了灰有用毛巾擦擦脖子和脸颊。
随后又走来三个男孩，个个灰头土脸的，但是看见林木生个个脸上都挂起了笑容。
“木生哥！”三个男孩虽然没有大牙健壮，但是也都被林木生高上小半个头，肤色也都晒得看起来很健康。
“栓子，王大，王二！”林木生也回了他们一个微笑。
“木生哥你怎么来了？”栓子看见林木生脚边放着背篓，只是里面盖着块破布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林木生用脚碰了碰脚边的背篓：“家里没粮了，我来买点。”
“还有这个，给你们带的。”林木生把瓜子递给最前面的狗娃。
“谢谢昂！”
“谢谢木生哥！”
接过瓜子，大家脸上的笑又忍不住加深了些。
顿了顿，林木生语气轻飘飘的说：“对了，顺便看看你们这有没有我能干的活。”
脸上还带着笑意的众人有些怔住，看着眼前或多或少都比自己矮一些的林木生，犹犹豫豫：“木生，你要找活干恐怕得去别的地方看看，我们这活你可干不了。”
狗娃握着拳头一下一下锤着自己的腰：“我干这筛沙子的活看着容易，一天到晚的铲沙子，但是就算是我，一天下来这腰就酸的不行，两条胳膊都没劲了。”
大牙也拍拍自己的肩膀：“我天天不是扛水泥就是拌水泥，赚钱虽然多点，时间长了半夜肩膀老是疼，做梦都是扛水泥包。”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的，”林木生挺起胸脯，认认真真，“让我试试吧。”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一番。
“那你来抗袋水泥水泥试试？”大牙提着嗓音问。
“嗯！”林木生重重的点着头。
一行人来到堆放水泥的地方，装着水泥的编织袋表面裹满水泥灰堆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袋大米的大小。
林木生觉得自己肯定没问题，作为家里唯一一个男性，林木生从十来岁开始就能扛得动一袋大米了。
把背篓放到一边，林木生作势要去拿水泥袋子。
“等一下，”大牙拦住了他，拿着自己刚刚用来掸身上灰的毛巾，在空中掸掉上面粘的灰，然后铺在林木生肩上，“别把衣服弄脏了。”
林木生道了谢，弯腰拽着水泥袋的两个角往上拎，水泥袋前半截抬起又落下。
没想到一袋水泥比林木生想象中的要中的多，那袋水泥落在原地纹丝不动。
攒着一口气，林木生双臂发力狠的往上拎，水泥袋终于离了地。借着一股子力气，林木生拖着水泥袋就往自己肩上甩。
“砰！”一声，水泥袋落到了林木生肩上。
猛的受到外力，林木生保持不住平衡，在惯性作用下往后退了几步。
身后的几人连忙作势要接住他。
但是后腿了两步之后，林木生上身微微向前倾，把中心向前移，还是保持住了平衡，在原地站稳了。
“赫......赫”沉重的水泥袋压得林木生喘不过来起，除了站稳，再也做不出多余的动作。
“哎，算了吧算了吧。”大牙赶紧接过林木生肩上的水泥袋扛到自己肩上，然后弯着身子把水泥袋放回原地。
“抱歉，我果然不行。”林木生把肩上的毛巾还给大牙，语气低沉沉的。
几人都笑呵呵的，没有责怪林木生的盲目自信：“我们扛水泥都费劲，更别提你了。”
“你从小地就种的不错，就接着种地呗，”狗娃安慰林木生，但又考虑到村子里的情况，“实在不行再在城里找个轻松的活。”
“其实我们也不想干工地的活儿，”王大王二抱怨，“工地的活儿又脏又累，天天腰酸背痛的，还没意思的很。”
“那能有什么办法？眼看着家里的地也快没了，要是不干活，到时候家里一点进项也没有，怎么吃喝？”狗娃拍拍王大王二的肩。
气氛突然低沉下来，刚刚还朝气蓬勃的少年身上都带了些萎靡。
空气安静的一会儿。
“没事，都会好起来的。”林木生突然出声，打破了安静。
“对对，只要我们肯干，家里能吃上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牙勾上狗娃的肩，轻锤他的胸口。
男孩们的眼神都坚定了起来，现在可不是丧气的时候，生活总会有出路的。
扯开话题，问了问林木生家里的情况，聊着家事，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村里的朋友能来看看自己，男孩们还是很高兴的。
叽叽呱呱不知道聊了多久，天色已经黑透了，最远的边际也没有了光亮，月牙已经悄悄升起。
“咕噜噜～”不知道哪个的肚子大叫了一声。
回过神来发现天色已经这么完了，林木生掏出手机一看，还差十来分钟就到七点了。
林木生想起和赵丰收约定的时间，瞬间紧张起来，跟男孩们表示自己要回去了。
男孩们深感遗憾，本来还想邀请林木生一起去吃饭的，也只能作罢。
背起背篓，林木生和男孩们走向相反的方向，相互挥挥手道别。
凭着来时的记忆林木生一路狂奔，背篓里的粮食和肉在里面颠来颠去。
跑了好久，林木生累的不行，被迫停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喘了会儿粗气。
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又开始了狂奔。
终于跑到了约定的地点，林木生一下子做到了马路牙子上，边喘气边掏出手机。
七点零九分
还没过约好的十分钟，林木生很是庆幸。
然后张望着赵丰收的身影。这个时间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稀疏几个路人无声无息的路过。
林木生四周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赵丰收的身影，也没有看见赵丰收的电动三轮。
原地等了一会儿，林木生忍不住来回垫着脚后跟，又无聊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七点十分已过，赵丰收不见踪影。
林木生无奈叹口气：可能是等着急了，已经走了。
抬起脚步往出城的方向走。
“娃！”
“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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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扛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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