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酒看她爹笑了,也跟着她爹笑起来: “爹,娘,你们以后干啥带上我俩呗,我和百乐现在也能干点活了。反正我觉得一直这么样总是没钱的,你们可以开个铺子做点什么营生吗?”
其实今天在回家路上钟喜就琢磨这事情了,虽说这些年田地没丢下,但也不是死脑筋,和家里吃不上好饭,孩子媳妇挨饿比起来,名声算个屁。但是他还没想好到底做什么,谁知道今晚孩子就提出来了。
“你想着让你爹做买卖?这可不是个好干的事。”何晓梅早在这爷俩说起来就坐起来听了,但一直没插话。
“对啊,娘。其实我说起让我爹做买卖不是随口说的。你看总是要有存粮,要有银钱。那些家里地多的家里人也多,这干起活来自然是轻松一点的。可是我们家就只有你们俩下地干活,奶奶前两年还下地,这两年确是不下地了。那五亩地这一块,那一块的,真的吃力。既然咱们家人少干农活真的磋磨人,那我们就做买卖。”
“我爹年轻的时候不是也总是往镇子上跑找活干,我觉得我爹肯定比那些一直在家种田的人有想法。看我爹觉得干哪一方面比较挣钱,我相信爹。”百酒接着说。
“你小子就骗你爹吧。等过段时间吧,我俩出门什么的带上你俩。”钟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了点思量。
钟百酒看她爹娘那沉思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都听下了她说的话,躺下准备睡了。
钟喜夫妻俩也确实过了心,但这不是说干就干的,得要有一定的章程,比方说要先进行市场调研、产品设计、盈利如何啊,都需要提前操心。
但第二日回家的钟喜两口子就下定了决心。
必须干买卖。
这还要从钟小莲一家说起。
狗剩小百乐一岁,个子却要比百乐略高一点。百乐小时候一直是姐姐带着,家里孩子少,百酒长大了也不和她玩家家酒了。这次钟小莲带着狗剩回娘家让百乐有了新玩伴。
所以这两天百乐总是找狗剩玩,俩人也玩得挺好的。在院子里捉捉虫子喂家里的鸡,要不两个人在一起翻花绳,踢沙包。
但狗剩这孩子在家就独,不愿意别人跟他抢吃的,玩游戏也一定要赢,就算是爹娘要都不行。百乐呢,不是个好胜心强的孩子,这两天自己明明赢了但狗剩硬要说自己更厉害,那就厉害嘛。咱们小小的百乐已经明白了“来者是客”的道理。
这不就随着狗剩怎么说,怎么玩,输的都是她,赢的都是狗剩。甚至小百乐在心里啧啧道:嗐,男人的自尊心,我知道。
你要问这小屁孩怎么知道这些,那咱不得而知。
总之呢,这两天小百乐为了玩,可谓是认真扮演输家的角色。小小年纪,一股戏精的样子,总在那装:“唉,又输了。”
小丫头有个特别喜欢的布娃娃,是她姐给她做的。百酒的针线活惨不忍睹,那针线在百酒手里跟铁杵一样,硬是缝出了一个多边形的头,上面两纽扣还是不一样的颜色,嘴巴斜斜的快要戳到眼睛。
身子更是没眼看,胳膊一个长一个短,腿就是俩长布条。
何晓梅看了自个闺女做的这娃娃,提起就给钟喜看了。嚯,这一看,钟喜平衡了:真是人有所长必有所短啊。虽然闺女读书写字是真的有天赋,可这针线活有种爱咋咋地的洒脱感。这爹笑话闺女是有点不地道,但谁让是亲爹娘呢,两口子拿着娃娃笑了好久。
当时百酒虽没恼羞成怒,但到底再没有拿起过针线。五岁的百乐确是喜欢上这个丑娃娃,天天晚上搂着睡觉,还说是自己的宝宝,一点都不丑,最可爱。
这可真是各花入各眼,乱花渐欲迷人眼。
这不,经过钟百乐小朋友的考察,狗剩勉强算是自己的朋友了,就把自己最宝贝的娃娃拿出来炫耀了。
“狗剩你看,这是我姐给我做的布娃娃,好看吧?”百乐扎着俩辫子,仰起头神气地对着她的玩伴说。
谁知这一看差点把狗剩笑岔气。娃娃早没了刚做出来的鼓囊,孩子天天抱着睡觉这不就瘪了嘛,再加上那两腿本就是俩布条,早就各扭各的转一起了。
所以狗剩眼里可不就是怪嘛,“你给我,我看看。”
百乐被狗剩笑的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娃娃递给了朋友。
可这狗剩拿到手里就要去扯那两条腿。太难看了,丑得人神共愤。他一边使劲扯,一边恶劣地对着百乐说:“你看你这娃娃,真的丑死了,我没见过这么难看的东西。你还说你最喜欢这个,你是没见过好东西吧。”
“我现在是郎中,给你治治这丑娃娃。”
百乐急了,不让狗剩动,就要抢回来。这撕撕扯扯着,钟小莲和蔺氏听见动静就出来了。
“怎么了你俩这是?”钟小莲问俩人。
“娘,我要玩百乐的娃娃,她不给我玩。”狗剩一边抢一边说。
“哟,二丫你这么小气啊,让你堂弟玩一下能怎么。”钟小莲一听自己儿子这么说,立马帮忙说道。
“不行,他说要给娃娃治病,要把娃娃的腿扯了。”这撕吧的百乐头发都乱遭了也不撒手。
钟小莲一看自己儿子好像占了下风,赶紧过来帮儿子。伸手就推了一把百乐,把娃娃抢了过去。“让狗剩玩一会儿,我给你看着不扯你这丑娃娃的腿。”钟小莲牵着自己儿子就要进西屋。狗剩跟着她娘走,还要转过头做鬼脸,斜着嘴角对着百乐做口型:撕了。
百乐不干了,正要追上去,蔺氏给拦住了。
“你小姑母一家能来几天,你的娃娃让玩就玩了,不会给你弄坏,我给你看着,等会就还回来了,你想干啥。”
百乐就想着,行吧,再让你小子一会,老娘不跟你个小屁孩计较,哼。
谁知道那钟小莲真的放纵自己的儿子把百乐的娃娃腿扯掉了,还抠掉了娃娃的眼睛。等到百乐去西屋要娃娃的时候看见娃娃惨状直接就疯了。
她跑上去撕扯狗剩,要狗剩赔。早上那神气地辫子早就没眼看了,塌在头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可狗剩毕竟是男娃,吃的还比百乐好,加上蔺氏和钟小莲没一点拉架的意思,就让狗剩扑倒了百乐,按着百乐的大腿,一口就咬了下去。
等百酒听见百乐的哭声跑到西屋,就看见自己妹妹捂着大腿内侧哭。孩子已经被咬的走不了路。
你说这荒不荒唐。百酒看到这一幕感觉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气得她红了眼睛,死死盯着她奶。
其实她想问:奶,你这么看着两孩子这么打能不拉架?
奶,二丫也是你孙女,这夏衫薄,那是个女娃,能不能疼?
她什么都不能说,她不能怪蔺氏偏心狗剩,她不能怪小姑母的放纵。这“孝”一个字压着她,封了她的口,堵着她的喉。她怎么能,怎么能...
可是她的眼神还是吓到了蔺氏和钟小莲。蔺氏躲避般的出了门,钟小莲倒是怯怯诺诺地开口了:“大丫,我这一下没看住,二丫跑进来突然就撕狗剩,我这不没反应过来吗,你看这...”
其实,她小姑不开口她准备直接带着二丫走的,等晚上爹娘回来再说;且她一个小辈,怎么能责问自己姑母。
怪她没忍住,她妹妹瘦小的她能一把抱起来,搂着她的脖子抽噎着说“姐姐,真的好疼,我的肉是不是被咬下来了呜呜”,她已经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百酒转身站的直直的,看着坐在炕上的母子俩:“小姑母,您是长辈,我原本不想多说,可是你偏要和我说,那我跟你说说。”
“小孩子之间抢东西常有,这谁赢了给谁玩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但大人不能偏帮。”
“你在院子里推二丫那一把,我忍了,怪我爹娘不在身边,没个帮衬。可你明知平日里什么都行捧着你家狗剩的二丫这次不给总是因为喜爱,既如此,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该完好无缺的物归原主。”
“可你纵容狗剩拆了我妹妹的娃娃,在两孩子撕打起来的时候没有拉架...”
“你家二丫突然要打...”钟小莲急急解释道。
“姑母,我还没说完。确实,是我家二丫先打的,可在狗剩扯了我妹娃娃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想到这个后果。”
“怎么,觉得就算撕坏了二丫也不会说什么?觉得不就一个丑娃娃,至于吗?”
她停顿了下,双眸一片冷静。
“至于,那不是你们的东西,你们凭什么觉得我小题大做?”
“再者,姑母,今儿个我算是冒犯了,但这既然得罪人,那我就得罪个透底。奶突然说她以后晚上不做饭让我们自己吃,没你在中间说道,我不信。我虽是年纪小,可不代表我好骗。我不愿计较,我爹娘也不愿和一个一年就来娘家住十几二十天的人计较,为什么,犯不着。我们一家犯不着为这吵架。”
“没错,你是奶的小闺女,奶奶偏着你,这是应该的。可是你已经嫁人,这家里的事你不该插手,更不要说挑拨奶不给她儿子做饭。”
“说个不好听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我钟百酒不在意。”
她被气得想笑,瘦瘦弱弱一个女孩,抱着妹妹看着那三人,没有害怕。
“你千不该万不该纵容你儿子伤了我妹。我们分开吃,没事,我可以帮我爹娘做饭,可你既然硬要说狗剩没错,那这笔账,我钟百酒记下了。”
说完,钟百酒对着她姑行了礼,抱着抽泣的百乐回了东屋。
钟百酒自小是钟喜带着学的礼仪,可是这乡下除了大的节日什么的,哪有行礼的。可她今日顶撞了长辈,便恭恭敬敬行了礼,算是赔罪。
小妹被欺,她无能;顶撞长辈,她无状;但她钟百酒要记得今天,记得今天自己压下的脊梁。
晚间天擦黑的时候,何晓梅从镇上回来,钟喜也从地里回来了。
何晓梅今儿个早早起了去了镇上,一路上看着人家的买卖琢磨着自家要做什么。这么走着逛着看起来什么都挣钱。
你看那烙饼子的,一张饼子两文钱,人都在那排,可不就是因为这家饼子大;买菜的大爷菜看起来可新鲜,也有人围着问;再往上走,有卖小鸡的,旁边还有个深眼窝的小孩牵着两头小羊。
这一圈瞧下来倒是让何晓梅更加纠结了。家里就二十两银子的存项,这前期成本一定要少,再者,这个东西一定要好卖,不然压着货变不来现银那就完了,可千万不能做赔本买卖。
最后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去肉摊子上割了两斤肉就回家了。一斤猪肉十五文钱,两斤花了三十文,够家里吃几顿了。
两夫妻刚到东屋门口,两姊妹眼泪刷就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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