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再加一盘肥牛和毛肚，向语辞你看看还想吃什么，随便点！”林暮大声招呼着服务员加菜，转手把菜单递到向语辞手里。
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不用了，我随便吃点就好。”
“哎呀，客气什么，咱有钱。”林暮一股脑把菜单塞到她怀里，还朝兰望川眨了眨眼，“你也别光坐着，给人家调个小料去！”
兰望川一顿，竟还真站了起来，向语辞赶紧拦他，“哎呀，不用不用。”
“你坐着吧”
抬手，给她倒了一杯酸梅汤，兰望川把杯子推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他的眼神有些幽暗，黑色的瞳仁像是有吸力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沉溺。
向语辞一愣，没再推辞，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动作轻轻的，透着股乖顺。
河流顺流而下，流淌至兰望川心尖，他勾了勾嘴角，心情就这样又好了起来。
……
看着兰望川转身往小料台去，林暮趁机凑到向语辞面前，低声问她：“妹子，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喝水的动作一顿，向语辞放下杯子，意义不明地皱了下眉。
“哎呀，就是你到底…到底想不想，追…追他啊！”
他这句话说地磕磕绊绊，还观察着向语辞的脸色，似乎生怕他不高兴。
谁知，向语辞却突然笑了下，语气也低了下去，一脸疑惑道：“追…追谁啊！”
“啧”林暮急死了，一拍桌子，声音稍稍扬起，“兰望川啊！”
“干嘛？”
从旁突然挤过来一个声音，林暮和向语辞均是一愣，兰望川放下小料，觉得他俩不太对劲。
“你们说什么呢？”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他问我想不想追你。”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林暮的声音自动过滤，徒留向语辞那句惊人之语。
兰望川瞳孔骤缩，像是有一座巨钟响彻耳边，“咚”一声，震颤了他的全身，血液加速流动，心跳声响彻胸腔，他止不住地剧烈呼吸两下，紧紧地皱起眉头，看她。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林暮还是没缓过神来，一脸惊讶地看向语辞，不明白她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而向语辞确是笑笑，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又抿了口水，侧头看兰望川，弯着眉眼。
“怎么，不是你问我他说了什么吗？”
她语气很是平静，好像这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大不了的小事，嘴角勾着，玩弄地晃着杯子，态度很是无所谓。
好像到嘴的苹果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榴莲，露着满身的刺，哈哈大笑着嘲笑他，上当了吧！
轻挑的眼尾，敷衍的态度，兰望川捏着桌角，手臂上青筋突出，眼神显然一点点阴沉了下来。
突然，林暮喊了一句，“向语辞，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是啊，她要干什么？明明白天一切都好，怎么晚上突然就变了？
兰望川深吸一口气，几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着指骨，指节“咔咔”作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向语辞，然后坐下。
想玩是吧，我陪你。
……
将残酒一饮而尽，他呼出一股酒气，冷着眉眼道：“是吗，那你回了什么？”
淡淡的酒精味萦绕在他们中间，兰望川低沉着嗓音，像恶魔的嗓音，引诱她逃出伊甸园。
你是恶魔，那我是谁？
向语辞“哼”的一笑，将手中杯子“啪”一下，放到桌面上，看着兰望川，挑了下眉毛，“我还没回答呢，你就来了。”
“哦，是吗？”
兰望川抿了一下唇，喉结动了两下，滑过他脖颈，平添不少性感，紧接着他微微前倾，下巴后缩，将额头抵至向语辞面前，扬起视线看她。
向语辞皱眉，后退，稍稍拉开点距离，紧接着一股淡淡的酒气喷涌而来，她听见他轻笑一声，淡淡地留下一句话。
“所以，你想吗？”
心脏加速跳动，热气喷涌上头，她腻在温热的酒气中，久久不能回神。
而兰望川也就这样盯着她，手指轻轻地点在桌面上，像在等一个答案。
林暮长大了嘴，不知道兰望川是不是吃错了药，更不要说那些时不时来回打量的视线。
向语辞想避开他进攻的视线，眼角不自然地一转，就瞥见身旁几桌的人一边看着她，一边窃窃私语。
“她是谁啊？”
“兰望川跟她说什么呢？”
“她这么普通兰望川怎么会跟他说话呢？”
“她配得上吗？”
根本不用问，闭上眼睛，向语辞都能想到他们在说什么，就像从小到大的很多个时候 。
“向语辞，小组多了个人，你去找别人吧。”
“向语辞，你怎么会得三好学生，不会是抄的吧。”
“向语辞，你怎么老看隔壁班的班长啊，你不会是暗恋他吧，哈哈，真搞笑，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你配得上吗，哈哈哈。”
……
好像，在别人眼里，她永远都是可有可无的。
因为不善交际，就要在集体活动中理所当然地落单。
因为学习不好，拼命把成绩补了上去，也要承受他人怀疑的眼神。
因为长得普通，就被认为配不上一切。
同学，老师，家长，向语辞看见他们所有人围着自己，一脸冷漠，漆黑的瞳孔只是扫过她，然后又渐渐远去。
她崩溃地捂住头，灵魂震颤着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你配不上。”
她转头，看见李月月咧起嘴角，阴恻恻地笑，而她手边，兰望川站在她身旁，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他们牵起手，再也不见。
“别走”
“兰望川，你别走！”
她伸着手，想要去拽他的衣角，而兰望川却从未转头，就像他们遇见前的每一个瞬间。
泪水滑落，她的灵魂凄厉地呜咽、长啸，可没人听到，最终只化成一道尖锐的耳鸣，响彻鼓膜，刺激心脏。
……
向语辞睁开眼，把视线转向兰望川，粲然一笑，然后于人声鼎沸之中，堂而皇之地攀上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轻吐一个字。
“想”
*
自那之后，兰望川和向语辞的关系就陷入一种非常尴尬的境地，感觉就像分手之后的前情侣一样，绝不会单独对话，有什么都要林暮传递。
这可苦了林暮，本来临近结项工作就多，现在他俩又闹出这事儿，简直让他这个中间人吃力不讨好。
就如现在，他绞尽脑汁打下一段总结，把兰望川和向语辞叫过来，“你们赶紧看看，有什么错没。”
于是两人将林暮夹在中间，同时低头查看，可能察觉到离得稍近之后，又同时紧急后仰，好像生怕碰到对方一样。
“服了”林暮无语。
“行了，赶紧吧。”他催促道。
兰望川这才看了一眼向语辞，她低着头不动，嘴角绷着，看不出情绪。
皱了一下眉，兰望川俯身，细细地把林暮写的东西看了一遍。
“没什么问题”他淡淡地起身，又瞥一眼向语辞，眼神斜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并没有察觉到兰望川的视线，向语辞也弯腰去看，发丝垂落，又被她拨至耳后。
“嗯，挺好的，总结的很到位。”
她看了一遍，冲林暮笑了一下，表示肯定。
林暮顿时激动起来，狂拍桌子，“这也就是说！”
“我们完成了！”
兰望川补充一句，也不由得感到些舒心，这个项目他做了很久。
“啊啊啊！”
林暮立刻上窜下跳，转头抱住了兰望川，夸张地哽咽道：“感谢兄弟，感谢，感谢！”
兰望川被他抱个措手不及，愣了一下想推开他，又瞥见向语辞似乎看着他们笑。
但等他推开林暮，再看过去，她又绷起嘴角，转头错开他视线，眼神冷漠异常。
明明耳边还回荡着她的低语，颈边还留有一丝热度，细小的绒毛蹭着他的脸颊，沉沉的女声将他的心脏吊到山顶，又重重砸至谷底。
极不自然地摸了一下脖颈，兰望川也转过头，没再看向语辞。
……
“今天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出了教室门，林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释放了些这几天的压力。
外边天色已然擦黑，路上零零散散的学生聊天散步，一对儿情侣牵着手经过他们身边，林暮看了看兰望川，又看了看向语辞。
她落在他们身后，一个人，头低着，脚步慢慢的，有种形单影只的孤寂。
用手肘捣了下兰望川，林暮好奇道：“那天她到底跟了说什么，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没错，以林暮的视角来看，向语辞不知道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兰望川眼神猝然变化，接着就推开她，眼睛瞪着，像是狮子追着猎物，林暮差点以为他要把向语辞吃了。
但紧接着他就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走了，之后他们就陷入了僵局。
兰望川沉默不答，手摸着脖颈转开视线，装作没听到一样。
“唉”林暮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劝诫他道：“那你要生气生到什么时候，向语辞好歹也干了那么多活儿呢，你也给点面子。”
兰望川一顿，迅速向后瞥了一眼，她尚未察觉地低头走路，脚边蔓延着兰望川的影子，而她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避开。
皱了一下眉，他扭过脸，语气闷闷的，“我没生气”
“没生气你们还冷战这么久？”林暮不理解他。
……
兰望川不搭理他，也低着头，手插在兜里，散着股冷气。
“真服了你们两个了”林暮无可奈何，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们两个，只能感叹一声，办公室恋情，果然不可取！
一路走到宿舍楼下，有不少情侣在门前抱着，恋恋不舍。
“宝宝，我不想走”
“我也不想~”
耳边飘过他们动情的呢喃，向语辞顿在自己宿舍楼前，终于抬头看了一眼。
他的背影已经越来越远，就像她梦里重复了一万次的场景。
“对不起”
秋风裹挟着她的低语，将热气喷涌至耳边，兰望川耳朵一热，心有所动地回头。
寂静的宿舍门前已经没了人影，只余秋风翩然卷起几片落叶，送来一地萧瑟。
明天休息，灵魂升天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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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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