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生物垃圾，准备清除。”
杜离猛地睁开眼，入眼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哦呀，原来还活着啊。”女人饶有兴致的看着杜离，挥挥手让用吸尘器一样的管子指着杜离的机器人离开。
杜离坐起身来，同她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头发扎成一条马尾，衣服陈旧但干净，一条手臂泛着金属光泽，是一条机械臂。
杜离看到机械臂，视线顿了下，然后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看来是到了新的世界了。
女人抬起那条机械臂，用手指戳了戳杜离的脸，新奇，上下打量，试图去掀杜离的衣服：“你改造了哪里？难道是换了内脏？一点都看不出来。”
杜离忙拉下自己的衣服下摆：“改造？”
“是啊。”女人一会抬抬她的胳膊，一会拉拉她的脚，试图找出她身上被改造过的痕迹，“你在哪个公司做的啊，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你不会是全人类吧！”
杜离不明就里，迟疑地点了下头。
“天呐！全人类。”女人满脸稀奇，“一点也没改造过？”
“……没有？”
“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杜离突然想起来：“我朋友呢？”
女人指指杜离身后：“喏，在那躺着呢。”
杜离回头，身后不远处躺着杜温，圆滚滚的机器人正在用那个管子手戳着杜温。杜离看了一圈，没看到辛半夏。
看来这个世界辛半夏没再跟过来了。
恰好杜温也醒了过来，坐起身，机器人停下戳杜温的手，电子屏幕上的眼睛眨了眨，用机械感十足的声音跟杜离旁边的女人说：“芮恩，她还活着。”
芮恩：“我看到了。”起身，向杜离伸出手。“我叫芮恩，清洁工，先跟我离开这里吧，怪脏的。”
杜离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堆满了机械垃圾的坑底。
杜离伸出手，抓住芮恩的手，借力起身：“杜离。”
杜温也走到了杜离身后。
芮恩看着杜温，问杜离：“你朋友也是全人类？”
“是。”
“你们俩可真奇怪。”芮恩感叹了句，冲着在机械垃圾里翻翻找找的小机器人喊：“097，走了。”
097不再翻找东西，带着圆滚滚的身体过来。
杜温看着走在前面的芮恩，小声问：“她是？”
“芮恩，说是清洁工，我一醒来她就在我旁边了。”
“这样啊。”杜温也注意到了芮恩的那条机械手臂，另一边的手臂看起来是正常的人类手臂。
杜离和杜温跟着芮恩从坑底爬了上去，走了一小段，看到一个破旧的房子，用钢板钉成，看起来门会吱呀吱呀的响，也的确吱呀吱呀的响了。
打开门，屋内简单干净，一张铁皮床，一个铁质的桌子，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硬的凳子。桌子上放着一本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一些零件。
电脑里响起声音：“今天发现什么了？”
芮恩：“两个全人类。”
“全人类？”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出现一个像素小人，小人好奇的往屏幕外看，“芮恩，帮我擦下摄像头，落上脏东西了。”
“好。”芮恩从桌子旁拿了抹布，擦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你们俩随便坐。”
杜离应了声，看了一圈房子干净，除了那张桌子前硬邦邦的椅子，就只有床上可以坐了，于是和杜温坐在床上，097端来水给两个人。
杜离：“谢谢。”
097的眼睛变成弯弯的样子：“不客气。”
“你轻点擦，这台机器可是古董。”
芮恩擦完，把抹布放回原位置：“那你自己出来擦不就好了。”
像素小人气结：“你！”很快注意力被坐在床上的两个人吸引，“她们俩就是全人类？”
“对。”芮恩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杜离杜温。
“竟然能活到现在。”像素小人跟杜温杜离打招呼，“你们好，我叫卡古非，天才科学家。”
“天才科学家把自己关在古董里出不来了。”芮恩毫不留情拆台。
“芮恩！”像素小人头顶冒出红色的像素火苗。
杜温开口询问：“卡古非这是……”指了指笔记本电脑。
芮恩抱着手臂：“这家伙舍弃身体，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云端之后，本来有个机器人载体的。这不她不知道从哪搞到一本古董设备，为了研究，把自己意识传到这上面，结果，她那个载体机器人自己丢下她跑了。这古董又连不了网，就困在这里了。”
像素小人卡古非在里面跳了两下：“我这是自愿留在里面研究的，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机械世纪前的古董。”
“那这么说我用不帮你找你的载体机器人了。”芮恩伸手，做势要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要找，要找，载体8号还是要找的，毕竟是我的作品。”像素小人趴在屏幕上，恨不得钻出来。
芮恩收回手。
卡古非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杜离杜温身上：“你们俩作为全人类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竟然不用改造，机械肺也没换？”
杜温在杜离之前率先开口：“嗯，我们俩是孤儿，一直也没存够钱改造身体，不过暂时也没什么问题。”
杜离也很快反应过来：“对。”
卡古非的脑袋上又冒出像素感叹号来：“还有可以不用换机械肺的人存在啊。”随后又严肃的嘱咐两个人，“你们没换机械肺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杜离：“没什么人知道，我们俩原来住的地方很偏。”
芮恩严肃嘱咐：“全人类的事不要跟别人说，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换过机械肺了。”顿了顿，“你们也知道，自从进入机械世纪之后，空气里的有害物质让人类活不过一年，要是被人知道你们不用机械肺就能生存的话……”后面的话芮恩没再继续说，但是大家都知道。
会被抓走研究。
芮恩拍拍手：“行了，我去拿营养液，喝完我还得回垃圾坑，今天的检查清理还没做完。”
芮恩叫上097一起去房子后面的小仓库拿东西。
杜温询问卡古非：“清洁工是做什么的？”
卡古非不知道在低头研究什么：“你说芮恩啊，她是负责检查新倒进来的机械垃圾里有没有混入生物垃圾，这里处理机械垃圾的机器处理不了生物垃圾。跟着她的那个097，别看它款式老，但是能处理生物垃圾。”
“生物垃圾。”
“对，也有人管这个叫尸体。”卡古非把手里研究的东西放下，抬头看向杜离杜温，“你们别看芮恩在这里做清洁工，其实她是个机械天才，天才程度嘛，比我少逊一点就是了。”
卡古非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着怀念：“她那个机械手臂就是她自己做的，虽然看上去一般，不过灵活度可一点不输那几家大公司的机械臂。还有097也是她捡回来修好的。”
芮恩和097回来了，097手里端了个盒子，里面是三管绿色的试剂。
“在聊什么呢？”芮恩把两管试剂递给了杜离和杜温。
卡古非：“她们在问你的工作。”
芮恩打开试管塞，仰头一口灌了下去：“哦？一会儿要跟我去看看吗？”
杜离看芮恩喝掉试剂，也学着她的动作喝了下去。
试剂的味道并不好，有一股廉价的香精味和压着舌根的甜，杜离皱眉。旁边的杜温倒是对这个试剂的味道接受良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好啊。”杜离应了声。
又回到了那个大坑，正好有车在往大坑里倒新的机械垃圾。
等到大车开走，芮恩才带着杜离杜温下去。
“你们小心点，注意脚下。”芮恩嘱咐两人，“要是看到生物垃圾就叫我。”
“嗯。”
芮恩带着097往前走，带着手套，随手捡了个钢管翻着垃圾。
“你觉得她可信吗？”杜离低着头，也捡了根管子翻垃圾，机械零件和钢管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杜温蹲在地上捡了个看不出是什么的机械研究：“不好说，不过目前看起来没有恶意。”
“在看什么？”杜离凑过去看她正在研究的东西。
杜温把东西递给她，杜离一拿起来就知道她在研究什么了。明明很大一块机械装置，但是拿在手里却轻飘飘的。
“这么轻！”杜离颠了颠。
“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远处响起芮恩的声音：“097，这里。”
杜离和杜温也看过去，远远的看不清芮恩那里有什么，走近些才看清，那是一个人类？也许已经不能算作人类了，他的手脚被替换成了机械手臂和腿，半张脸也泛着金属的冷光。
097过来了，扫描了一下，用带着机械的声音说：“检测到生物垃圾，准备清除。”
“芮恩？这是？”杜温开口询问。
“哦，这个啊，生物垃圾，城市里清除垃圾的时候，偶尔会把生物垃圾一起装进车里扔过来。”芮恩已经见怪不怪了。
躺在那里的人闭着眼睛，剩下的半张脸铁青，毫无血色，一看就是已经没了生息。
097用它管子的那根手臂喷出雾气，转瞬间那人的皮肉连同骨头被融化成水，只留下了他身上的机械零件。
芮恩用管子翻了翻那人留下的机械，除了手臂和双腿，还留下了机械肺和肾脏。
芮恩用管子敲了敲机械肺，示意给杜离杜温看：“这人死于机械肺破损。”能看到机械肺上裂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之后芮恩继续去检查翻找有没有新的生物垃圾，留下杜离和杜温在原地研究那人留下的零件。
“明天去城里看看吧。”杜离突然开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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