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出意定睛一看。
——“百花钱庄求助:庄内喜事在即,又苦于魔物骚扰,若有能降魔者,必有重金酬谢。”
重…重金酬谢?有多重?
谭出意脑中率先蹦出的就是这个想法。
“怎么样?”陶添禄语调微扬,笑眯的眼睛藏不住得意之色,像一只昂首挺胸的孔雀,“这个看上去赚得最多。”
“好主意,就这个了。”谭出意重重颔首,与陶添禄一拍即合。她当即唤出追邪剑,准备立刻出发。在踏上追邪的平整剑身,准备扬长而去时,谭出意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前往北境的路途遥远,靠脚程是必然行不通的,目前唯一的代步工具就是追邪剑。
那么……问题就来了,谭出意回头,视线落在了陶添禄身上。
此去山高路远,她和陶添禄不会要一直挤在狭窄逼仄的追邪剑上吧?
有点暧昧了家人们。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阔绰的道友自有仙舟代步,而她两袖清风,穷得发指,还是在追邪剑上挤挤吧。
谭出意略微思索,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那……你上来吧,我继续带着你?”
陶添禄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玉般透亮的面庞上又飘起霞色,与眼尾天生的淡红映衬出一幅秾艳的画景,他撇开头,只是轻哼一声:“等过了这段时间,就给你换个代步工具,天天踩着这剑,怪寒碜的。”
闻言,谭出意脚下的追邪剑不满地嗡鸣,也不管还载着自己的主人,就要拍向陶添禄的脑袋。谭出意连忙遏制住追邪剑的动作,防止惨剧的发生。
之后当陶添禄攥着谭出意的衣角踏上追邪剑时,追邪剑还颇为记仇的晃了好几下。
“下次别当着它面说坏话啦……”飞至高空,还惨遭追邪剑误伤的谭出意无奈地告诫陶添禄。
“嗤。”人在空中,不得不低头的陶添禄只是冷笑一声。
要不是他现在飞不起来,这破剑哪能这么得意?
从陶添禄的视角看去,能瞧见眼前谭出意圆润饱满的后脑,风卷起她随意竖起的长发,似有若无地骚挠着他的脖颈。
少女专心致志地驾驭追邪剑,一路疾驰,无心分神身后。独留陶添禄一人又默默烧脸——第一次站她身后就想说了,这破剑可站立的地儿着实窄了些。靠那么近,他都能嗅见她身上的香气。
很淡,闻起来像橘子。
陶添禄自顾自地想着。
“哎……你知道这个百花钱庄是往这飞吗?我有点不认路。”谭出意向下望了望,观察了一番后仍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没有问题。”陶添禄只睨了一眼便肯定道。
“哦哦好,那我加速了!”谭出意放下心来,她的方向感太差了,总是迷路,“你还挺熟悉路线嘛……”
听了夸赞,陶添禄自然是嘴角上扬:“那是。”
这百花钱庄的路线谭出意是真不熟悉,毕竟它算是藏瑾仙门麾下的产业。
仙门中人常用的交易媒介是蕴含灵气的灵石,但是那些没有修仙资质的平民百姓使用的依然是铜钱银两这些基础货币。各大修仙门派在人间或多或少都有钱庄的产业,以便于满足弟子们游历时的需要——除了他们衔瑜仙宗。
不,准确来说是除了他们破春峰这一脉,其余几峰的资产还算富裕,至于他们名下是否有产业其实她也不太清楚。
谭出意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反正她师尊师姐师兄肯定没有。
再说这藏瑾仙门,别看名字和衔瑜仙宗像是配对似的。两家可是妥妥的宿敌,具体可以追溯到不知道多少辈前的恩怨,谭出意不了解这个。
不过细想也是奇怪,百花钱庄饱受魔物骚扰的话,为什么不向藏瑾仙门求助呢?除魔请求都发到敌对宗门来了。
任务接都接了。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去了就知道了。
谭出意按捺心中的疑问,专心致志赶路。
二人是晨间出发,至骄阳当空时到达了目的地。
入目是气派无比的朱门,处处精致的雕花篆刻无不昭显着百花钱庄的财力之雄厚。
谭出意不禁想留下两行羡慕的热泪——真有钱啊,她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有钱。
叩响大门,没过一会儿一位管家着装的中年人就替两人开了门。
在出示了除魔令并说明来意之后,管家连连鞠躬,神态恭敬地将谭出意和陶添禄请进了议事厅。
“二位仙人先稍作休息,东家马上就来。”管家那张写满谨慎谦卑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他动作麻利地呈上了茶水。
氤氲的茶香缭绕,谭出意不谙茶道,只是暗暗猜想——这茶恐怕值不少钱吧。
反观陶添禄,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皱眉放下茶盏后就没再喝过一口。
谭出意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顾及管家在场于是选择传音入耳。
“怎么了,茶水有问题吗?”
“不是。”陶添禄的神色写满了嫌弃,“便宜货,别喝。”
谭出意:……真的假的?
“两位仙人!两位仙人!总算等到你们了!”
穿金带银的圆润身影陡然闯进视线,好似一颗长了四肢的皮球,啪叽啪叽地就打断了二人间的小插曲。
谭出意的目光随之就飘了过去。
这位应当就是百花钱庄的东家了。
因发福而下坠的两腮肉,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晃一晃,颇有喜剧色彩。
“鄙人姓秦,单名一个南字,是这百花钱庄的掌柜。”
“是这样的……犬子的婚事在即,奈何庄内怪事频发,先是祖坟那里有闹鬼的传闻,之后犬子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我心里算着,大抵是魔物作祟,特此才向仙门中人求助。”
“原来如此。”谭出意思索片刻,“秦掌柜麻烦仔细回忆下,在出现异常前,你们家里人可有做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这……”秦南那张窄窄的眉头向下一撇,作沉思状,“众伙儿一直以来便是如此过日子的,硬要说有些什么新奇事儿……那就是犬子的婚事了。”
谭出意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掌柜的不妨细讲,多了解些情况也方便我们介入。”
秦南慈眉善目的脸上出现一抹哀愁:“犬子名为秦星明,说起这桩婚事我也是焦头烂额……”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放着长辈们给他挑的好亲事儿不要,非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我特意请大师算了他们的生辰八字,都说了相克他还不听!”
谭出意与陶添禄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突破口来了”几个大字。
“掌柜的,这位女子现今可在家中?你算算时日,可是这女子出现后才频发怪事?”谭出意循循善诱。
“仙人,我也怀疑过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是魔物所化,但按照时间来算,庄内的许多桩怪事是在这女子来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秦南的话让谭出意有些失望。
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不能速速解决然后拿着重金酬谢离开了。
“既然如此,还是麻烦掌柜的带个路,我们先去发生怪事的几处地方查看一下。”谭出意做了个请的动作,右手搭上了追邪剑的剑柄。
根据追邪剑平静的反应来看,这魔物现在应当不在钱庄内——来的时候也没发现钱庄周围有魔气的踪迹。
“哎哎,好的……”秦南连连应声,快步走在谭出意与陶添禄的前头,“趁着天色早阳气重,我先带二位去咱老秦家祖坟那看看情况。”
刚踏出议事厅的门槛,先前接待谭出意与陶添禄的那位管家突然神色慌张地迎了上来,遮遮掩掩地给秦南看了块令牌。
秦南脸色一变,像是记起什么似的突然回头:“二位仙长可是出身衔瑜仙宗?”
谭出意扭头看向陶添禄的方向,他轻轻点头。
“正是。”
“呃……”秦南搓了搓手,浮现尴尬的神色,他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陶添禄轻哂。
“鄙人也是病急乱投医……希望二位仙长多担待……”他语义含糊,眼神躲闪,让谭出意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再三犹豫后秦南还是说出了实情。
“这除魔请求原先是发给了藏瑾仙门的仙长们,可不知为何,发出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个回声。鄙人无奈之下才向其他仙门投出了求助消息……”
“二位仙长今日能来鄙人实在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行了,废话真多,说重点。”陶添禄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客套话。
秦南宽大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刚才,我收到了仙门的回应……他们的人也到了。”
话音刚落,一道跋扈的声音越过秦南的头顶,直直地飞了过来。
“衔瑜仙宗的废物在哪呢,怎么还藏着掖着不敢见人?”
谭出意:?
哪里来的神经。
声音的正主姗姗来迟,明明是一个人,偏生走出了前呼后拥的气势。来人身着绛紫色衣袍,手持金丝流苏长剑。
视线上移至其正脸,谭出意轻哂——哟,老熟人啊。
勉强称得上俊秀的脸包在一圈威风凛凛的毛领里,本就不是很锋利的五官被衬托得更加寡淡,柏十里嘴角噙着的嚣张微笑,在目光触及谭出意时瞬间收了回去。
他吓得倒退半步,伸着一根手指:“怎怎怎怎……怎么是你啊!”
风水轮流转,笑容转移到了谭出意的脸上,她快步上前,饶有性质地上下打量柏十里:“我来做任务,那你呢?这次是一个人出来的?”
“小爷我当然也是来除魔的,你少看不起我!自从去年的剑修大典被你一剑挑飞后,小爷我日日勤勉修炼,今年小爷我……我……”柏十里偷摸着后退,离谭出意远些,话说到后面声儿越来越小,“我定要……”
“嗯?”
“定要在你手下撑一炷香……“柏十里怂怂地发表了宣言。
谭出意挑眉,没有继续捉弄他。
刚刚忐忑不安的秦南看到这一幕,心下松了一口气。看上去这两派的仙人应该不会在他的钱庄里打起来。他连忙将话题拧回正轨:“仙长们……要不咱们先办正事?”
柏十里遇见谭出意之后,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公鸡,瞬间偃旗息鼓了。先前他得知这次有衔瑜仙宗的人来抢他任务,本想着要给点颜色看看,没想到遇到了谭出意——这个恐怖的家伙可是姐姐的死对头,他惹不起……没有姐姐撑腰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和她一同行动吧。如此想着柏十里倒也乖顺地跟着走了,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一行人赶往秦家祖坟。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坟,环境收拾得极为妥帖,举目望去甚至没有什么杂草。只有一娇小的身影伏在地上,看上去是在祭拜什么人。
还没等谭出意出声询问,秦南就率先说话了:“舒书啊,你在这儿做什么?”
“啊?”那娇小身影骤然颤抖了一下,似乎是被秦南的突然出声吓到了。
她抬起头,让众人看清了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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