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母亲还跟在他后面啰嗦，显然没听到这声响亮的肚子叫。
洛明美卡腰：“你不听妈妈话哦，小孩子睡前洗两次澡会长不高的！”
切，骗小孩子呢。
可今天这澡，好像洗不干净了。
无论他怎么搓，用多少沐浴露，鼻间像发霉糜烂的狗粪的恶臭味始终挥散不去。
亮堂堂的浴室，慢慢氤氲一层雾气，很温暖。
浴缸里的泡泡宛若发酵的云朵，从水面流淌到光可鉴人的瓷砖地板，很快吞噬了整个浴室。
灯光将云朵点缀的晶莹剔透，像加了草莓酱的棉花糖。
“哇，好多泡泡！”姜琦贞幸福地瞪大双眸。
即使依然身在漏风的破狗棚子，可她眼前的目之所及，像是梦里才有的。
姜琦贞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男孩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确定浴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背脊一阵发毛，见了鬼般chua地从浴池里站起来，左右摆头，大呼小叫，对着天花板叫嚣：“你是谁！给我出来！”
真是离大谱，最近怎么老听到这个小女鬼的声音！
看不见人只听到声音，不是鬼是什么。
郁白想哭，他才六岁，怎么就被鬼缠上了呢。
姜琦贞被这动静吓地一抖，连带身边的老黄狗惊地呜咽一声。
抿紧小嘴巴不敢出声了。
门外，洛明美察觉不对劲，一把推开门，满浴室的白色泡泡扑面袭来。
脚下的棉拖很快被淹没地板的水沾湿透。
洛明美脑门胀疼。
“郁—白！！”
“你想炸浴室吗？！老妈是不是三天没揍你了！！”
年方六岁的郁白，此时此刻捂紧了小鸟鸟，飞速把自己扎回满是泡沫的浴缸，羞红耳朵对母亲强闯浴室行为表示不满。
“妈妈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你不尊重我的**！”
安明美气得想给小屁孩两个暴栗。
他一天洗两次澡，纯粹是想玩泡泡吧！
“**？等你把浴室打扫干净，再跟我谈**。”
郁白动了动耳朵，负气板着的小脸有了丝松动，“真的？我要是把浴室打扫干净了，你以后进我在的任何房间门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可以。”洛明美答应的十分爽快。
她一直是个讲道理尊重小孩的妈妈。
说让他打扫浴室，立刻下楼让住家保姆休息去了。
郁白拿着拖把和抹布，哼哧忙到半夜。
今夜的他像吃了毒蘑菇，一会儿眼前出现个臭味熏天的破狗棚，一会儿全身冷飕飕，肚子饿地想吞下一头牛。
期间，郁白特意扔下拖把，喝了一杯热牛奶，吃了两块妈妈做的华夫饼。
撑的他差点吐出来。
没过两分钟，咕噜噜噜——
肚皮又开始巨响。
有！鬼！
郁白扔下拖把，拔腿想下楼找妈妈。
站在卧室门前，又开始犹豫。
不能被妈妈嘲笑胆小鬼。他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面对困难！
给自己打完气，男孩眼神坚定，瞄了眼时钟。
即将十二点。
听说，半夜十二点照镜子，会看见鬼。
这种被鬼左右的日子再也不能过下去了！
郁白秒钟钟表倒计时，蹑手蹑脚，两个深呼吸，鼓起勇气关掉卧室大灯。
怕看不清鬼，他特意留了盏小夜灯。
卧室昏黄阴暗，极有氛围感。
郁白心跳如雷。
他走到全身镜前，为了不让自己发抖看起来很怂，连藏在棉拖里的脚趾都悄悄用力。
漂亮的小脸板地肃穆，他冷冷注视镜子，张开柔软的唇：
“喂，你是谁？”
大概从半年前开始，小郁白发现自己和别人好像不太一样。
他偶尔能看到和听到奇怪的东西。
譬如，一座屋檐矮矮挂满玉米的破房子，拥挤杂乱的房间，铺着脏兮兮的红色牡丹花床单的破床，一切都是那么破旧。
连出现在眼前的脸也总是那几张——
小眼睛大脸盘的胖妇人，嘴里常挂着粗鄙不堪的脏话；发际线高移，油腻矮小的中年男子，经常和胖妇人吵架；还有个皱巴巴的老奶奶、调皮捣蛋胖的跟猪似的顽劣男童。
看得到这乱七八糟的一家子就算了，郁白还常常莫名奇妙的身体痛。
尤其是屁股。
那种屁股被五马分尸四分五裂的滋味！
郁白有苦说不出。
爸爸妈妈从不打他，可这半年他好像天天被人揍。
郁白笃定，他大概被鬼附身了！
.......也可能他可以附鬼的身。
今天倒要看看，是哪只鬼让他天天这么倒霉！
全身镜很大。
镜子前的男孩白白瘦瘦，一身浅蓝色毛绒睡衣，脸蛋挂着小奶膘，额前呆毛卷卷，眼睛比星星还亮，漂亮的像个小王子。
沟南村的毛小子一个比一个黑，还不爱干净。
小姜琦贞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哥哥，眼睛都看直了。
“喂——
你是谁？”
镜子里的人明显在跟她说话。
小姜琦贞长长的睫毛垂下，嘴巴动了动，犹豫半天还是不敢出声。
四岁的她还没意识到，她能透过另一个人的眼睛，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郁白也没意识到。
因为他除了小姜琦贞低垂的视野里那坨埋在雪里风干的狗屎，什么也没看见。
没有鬼。
只有狗屎。
小郁白的额角跳了跳，薄薄的鼻翼一动，一股子冲鼻的臭味涌向天灵盖。
呕——
6岁的郁白终是受不住这打击，跑回浴室吐了。
漂亮的小哥哥转瞬消失不见。
再回神，身边只有已经熟睡的老黄狗小姜琦贞有点难过，悄悄又往阿黄身边挤了挤，攫取这仅有的一点点温暖。
系统并不知道姜琦贞背着它和别人有了奇奇怪怪的连接，怕未萌芽的恶毒女配丢人的在狗窝冻死，忍痛斥巨资100空间币，买了个恒温器给宿主保命。
第二天，第一缕晨光落在姜琦贞雪白的脸上。
小团子眼皮轻颤，悠悠睁眼，就听到一抹幽怨的机械声。
【宿主，你醒了啊......既然醒了，就去做任务吧，叔叔给你买糖吃。】
小姜琦贞：“……”
呜——坏蛋又来骗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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