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日不到处出来之后,谢九渊悠闲了好几日,却在某个他以为平常的晨日推开窗时,忽然愣住了。
【善值积累已满,请宿主耐心等待死亡。死亡节点倒计时,第十日。】
谢九渊本该很高兴,他心里也确实欢喜,但欢喜过后,他便觉得有些怅然了。
在这魔宫待久了,果然是会上瘾的。
谢九渊关了窗,正准备出门,却先一步听见了敲门声。
他以为是连耀又奉命来请他,但应声之后,推门进来的却是某位从来不爱敲门的魔君大人。
他走过去,顺口便道:“真是稀奇,魔君大人什么时候学会的敲门?”
玄晏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抬眸道:“我说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敲。”
谢九渊瞬间就不说话了,他就不该问。
“这是什么?”谢九渊将视线转到那木盒上。
那是个又长又窄的木盒,外观十分精致,是谢九渊见了就会喜欢的那种样式。
玄晏道:“我见你用过剑,但那剑不好,便命人另寻了一柄送你。”
谢九渊一怔,后又无奈的笑起来。
“魔君大人,何必呢?”
他没有打开木盒,只是抬眼看着玄晏:“一样接一样的东西送出去,日后你可是会很后悔的。”
玄晏也看着他:“我不会后悔。”
谢九渊笑笑,没信。
看出他的笃定,玄晏又问:“你为何认定我会后悔?”
谢九渊没有回答。
他想,这个人一定会后悔的。
“我的剑是师兄送的,用了很多年,看着不好,但其实很好。”他说起了别的。
玄晏没有追究他的避而不答,只道:“既然你用惯了,那这柄剑你就只收着,不用。”
谢九渊好笑道:“好剑不出鞘岂不是可惜了?”
玄晏:“送出去别人都不要的东西,算得上什么好?”
他话里的嗔怪太过明显,谢九渊听得直乐。
“魔君大人是因为小时候没跟人闹过脾气,所以现在才这般小孩子心性么?”
“我没有……”玄晏偏开脸去,耳下破天荒见了红。
谢九渊越看越乐,想着就松口收了这礼,过两日再送个回礼过去,也算是扯平了。
岂料他还没开口,玄晏就抬眼看向他,用着严肃的语气道:“谢九渊,你还欠我一件事。”
说好的三件事,抵了两件,确实还剩一件。
“你想用第三件事要求我收下这柄剑?”谢九渊问。
玄晏有些不悦:“不是要求,是无奈之举。”
谢九渊乐了,顺着他的话道:“好好好,是我不识好歹,辜负了魔君大人的心意,魔君大人这才迫于无奈,用这第三件事来劝我收下这柄剑。如此魔君大人可满意了?”
玄晏心情不错的应了一声。
见他像个轻易就被哄好的小孩一般,谢九渊也忍不住失笑。
这样也好,三件事抵消干净,日后即便是他死了,也算是个两不相欠的结局,不至于太难看。
但将桌上的木盒打开后,谢九渊却再次愣住了。
那是柄泛着银光的剑,剑柄上的雕纹十分特别,像是一幅蜿蜒流转的仙京图。
谢九渊第一次见到那剑时,便被惊艳得移不开眼。
他曾手握那柄剑斩杀过不知多少灵兽和魔兽,也正是用那柄剑剿杀过无数魔族……
他给那柄剑取名为——惊仙。
***
杨花洲出名有三,一是杨花,二是飞仙楼的酒,三是谢九渊一剑问月。
当年谢九渊偶得名剑,取名惊仙,在飞仙楼醉饮一番后,兴致高涨,拉着路过的三顾宗大弟子温玉卿非要比剑。人家不愿,他便抢了人家的随身玉佩,逼着温玉卿同他比试。
温玉卿无奈之下只好应允,并且要求比试只为切磋,点到即止,不论输赢,比试结束后都要谢九渊归还玉佩。
谢九渊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比试时却步步紧逼。
二人从地上打到屋檐,剑光交错,锋芒在侧,在月色下简直是一幅奇景。
谢九渊胜了比试后,执剑踏飞花而行,剑指明月,舞了个酣畅淋漓!
此事在仙门中传开后,不乏有人说他张扬太甚,迟早会从高处摔下来。
他那时不信,后来却亲身验证了那话,真的摔下来如了不少人的愿。
如今再想起这些荒唐事,谢九渊只觉得好笑。
“这么好的剑又落在我手里,倒是暴殄天物了。”
他兀自感慨出声,却忘了边上有人。玄晏立刻就驳了他的话:“我见过你的剑招,剑气凌人,落剑果断,这剑在你手里定能一展锋芒。”
谢九渊听得一怔。
当年温玉卿落败后,也曾称赞过他的剑风。他那时十分高兴,还说什么知己难寻,要请温玉卿喝酒……
但此刻听到类似的话,他却只道:“可我不想去高处,这柄剑跟着我注定要蒙尘。”
玄晏将他的落寞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这落寞的源头。
但他认真道:“谢九渊,你只管往高处走,不用害怕。”
谢九渊却垂了眼:“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越惨,人人都只会看你笑话,何必呢?”
玄晏却道:“我不会笑话你。”
他语气仍然很平静,听起来没什么重量。可谢九渊抬头望进他眼里,知道这一定是句真话。
“魔君大人,你确实很不会撒谎。”
玄晏以为他这是不信自己说的话,往前走了两步,抓上他的手,很认真的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会笑话你。”
过于正式的语气让谢九渊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以为他还是不信,玄晏继续解释:“就算你真摔下来,我也一定能接住你,没有人能看你……”
他后面的话尽数被堵住,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毫无预兆的覆上双唇。
玄晏眸中的震惊还未消退,有些无奈的声音便落在二人唇缝间:“魔君大人,这种事你还是低个头吧,我这么踮着脚很累的。还是说,仅这一下已经足够了?”
谢九渊说着,便松手准备退开。
玄晏立即伸手勾住他的腰,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
“不许反悔。”玄晏低声警告着他。
谢九渊勾唇笑起来:“可我已经反悔了,怎么办?”
“我会锁住你。”玄晏倾身靠近他,“你反悔也逃不掉。”
谢九渊从来不是个甘于被压制的人,当即就扯上对方衣领,笑问:“你拿什么锁?”
这话问出的当口,他就感觉脚下一轻,再回神时便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身后的桌上。
谢九渊:“……”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
谢九渊是被亲醒的,彼时他已经不在桌上,而是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
他试图推开身上的重量,却被更深的亲吻淹没。
又是一番荒唐之后,玄晏才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魔君大人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愉悦:“听闻,你是受我蛊惑,委身于此?”
谢九渊缺氧得厉害,肩颈上红了一片,腰间更是颤得不成样子,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魔族重欲,但重到这个地步的还是头一回见。此时此刻,他实在很后悔自己先前主动的招惹。
面对揶揄,他本是要好好回怼一番,但他眨了几下眼,看清玄晏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后,又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他突然想,等到他死的那一日,这个人替他收尸的时候会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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