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是师尊(七)

她倒是不忌讳谈论死亡,但听在其他人耳中,不定会给人带去多大的苦痛,还是收着点为上。

陆焕齐将姑姑陆鸾引到她跟前,很是热络地为两方做了介绍。

陆鸾显然早已听侄子介绍过他这师尊,第一回瞧见真人,激动得难以自持,握住苍艾的手还微微发着颤:“姑娘……不对,瞧我都糊涂了!仙长,苍仙长,多谢您救了焕奇的性命,还将他一手养到了这么大!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您……”

陆焕齐将找到家人之事同师尊说了的那一回,顺道将他走丢的经历也说过一通。他们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生意慢慢做大后,免不了会有几个生意场上的仇敌,他就是在家门口玩时,被其中一个带走的。

原主捡到他当日,他浑身是伤,看那架势,将他带走的那个人大概是想要他死的,只是没想到会有个帮大徒弟买零嘴吃的修士顺道儿路过,此人才不得不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陆焕齐丢了以后,他的父母跟疯了一般,满世界地想要将儿子寻回来。可惜,他们只是普通人,进不了有结界的十方门。所以,哪怕他们在寻子路上将命都搭了进去,也没能再见到儿子一面。

哥哥和嫂子在找寻子路上遇上洪灾就此撒手人寰,陆鸾不顾丈夫的反对意见接过了二人留下的生意。丈夫看她只想着店铺再不顾家怨言颇多,常常对她进行指责,她则认为注定留不住的人干脆放手,颇费了一番功夫与其和离。

之后陆鸾就有了更多时间,边继续经营那药材铺子,边想方设法打听侄子的下落。稍繁华些的村镇哥哥嫂子早已跑过许多,所以她时常会去些罕有人至之地,寻一些难得的药材,同时打听侄子的下落。

她本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侄子已经丢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一年多前还真就被她给碰上了。

彼时陆鸾正在一座深山中寻一味传说中的特殊药材,药材倒是被她找到了,可这药材自带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吸引来了一些食肉的灵兽。

她只是一介凡人,遇上普通的猛禽也没有一战之力,何况是灵兽。

就是在这紧要关头,陆焕齐正好御剑经过,付出点小代价救下了她。

打斗过程中,陆焕齐的衣服被扯坏,露出了背上的胎记,让陆鸾在那一瞬间便认出了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她当时就想带着侄子回家,然侄子表示有重要之事未完成,就将此事一推再推,直到今日。

眼瞧着陆鸾还要给自己下拜,苍艾牢牢地扶住了她的手,没让她将膝盖曲下去:“陆夫人客气,我倒真有件事儿得请你帮忙。我带回来这姑娘身上怕是有不少伤处,得劳烦你帮她好生治治。待她痊愈了,你我之间便再无人情欠债。”

顺着苍艾手指的方向,陆鸾瞧见了一个试图趁她们聊得热络、悄然逃开的身影。

在陆鸾去将人逮回来之前,一道不大明显的光芒从苍艾指尖飞出,陆鸾还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瞧见那小姑娘以不大自然的方式转过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苍艾笑笑,语气平静地开口道:“那就麻烦陆夫人了。您走在前头,这小姑娘会主动跟上来了。”

陆鸾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封听鹭的表情,总觉得后者的“主动”中带着些许被胁迫的意味,然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追问,先一步往边上的屋中去了。

可算处理完封听鹭的事儿,苍艾咂摸了一下,决定让陆焕齐帮她找些吃的解决肚子饿了的问题。这趟跑得有些远,眼下已经是日暮时分,大半天没吃饭,此刻确实有些受不住。

毕竟,她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鬼,有心跳有呼吸,需要靠吃饭喝水续命。

然话刚溜进喉咙中没来得及出口,她忽而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她其实并没有看清对方是谁,只是认出了那人的灵力特质,陆焕齐的注意力没在那一头,便没有注意到。

……都快到晚上了,佩雪跑出去是想做些什么?

苍艾眉头一皱,往那边走过去前还不忘嘱咐陆焕齐一句:“你要是有空就给我准备点晚饭,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吃。”

陆焕齐那惹人喜爱的性格又一次表现了出来,他半个字也没问,轻快地应了句“好嘞”,便转过身,匆匆向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苍艾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特地将大徒弟给支开,她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

江佩雪特意挑这个时间跑出去,肯定是有什么不想让师兄知晓的事情要去做。

苍艾隐去气息、快步追上,决定先看看她究竟目的为何,再决定要不要参与到其中加以干涉。

江佩雪走得还挺远,苍艾在后头跟了大半天,可算等到她在一处静谧的林中停下了脚步。她四下张望一阵,没注意到有人跟着才放了心。随后她从储物镯中取出一柄同碎星有七八分相似的长剑,沐着月光,认真练习起来。

剑锋将星点月色反映到苍艾眸中,让她看得微微有些发怔。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套招式是原主自创的,想要顺顺畅畅一整遍用下来,需要有深厚的灵力加持。若是弄个不好,反而可能会伤了自个儿。原主死得早,她死前,还没来得及将这剑法授于小徒儿。

在剑尖偏转险些要划伤江佩雪的手臂时,苍艾及时出了手。

剑从江佩雪手中脱出,钉进了几尺之外之外的土地中,然而她的脸上却不见逃过一劫的庆幸,反而被不安的情绪占满。她轻轻揉了揉未曾遭殃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开口,向着突然现身的苍艾唤了声“师尊”。

“这么拘谨做什么?”苍艾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难不成,我还会骂你?”

“徒儿偷偷练了师尊密不外传的剑法,徒儿原本以为……”

“我会生气?”

江佩雪没有应答,但看她的表情,确实是个肯定的意思。

苍艾伸出手,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一把:“乱想些什么呢?这并不是不允许外传的神秘剑法,我当初没有将它教给你,也只是因为没来得及。倒是你,为什么要偷偷琢磨这玩意儿,又是用什么法子学下来的,可愿同我讲上一讲?”

江佩雪点点头。

她不想对师尊有半点隐瞒,便闭上双眸将多年来的心思理过一遍后,斟字酌句地将心事说与了对方听。

就像陆焕齐宁肯不回家、也要留在十方门寻机会为师尊报仇一样,哪怕江佩雪知道她的灵力低微,对上关明修没有任何胜算,她也想搏上一把。

师兄不大愿意在年纪尚幼的她面前谈论复仇之事,她便只好偷偷研究。她记得师尊当初是如何将那一柄长剑舞出花儿来的,总觉得只要她练好剑法,就能战胜关明修。师兄不肯教她,她就藏在暗处偷偷地学,到今天,可算能照猫画虎地将剑法打出一半来。

然这还是不够。

江佩雪想用勤奋填补天赋上的空缺,常趁着陆焕齐注意不到,寻僻静处练习。

今日亦是如此。

“师尊,徒儿之前总想着,一定是因为徒儿还不够强大,才没能将您从……从那人手中救下来,只要徒儿刻苦修行,终有一日……”

江佩雪的声音一点点小了下去。她打从心底里都觉得,自己想要说的话实在太大了,连陆师兄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完成?

苍艾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衣袖往上翻了几截。

几道已然痊愈的剑伤暴露在苍艾眼前,从伤口的形状和走势来看,恐怕是执剑之人未能控制好方向、力道与灵力,才会不小心伤了自己。

江佩雪被师尊看得很是不自在,带着几分慌张将手抽出,并用袖子将那几道剑伤遮了个严严实实:“师尊您别看了,这些伤口都已经长好,早便不疼了。”

“我知道,可若是我今夜没有正好路过,你这手臂上的剑伤,恐怕就要再添上一道了。”苍艾轻叹一声,语气与态度忽而变得严肃起来:“佩雪我且问你,要是不考虑我的因素,你还想不想要变得更强些?”

这问题把江佩雪听得愣了神。

认认真真想过小半天后,她还是迟疑地摇了摇头:“师尊,我……我不知道。其实在今天之前,我已经有段事件没再想着练习剑法的事情了,可是听说您暂时也胜不了关明修,我才……”

苍艾点了点她的额间,面上露出笑容:“别急,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明白了,再把答案告诉我便是。不过,我提前同你说一声,这套剑法难度可不小,你的灵力也确实太过低微,若真想掌握的话,恐怕有不少苦头要吃。”

说话的同时,她也一直在观察着江佩雪的表情。听到有苦头要吃,她的情绪几乎没有任何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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