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注定是所有人的兵荒马乱。
大殿外围了不少弟子都在议论纷纷。
“啥情况啊？咋回事啊？我又错过啥了？”
“不知道啊！我们长老正在骂人呢忽然就被喊来了。”
“好像是明辰仙君生气了。”
"谁？"
“不可能吧？师姐怎能可能会发脾气？”
“不清楚，好像是和商素仙君有关。”
“话说这次是不是长老聚集最齐的一次啊？”
“话说明辰仙君什么来头啊，能请动万宁宗所有人？”
“新来的吧，这都不知道？”
“明辰仙君可是最年轻的化神修士，两百岁就已跨入元婴，如今更是化神后期，就差一步便可进入合体期。”
众人发出一阵惊叹。
“可是宗门虽说化神期的人不多，却也有几位闭关的长老也是化神期，为何只有名称仙君如此有......威慑力？”
刚才科普的弟子摸着下巴想了想：“可能这就是身边的老虎和丛林里老虎的区别吧。”
秋月白着急忙慌赶回来时就看到这幅情况。
弟子们用自己自以为小的声音大声蛐蛐。
有胆大的弟子凑到秋月白身边：“秋长老，发生什么了？”
秋月白甩甩卷宗：“一边玩去，别蹲这凑热闹。”
刚才还在山下买菜，就接到掌门来信。
掌门在纸信鸢里也没说清楚，就含糊地说尘封的阵法被林曦亲自打开了。
她两眼一黑，菜都没拿就跑回来了。
她理了理衣袖，深吸一口气走进大殿。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内门三十七位长老，除了几个离得远和正在闭关的都被掌门薅来了。
秋月白偷偷觑了眼林曦，她脸上还是一片平和看不出什么情绪，比殿内六七百岁的老狐狸还深藏不露。
“六百七十一个法阵，如今只剩三十七个，还全归内门所有。”
林曦见人来得差不多了，直接开口。
“齐掌门，你接任掌门之位时可不是这么对我师尊保证的。”
“开启法阵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请商素仙君来商讨一番？仙君再如何实力高超，也不应忽视了商素仙君的意见。”
人群里有人开口。
林曦抿了口茶：“关闭法阵这么大的事也没见各位通知我师尊，如今到想起她老人家来了？”
众人一阵沉默，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师侄两百年未曾理会过宗门内务，自然有所不知，这些阵法运行起来耗资巨多，实在是难利于宗门发展啊！”
钱长老一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模样看着林曦。
林曦微微一笑：“当年师尊设计之时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运行了两百年也不过是钱长老你收一个弟子的入门费，如今你告诉我花费大？怎么莫不是钱长老良心发现不收束脩了？”
秋月白在角落里翻了个白眼。
不收才怪，当年若不是慈念仙君镇着，这老饕餮能把宗门内的弟子敲骨吸髓。
如今没人管着，变本加厉，要不是哪门规压着，这宗门大多数八成弟子连入山门的费用都交不起。
她忽然一笑，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一千年前万宁宗成立之时，慈念仙君和祖宗主签过协议，万宁宗三分之一收入归我凤鸣山，虽然她老人家不当回事，但协议还是在的，天地契约也有。”
“各位不想开法阵我也理解。”
“想必法阵关了这么多年也省了不少钱了吧，不如今天就把帐算了，我们银货两讫，各位觉得如何？”
“这.....这万宁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灵石。”
林曦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凤鸣山的钱都贴补万宁宗了，竟然还拿不出一点资金来运行法阵。”
“您这管账能力有所欠缺啊。”
钱长老脸上汗津津，不敢再出声。
“若是觉得花费大，不如拆了卖废铁，贴补宗门，免得别的宗门觉得万宁穷酸。”
林曦笑容加深，看着下面各种跳梁小丑。
“万万不可啊！”
一众反对之声响起。
邢云从自己偷偷带进来卷宗中抬起头，就听到旁边一个长老嘀咕：“法阵一拆，万宁歇菜。”
她低头继续处理案件。她入门时年纪虽小，却也经历过当年的变故。
也知道明辰仙君没离开万宁宗的原因之一就是万宁的建立有一半归功于她师父的师父慈念仙君。
之后商素仙君又花了大力气制作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法器维持宗门高效运行。
万宁宗一步一角都有凤鸣山的心血。
连如今人手一个通讯器都是商素仙君制作的。
若是没有这些东西，邢云不敢想她会过上什么样的原始生活。
阵法一没，明辰仙君可不会再对万宁宗这么和颜悦色了。
这一刻拆了法阵，下一刻她能拆了万宁。
“仙君有所不知这么做其实是为了那些外门弟子。”
紫云峰长老一向和和气气，见气氛不对出来打圆场。
林曦一脸“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的表情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紫云峰长老差点没绷住。
原来这疯狗一百年的温柔都是装的，还是和几百年前一样不识趣。
“宗门弟子众多，天赋出众者寥寥无几，大多只能碌碌无为一辈子，若是法阵再代替了他们的位置，那些人该如何自处？”
林曦浅褐色的眼眸盯了她片刻，大殿原本议论纷纷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最怕气氛突然安静。
“若我记的没错，萧长老也是外门弟子升上来的吧。”
林曦慢吞吞地将萧笙一直隐藏地过去水灵灵地抖露出来。
“长老真该庆幸自己投了个好胎，毕竟论萧长老的资质进现在的万宁宗，连药田都浇不上。”
萧笙攥紧拳头，连指甲都差点被自己别断。
明明内心想将林曦千刀万剐，脸上却还是挤出笑：“开了法阵，这些弟子我紫云峰可没这么多需要人的地方，难道仙君要全带回凤鸣山吗？”
她直勾勾地看着林曦，笃定她绝不会答应。
“那个，”一向在会上不说话的邢云在一片寂静中开口，“你不要的人可以给我吗？刑堂积累的卷宗有点多。”
邢云没看这些酱紫色的脸，又不紧不慢的补了一句：“若是法阵开启后，各位觉得自己峰人多也可以送来刑堂，我们缺人，很缺。”
还没定个结果就已经开始抢人了，不愧是邢云，一切为了工作。
秋月白默默给邢云竖了个大拇指。
见有人当出头鸟，萧笙将矛头对准了邢云：“若是你刑堂任务做完了难道要将他们赶下山吗？为了你自己一时轻松，要置他们的未来不顾吗？”
邢云翻了翻卷宗，实话实说：“刑堂积累的事件能够三个峰的外门弟子处理两百年。”
她为什么昼夜不分的工作，难道是热爱吗？
不，是她有良心处理上届刑堂长老给她留些的烂摊子。
“长老说外门弟子资质平庸，是他们不够努力吗？”
“整日被一些杂活拖累，你觉得他们能有时间修炼？”
林曦直起身，扫过下方的身居高位的人：“他们抱着一颗降妖除魔的心来，却只能做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你们到底是心系大局还是另有所图，恐怕只有各位心里最清楚了。”
最后她看向掌门：“这法阵你若是不开，便由我来开，那是这个掌门之位还能不能坐稳，就看掌门师叔的本事了。”
这便是警告了。
她穿过众人各异的目光，大殿大门自动打开，夕阳洒落在她的素衣上，像是镀了一成金光。
林曦在门口停下，又补充一句：“我师妹挺喜欢这些同门的，若是让我听到什么弟子失踪，无辜受罚之类的，想必长老们应该不缺我一杯茶。”
殿外台阶下站了大半个宗门的弟子，都好奇地看着她。
林曦却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季翎。
她脸上带了真切的笑朝她招了招手。
季翎哒哒哒地跑上来抱着她的胳膊：“师姐！”
她没管其他人，拉着季翎的手慢慢走着。
这些人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重要，此番发作也不过是不忍前辈的心血毁于一旦。
林曦看向大殿方向，青云殿地牌匾上字迹磅礴有力，虽是毛笔书写，却依稀能看见当年第一剑修的豪迈。
慈念常在醉酒时分谈起他们那些辉煌的岁月。
他们将一个刚成立的小宗门拉扯成修真界第一大宗。
他们那么迫切希望修真界能也能来越好，甚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愿意萤火之光照亮后人路。
可如今偌大的青云殿也关不住那些人腐朽灵魂散发出来的恶臭。
秋月白在路上拦住林曦。
季翎看向林曦，松开她的胳膊撇了撇嘴：“我先回去。”
她知道后面的话她没听的必要。
等人走远后，秋月白深深向她鞠了一躬：“多谢仙君出手。”
林曦问她：“你此番来谢我，是为了那些外门弟子还是希望我对你说你做的没错，让你的愧疚有所安？”
秋月白苦笑：“我只是一个菩提的长老，即使知晓他们的处境又能做什么呢？”
她能做的不过是对信堂的弟子们好点，用自己的力量护住一丁点人而已。
林曦嗤笑一声：“你明明有一百种方法让我知晓，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比起他们你却是什么都没做，就像两百年前一样，选择在旁边看着，以为这样手上就不会沾上鲜血。”
秋月白的手指微微颤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只是选择了不作为，并未参与。
却为何每次梦中都能看见那满地的殷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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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生活还是得下点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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