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有些头疼的样子，但显然没有办法否认了，于是只能承认道：“……嗯……”
我声音提高了一点：“那你就是出轨了？”
“不是出轨！”
他立刻否认，斩钉截铁，这句话我依然鉴定为真。
但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么他的谎话就有很多了，所以我虽然鉴定他这句话是真的，但只能选择相信他这句话是假的，于是我继续问：“怎么不是出轨？你和前女友在一起期间和别人发生关系啊！”
“不是出轨……”
“怎么会不是出轨呢？”
“真的不是出轨……”
“怎么会不是出轨！难道说，你认为没结婚就不算出轨？”
“不是，不是没结婚就不算出轨，但我……不是出轨。”
“为什么不是出轨？不是出轨是什么？”
“……”
他被我问得很无力，一副被人冤枉，但是又有难言之隐无法为自己伸冤的样子。无论我换怎样的角度去问他为什么觉得不是出轨，他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终，在在我不死不休式的逼问下，他像是终于想到了一个说法，告诉我那是酒后乱性所以不算出轨。
这样说的时候，他面色都是虚的，看来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他有秘密。
此时已经到了我家楼下，我却没有下车，只是命令道：“把车停一下，我们聊聊。”
他轻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我突如其来的霸气是故作强硬。
我皱了皱眉，看来我之前真的是对他的态度太好了，以至于他认为我只是个小绵羊。
算了，我先关心点更重要的吧。
“那你以后还会出轨吗？”
“不会。”
“为什么？”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带着十足的认真：“会愧疚。”
我不懂他这时怎么就敢直视我了，而且这眼神有特别的情绪，致使我产生了片刻的呆怔，但又继续逼问：“那你跟你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愧疚吗？”
这个问题他脑子转得很快，只想了0.1秒，就快速作答：“对啊，会愧疚啊，所以才知道会愧疚啊。”
“觉得愧疚你还出轨那么多次？”
“这……唉，这怎么说呢，这……”
他顿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编不下去是吧？没关系，我很随和的，继续换了个角度问：“那你怎么就觉得自己不会出轨了呢？”
“怎么就觉得自己不会出轨了？”他一边复读一边皱眉思索，显然是觉得我太会刁难人了，但他还是回答了我，“因为这个年纪了，没有那么年少轻狂了……”
后面的话都是一些废话，我只要他确切简短的答案，所以我打断他，又问了一遍：“还是不肯定，你究竟怎么就觉得自己不会出轨了？”
其实这样问，是想听他说自己心理年龄成长了，发现那种东西都是很虚的玩意，没意思。
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抓了抓头发很苦恼的样子，然后说：“不知道。”
“所以，你还是有可能出轨的是吗？”
……
他不可思议我竟然为了这个问题跟他纠缠了一路，看着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知道今天不能轻易脱身了，于是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你难道是要我跟你保证什么，以后的事情没有人能保证的，现在给你保证你怎么知道是不是骗你？”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样的话术看起来很无敌，我几乎都要被说服了。算了，再切个角度吧，我又逼问道：“那你为什么敢告诉我这些？”
这大约是他从未设想过的角度，他一脸不解：“什么？什么为什么敢告诉你？什么意思？”
我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懂，我冷静地解释：“为什么敢告诉我这件事情，是觉得我可以接受，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他怔了一下，终于明白了问题的核心，但看上去还是很不能理解我的脑回路：“你想什么呢，你这小脑瓜子里整天都想什么呢？”
我没理会他看向我额头时那带着些许宠溺的眼神，只觉得他是在转移话题，我执拗地追问：“为什么敢告诉我？”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重复这些问题，很是费解地抓头：“我不想骗你。”
“为什么不想骗我？为什么敢对我说实话？”
“你这是什么问题？难道你想让我骗你？”
他终于被这个问题问得烦躁了，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答案，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响在了他火气蒸腾起来的瞬间，导致我分不清他的火气是被这个不合时宜的电话点燃的还是有暴力倾向。
他按断了电话，火气也顿时消失了。沉默两秒，他碰了碰我的手，表情有点小小的讨好，说：“好了。”
他想就此揭过，但如果就这样放过了，我总觉得没头没尾。
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个问题纠缠下去没意义，可就此下车离开会显得刚刚的一切都是我幼稚。我不想白费了功夫，我还得留在车上思考可以更进一步的问腿，在我想到之前，只能随意问点别的：“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眼神回避了一下，说：“不重要。”
是吗？
他的反应让我警铃大作。
我们侧着头四目相对，久久无声。前面汽车的红色尾灯打在他的脸上，这光影像是电影镜头一样迷人——我想，此刻我应该也是。
但他的眼里是强迫自己直视我的故作镇定，而我的眼里是浓浓的困惑和探寻。
气氛就这样僵住了。
可我的思绪却在一种令人上瘾的烟雾中飘荡，这个时候，我竟然还没出息地失了神，我心中觉得可笑，但还是任由自己沉沦着……
直到一分钟后，他的电话又响了。烟雾顷刻散去，这次，我立刻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接。”
这是相识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露出这么强硬的态度，比之刚刚的命令还要冷厉霸道得多。其实自那个让我震惊的答案之后，我就逐渐恢复了自己真实的模样，他很惊讶，嘴巴都微微张大，大约是没有想到绵羊变成了狼。
他轻轻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周围很安静，这使我听到了电话那头一个男声的催促：“卧槽你他妈的搞什么?怎么还没来？”
他匆匆堵住了对方的话头，语气有着对猪队友的怨和暴露了的无奈：“我现在忙着呢，等会联系等会联系。”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问：“是谁？”
“就是刚刚那个朋友，他等我带他一起回去。”
来时，他跟我说过他带的那个朋友，当时我只以为是他的朋友搭他的顺风车回来这边的住处，便没有听进去他后面说的话。因此他现在用这个借口，我也无法找出破绽。
我只能继续盯着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带来的朋友的情况了，虽然总觉得不对劲，但却没法追问。
于是，气氛似乎缓和点了。
片刻后，我托着他的下巴，他冲我做了个鬼脸。很可爱，但我不能被迷惑，我说：“严肃点，看着我。”
他便看着我。我对他真的很费解，于是，我问他：“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真的喜欢。”这一瞬间他的目光是认真的，甚至在这样的气氛下都让我看到了一丝光亮。
但是我当时太心急了，我打破了这丝光亮，我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四个字连起来说。”
也许是我的态度让他没有反应过来：“哪四个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装傻，但这一反问也让我怔愣了0.1秒，我说——
“我喜欢你。”
其实相识至今，我们谁也没有明确地说出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真没想到，这四个字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
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的语气都无意识的温柔起来，在这样强硬的场合下还由于害羞而语速很快，我的真心是毋庸置疑的。
他重复起这四个字：“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一直都盯着他，我看到他说这句话时眼睛里没有光亮，但也没有不耐烦，是认真的。
但，是怎样的认真？是认真地喜欢我，还是认真地想骗过我？
我不知道他这是不是真心话，我无法辨别。
因为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像一个不会表达的蠢货一样，从两个字到三个字最终才完成这四个字的话。在我看来，这既是我逼迫他说，也像是他自己逼迫自己说。
我只能继续盯着他，这一刻，我突然就理解了大话西游里紫霞索吻被拒后看着至尊宝那一幕的眼神。
我突然想起网络上流传已久的一句话：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我们又静默了良久。
算了，这个问题无解。
要不要继续逼问？这在我心里盘旋了很久，我还是一鼓作气问出来吧，我问道：“是只喜欢我一个，还是……”
“只喜欢你一个。”他打断了我，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他回答得这么干脆，倒显得我这些问题幼稚了，我觉得有些没面子。这下我无法再盯着他的眼睛了，我转过头垂着眼，却并不是在思索真假，而是在思索我要不要选择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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