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第二次见面,那次他整个人都让我觉得不对劲。明明已经等了我十几分钟了,可我走到他的车前打不开门时,他才意识到没有解锁。

我打开车门坐进去之后,他也只是看了我一眼,状态就像是被人逼着来相亲一样。坐在封闭的空间里,我感到很疑惑,路上他的言谈又很正常,虽然并不热情,但若是太热情了才不正常吧,所以我也没有太纠结。

可那天吃饭的时候他的电话很多,好像今天百忙之中来见我的感觉,他因为不间断的电话总是离席,所以我们并没有说什么有用的话题,如网上相约的饭搭子一样吃完了这顿饭。

然后我们玩了密室逃脱,游戏开始后,他的状态就更奇怪了,也许是在黑暗中所以他可以卸下一些伪装,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有一种木木的感觉。

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但对待我的时候又并不敷衍,真让人难以琢磨。我还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他告诉我吃饭的时候抽了两根烟,我觉得很惊讶,烟瘾大到相亲过程也忍不住抽烟?但现在想来,也许是频繁电话中的特殊客人让他感到焦虑,以及面对我的惭愧需要抽烟来缓解。

虽然他送我回家后也有跟我一一报备,但他当天肯定是有特殊工作的,与我聊天也许是等着客人洗澡的空隙。

第三次见面,他的状态很正常。

这一次见面也是我们这几次见面中,他最自然最开心的一次。他好像卸下了,或者说不用背着什么包袱一样的和我相处着。

我看到了他可爱和幼稚的一面,他的笑容也很轻松,我们就像是两个彼此喜欢的人愉快地度过了这一天。他像一个青涩的少年一样暗搓搓地想让我靠近他,我们直视彼此,眼里都有光亮和欣喜。

那天他一点也不着急送我回家,我们甚至还依依不舍。

当时的第二天,也就是第四次见面,我们又一起喝了咖啡,他的状态依然很好,还会逗我笑,整个人幼稚又可爱,不再是成熟的模样。虽然他仍然是中午才联系我的,但从他的状态就可以判断出,他昨天是真的没有特殊工作,今天也没有。

结合他没有戴手表,看来第三次见面,才是他第一次真正专程来见我的。

第五次和第六次自然不必多说,他的状态轻松愉悦,活泼可爱。那种一身轻的感觉十分明显。

很明显,那两天也是没有特殊工作的。

而且,第五次我到B市,和他一起游玩于山水之间,在我看向远方的景色又忽而回头时,我记得,他看我的眼睛里,有痴。

最后一次见面,是开始,也是结束。

他的正当工作那段时间确实是忙的时候,所以我们很久没见面,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来见我了。那天临时相约还催促我快点回复,可一个小时后又改变了时间。

我猜,一开始他是想专程来见我的,但一个小时后他在这边的“据点”点了他,所以,才会推迟。他不能放我鸽子,于是就在紧凑的时间内赴约。

自上车起,我就觉得他不对劲。我感受到了他沉静的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他是心事重重的。

没有比“心事重重”而精准的描述了。

还有一种身处抉择中的纠结。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自卑。——他当然隐藏得很好,但我不光只是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我有多喜欢他,就有多关注他。他的所有状态,在我眼里都无处遁形。

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我早就判断出他是一个爱慕虚荣的自私男人,所以当我在他身上看到自卑时,我十分震惊,继而万分疑惑。

一个只爱自己的虚荣男人,竟然会有自卑的时候?

我真不知道是他的心理素质差,还是演技不够好。

回想每一次,见我的当天他如果有特殊工作,状态就会很奇怪:纠结、禁欲、心事重重。见到我没有开心轻松的感觉,抱着我时模式化地靠一下头就松开,牵手就只是牵着,而且是能不牵就不牵,也不大看我,与我直视时可以感觉出是强装的。像个同性恋。

他到底知不知道,当他没有特殊工作的时候,整个人很轻松可爱且自然。牵我的手是十指相扣的,还会有小动作,抱我虽然还是模式化的靠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是欣喜的,会直视我看着我。像是初恋。

其实分手当天我是真的不难过,我甚至还期待新的感情快点到来,但是第三天,我不得不通过分析我喜欢他的原因去消灭掉对他的情愫。

最初,我是先见了他的照片的。其实第一眼我并没有看上他,但特别之处就在于,看第二眼就让我想再仔细看看,就这样,我败在了第三眼中……

区区一张照片,第三眼就能让我心生欢喜,见面时的第三眼又怎能让我保持心静?

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就好像被人下了蛊一样,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再加上我们很有默契,游玩的选择,对一件事物的好奇,想说的话,都撞到了一起。

所以,我欣喜的认为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迷信,是我坚定的根本。

找到源头了,那么我现在就应该开始相信这是情债,是上辈子我欠的情债,这辈子注定要还的。

就这样,我似乎说服了自己。

那么,他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真是可笑,我竟然也会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已经不重要的问题,我十分认真地分析起来。

一个经验老道的鸭,为什么在我面前总是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那种不正常的沉静很令人怀疑,他如果想骗我的话,完全可以装作轻松自然和喜悦,这并不需要高超的演技。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对我下手呢?

明明按照这一行的逻辑,想要得到什么,就需要先给点甜头才对,他明明知道我喜欢他,那么他一定也知道,只要自己付出一点点甜言蜜语和温暖,再开口跟我要东西,我会付出的可能更大,他却没有这么做。

他有想隐瞒的东西,但也想尽量诚实。

他暗戳戳的接近,不舍的分别,即使在我说了不喜欢聊天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收敛多少的分享欲和频繁聊天,那天的挥手,含痴的眼睛,还有,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吃完饭他去洗手间,而我坐在原位等他。

我是背对着出口处坐着的,当我回头时,我发现他站在我后方两步外。

我看到了他,便起身走向了他。

到他身边时,他问我:你又发呆,神游想什么呢?

——很奇怪是不是,我都被问懵了。

当时的我没有多想,但是现在的我,一遍遍地想。

如果不是看了我很久,又怎么会知道我一动不动了很久?一个人没有看到一个人的眼睛,又怎么能判断她是否聚焦是否发呆?

所以,他必然是看了我很久才会认为我是在发呆。

但这只是猜测。

我不知道他站在我身后多久,我突然特别想知道。

这并不难。

我花了些钱得到了那天的监控。我看到,他站在那里足足有十六秒。

这时,我才确信我那时的感觉——

我回头的时候,捕捉到了他眼睛里干净的喜欢。

也许只有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它才存在。

想细究时,他的眼睛里只剩下复杂的深沉。那里面还有真诚的温柔和留恋。

复杂,是因为后悔和自卑。

我想,那时站在我身后的他,心中是想干净地和我在一起的。

也许,“岁月静好”这个词也在他心中萦绕过。

如果,我迟一点回头,他会不会看我久一点?想更久一点?

可是,我回头太早了。

被我的目光“抓到”时,他只怔忡了半秒,便清醒了,眼睛里换上了惯有的世故,就好像一个寻常人……

“纠结”在眼底埋藏,却无法克制地从全身流露了出来——我看得到那股气息,但当时只觉得奇怪,以为他是三心二意,还有她人。

现在我才明白,被我捕捉的这部分叫做“心事重重”。

所以,我相信他是喜欢我的,哪怕只是一点点,但是干净就好。

如果不是因为有真感情,他又怎么会放手?

他是想放过我啊。

我又想起他曾经对我说过的情话,“我荒唐半生,不曾信风情。你不是风情,是风送给我的浪漫”。

这句话他对我说了两次,当第二次听到时,我没忍住吐槽了肉麻,他哈哈哈笑说是一个网络作者写的。

我当时说不要听别人说的情话,要求他自己想。

他没有想,坚持认为虽然用别人说的,但也是真情实意。

那次我们还闹得有点不愉快。

但是当初觉得肉麻又没有情绪的话,现在想起来竟然有点甜蜜。而且这句情话他说了两遍,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

我当即打开网页搜索起来。

【浪漫是悸动,是甜蜜,是欢喜】

所以他是真的喜欢我,觉得我是风送给他的甜和喜吗?

完了!这句话我突然喜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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