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归

因为刚才这一出,宿管老师盯得紧,几人回了宿舍话都不敢再说,闭眼睛睡觉。

时年重新躺回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发呆。

刚才对王倩出手的不是她,冰凉的触感,强横的实力……

这分明是叶离出手救了她!

可后来她借着这股强横把其他人打倒,她又感觉不到叶离的存在!

救她,中途又突然消失,这很不像叶离一贯的行事!

时年尝试用想法跟叶离沟通,“姐姐,你在吗?”

“姐姐,你这三年有好点吗?灵魂有没有恢复?”

“你说让我等过了春天,可我等了三年姐姐都没理我,我还以为姐姐也不要我了。”

“姐姐,我好想你啊。”

黑暗中的时年偷偷哭湿了枕头。

这三年她从被人欺负的小萝卜头,虽然变得开朗很多,但也叛逆很多。

她不再是那个全班唯一能解开附加题的数学尖子,也不再专心于成绩学分。

上课睡觉,不写作业,逃课逃寝,有时候还被马茹带着一起戏弄任课老师!

老师对时年的印象也从乖乖女变成问题学生!

每次这种时候,老师都感慨一句,“误人子弟啊,这么乖的小孩怎么就没个家长好好管教!”

时年每次听到这些,只会更叛逆。

管教?

现在对她最有管教义务的两个人,在千里之外的南方过着省吃俭用的苦日子。

隔着遥远的江河山川,在电话听筒里痛心疾首的斥责她的学业,还交代她要懂事,要勤快,要照顾好时衍。

时年也曾经过了七年独生子女的日子,虽然庄丽霞一直盼着生儿子,但寻常时候并没有那么苛求时年。

在同龄孩子放学要去下地干活的小时候,时年只要乖乖写完作业,就可以获得遥控器的使用权,在家舒舒服服看电视。

只要时年不犯错,庄丽霞大多都是宽容的。

可自从有了时衍之后,时年才真正明白,原来在更多期盼中出生的孩子是会更幸福的!

而自己很不幸的沦为了那个旁观者!

时年是矛盾的,她觉得自己不幸,又觉得和那些从小干活的同龄人比,她还算是幸福的。

在矛盾中纠结的时年独自度过了这三年。

她需要一个手足的陪伴,但又不完全接纳一个夺走她大部分爱的,被宠爱娇惯长大的时衍。

她想叶离陪她,又知道叶离的残魂虚弱,不可能一直陪她。

在叶离完全沉寂的这三年,时年的性格开始变得更加沉闷。

在学校里,同学面前的时年笑的开心,无忧无虑,可爱乖巧,很合群。

可那种浮萍一样的虚浮让她的心神始终不能安定。

无声的哭泣更像是倾诉委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那个夏天。

就在她哭的即将睡着时,一声轻柔的叹息在她脑袋里响起!

时年喊了一声,“姐姐!”

马茹吓醒了,赶紧坐起身查看时年的情况!

“年年,年年!你咋了!”

时年这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没事,没事,做噩梦了。”

她做噩梦的事情,同寝好友基本都有耳闻,马茹点点头安慰她几句。

“没事没事,我妈说梦都是反的,而且那个梦你不是梦到过很多次嘛,你看你现在不还是好好的?没事啊,赶紧睡吧,明天一早还不知道老王想咋折腾呢!”

马茹是真的困了,一晚上先是神情激动的等在寝室,又是翻墙偷溜出去打架,最后落了一身伤回来,还被老师发现了明天要被处分!

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可她作为战斗主力消耗巨大,甚至没精力抹点药膏,倒头就睡!

不过马茹一向脑子灵活,胆大心细,听见时年说话又醒过来。

时年‘嗯’了一声没了声音,却在心里激动万分的再次询问,“姐姐,你……醒了?”

叶离的状态,大概只能用睡和醒来区分。

时年纠结了下用词这才问出口,得到叶离简单的回复。

“嗯,醒了。”

“灵魂恢复了吗?还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听着时年急切的语气,叶离忍不住笑了。

“好多了,至少以后陪你一起上学不成问题。”

“陪我一起上学?!”

时年惊呆了!

随即反应过来,心中狂喜!

“姐姐!你是说你以后能一直陪我上学了?!”

叶离轻嗯一声,时年在心里为自己欢呼一声!

估计要是叶离站在面前的话,时年又想扑上去一把抱住叶离了!

三年的独自等待在这一晚终于宣告结束,怎么能让时年不激动呢!

她太孤独了。

时年激动的和她讲述着自己这三年的经历,数学老师多么的可恶,语文老师多爱秀恩爱,班里的好姐姐们多照顾她……

从六年级入学,一直说到当下。

叶离都简单应着,并不打断她。

等她说的差不多,叶离才问起今晚的事情。

时年乖巧的和盘托出,杨素和方文之间的感情,她的好奇心驱使跟随,忍无可忍的出手帮助,一字不落。

叶离听得直皱眉,可时年是看不见的,时年只能隐约感觉到叶离的沉默。

主动出来认错,“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乖乖,你现在正是融入集体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多交朋友,可我不希望你接触过多不良风气,你能明白吗?”

时年连连应声,乖巧的做出保证,“姐姐!我真的没有主动闹事,从来没有,我保证!这次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才动手,真的,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的本性是善良的,可是乖乖,人心思变。屠龙少年终成恶龙,我不想你迷失本心,那是你对抗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武器,也是每个人最宝贵的东西。”

“可如果我像小时候那样,将来可能会任由他们看轻欺负!”

叶离说的没错,人心思变。

时年经过了独自成长的三年,她发现老师不一定是无私奉献的,学校也不一定是纯洁美好的。

更恐怖的是,她这三年来断断续续的重复做起那个梦。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像原来那样接受世间的无奈和遗憾,怨憎之心让她怀疑自己原来相信的一切。

而这也是为什么今晚叶离替她挡开王倩那刀的危险之后,时年仍不依不饶的还击所有人!

如果语言沟通不能达成公平,暴力似乎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叶离因为时年这句话再一次陷入沉默。

如果她这三年能陪在时年身边,或许现在的时年不会变成这样。

可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美好,她需要一些时间独自经历看清。

只是叶离从旁看着这个年纪的时年经历这些,有些于心不忍。

叶离在黑暗中现身,摸了摸时年的脑袋安慰她。

“放心,有我在,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的。”

时年察觉到头顶的手,出其不意的用手抓住,得意一笑。

“嗯!有姐姐在,怎么都好!”

她太需要人陪了,幸好叶离醒了,幸好叶离这次会一直陪着她!

她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这个夏天!

时年只觉得此时的心情开心的冒泡,叶离却是愣住!

温热的体温顺着手腕和掌心传来,是久违的,作为人的专属体温!

这种温度似乎能融化她所有心底深埋的清冷,莫名的牵绊让她更像看顾好眼前小小的时年。

时年把叶离的手拉到自己怀里不舍得松开,叶离虽然无奈也由着她去。

见她玩的不亦乐乎,叶离忍不住开口提醒,“明天一早还要早起,快睡吧。”

时年兴奋不减,嘟着嘴给自己找理由。

“姐姐,我被子有点厚,热得睡不着。”

气候转暖,时年还是刚开学时厚厚的棉花被,这会也确实捂得她鼻尖上一层薄汗。

叶离见状给她用纸巾轻轻擦了,打算继续哄她睡觉,“盖着肚子,把小腿露出来,会不会好点?能睡着吗?”

时年听话照做。

然而……

大概是太激动了,时年完全没有睡意,反而在棉被的包裹下更加的燥热。

“姐姐,还是很热。”

叶离摸了摸时年热的红彤彤的小脸,时年舒服的蹭了蹭她指间,“姐姐的手好凉!好舒服!”

听她这话叶离伸出的手指下意识的收回,下一秒又被时年主动拉过去贴在额头上。

“这样凉快多了!”

叶离被她这动作可爱到了,不过还是笑着和她柔声说,“乖乖,你这么冰敷会着凉的。”

“可是我热啊,姐姐,真的很热。”

时年皱着眉,想听叶离的话又觉得自己挨不住燥热。

突然,时年想到个好主意,小心翼翼的询问,“姐姐,你能躺上来吗?”

叶离一愣,随即明白时年的意思。

这是要让自己给她当制冷空调了?

叶离犹豫着会不会把时年冻感冒,时年已经往床里边挪了挪。

这种无声的邀请让叶离找不出理由拒绝。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保护时年长大,和给时年当专属空调的具体关系时,只能无奈的答应这个要求。

刚才室友好像说她一直做噩梦,算了,时年能好好睡觉也好。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梦境让她这三年睡得这么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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