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最后一节课，上完就可以放学回家了。
现在全校所有出入口封锁警戒，这让师生们表情都不好看！
听说是某个女生食物中毒，李玉娇更加心急如焚！
“我儿子马上放学了！这可怎么办！我还得下班回去接孩子呢！”
“今天这事不小，你快给你婆婆打个电话吧！”
“看着是，唉，也不知道哪个可怜孩子……”
李玉娇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边解释边抱怨。
“是啊！你说，也不是大批中毒，跟食堂有什么关系！现在学校里里外外都封了，不让进不让出的！妈，只能拜托你接天天回家就了。”
“诶诶诶，是，我知道。嗯，好，我知道那个，没事，我刚好顺路，回去路上我给你买。”
终于打完电话，李玉娇长舒一口气！
“你那婆婆又找你要东西？”
刚才的老师听李玉娇打完电话不禁问她。
“可不嘛！气都被她气死了！活这么大岁数，心眼全用在怎么掏空我嫁妆上！”
说起这个婆婆，李玉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是教师，老公是国企正式职工，虽然没太高文化，但家境比她家好上很多。
婚前一家人挖空心思讨好她，又是上万的彩礼，又是三金买足！
还保证婚后不耽误她工作，不催生孩子！
李玉娇感动坏了！
可婚后的生活，让她大为震惊！
富裕是假的，体面是装的，一穷二白是真的，老公没什么文化也是真的！
每天回家面对一门心思造孩子的牲口老公，她连基本的食欲都没有！
别人婚后都是幸福胖！
她倒好！
生完自己瘦的跟竹竿似的！
三年抱俩！还都是儿子！
她妈一直给她做思想工作说，孩子是福缘，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福分。
可天知道现在养孩子的成本多高啊！
她到现在还记得，怀老二的时候东躲西藏！
偷偷生下来，孩子又没户口！
最后为了户口，交了一大笔罚款这才落户！
罚款还是管她娘家借的！
日子过到这个地步，换了别人家高低得惜福，好歹对儿媳妇好点！
偏她老公家！
见李玉娇胎胎生男孩，到处去吹！
每次李玉娇从楼道里过都低着头，脸上臊的不行！
生怕楼上楼下的找她取经！
可每次，邻居，朋友，同事，甚至领导，只要话题扯到孩子上，都会说起她！
儿子生的心累，可这话李玉娇不敢说。
她还记得生完老二，她说了句‘不想再生了，两个儿子，以后压力得多大’。
就被他老公借着酒劲一顿好打！
离婚？那她是想都不敢想，提都不敢提的！
无奈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李玉娇不得不把自己存的嫁妆彩礼拿出来过日子！
时不时的还得自掏腰包跟婆婆串亲戚撑脸面！
日子久了，李玉娇是优秀教师没了，娘家也不敢回。
整一个生无可恋！
“李老师，有个小个子女生是你们班的吧？”
同列的一个女老师不确定的扯了扯李玉娇的衣服。
“咋了！出事了？！”
李玉娇赶紧看自己班的队伍！
时年蜷缩着倒在地上，全身发抖，不敢睁眼！
李玉娇凑近时年，听到她颤抖的声线里只有一句话！
“姐姐！姐姐救我！”
“时文！时年姐姐你认识吗？现在人在哪儿？”
时文看了地上的时年一眼，面露为难，“时年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姐姐啊！”
“没有？！”
李玉娇环视四周，“会不会是堂姐表姐什么的？在初中部？”
“不知道啊，你们知道吗？”
时文看向身后的同班同学，众人也是纷纷摇头。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
老师如此，学生更是如此！
没人知道时年怎么会突然这样！
但李玉娇知道，如果时年再出事，她今天天黑也到不了家给儿子辅导作业！
时年耳边全是李玉娇的呼喊声，只觉得烦躁！
“时年，时年？”
时年听到脑袋里又有了叶离的声音，这才有了点安全感！
“姐姐……”
“我，我没事。”
李玉娇见时年撑起胳膊自己爬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警车呼啸着驶入学校，痕检组所有工作结束，民警对中毒女生的班主任、当时的任课教师及周围同学做了一些例行问话，小学部的师生这才被告知解散。
时年回家熬夜写完了当天的作业，第二天一早，像往常一样，自己热了点早饭吃了上学。
过了伏天，入了秋，天亮的也没那么早了。
时年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出门前给自己翻了件薄外套穿上。
把大门从里面卡住，时年去叫隔壁的时瑞一起。
刚转过身，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年迈的老人身影模糊，步履蹒跚。
这人是谁呢？
时年看不清脸，不敢乱喊。
可这人给时年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总感觉随便来阵风就能把这人吹散！
因为时衍出生前发生的事，时年现在对这些极其敏感！
等老人走近，时年这才看清，原来是家在西边的时萍萍的爷爷时爱国。
“大爷，这么早出门啊。”
松了口气，时年主动打声招呼。
可时年又忍不住想，天都没亮，这人要干嘛去呢？
时爱国脚步一顿，平静无波的眼神看了时年一会，只把时年看的心虚不已！
“嗯，去地里转转。”
时爱国语气和平时一样，“快去上学吧，萍萍也差不多该起了。”
“好。”
时年点点头，应了句。
时爱国背过身走了，时年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想通了那种不太好的感觉！
时爱国当年跟她爷爷上过战场！
爷爷说过，这人大腿上中过枪！
平时拖着一条腿走路的，今天怎么不一样了？
像多年的腿伤好了一样！
时年想不明白，但早上时间紧，她还要去叫时瑞和其他同学，也没多想。
天亮的越来越晚，这些天，时年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快到学校的一片土路上，时年又看见了模糊人影。
这不是第二次了！
几天时间，时年至少看见了七八个！
村里搭的灵棚也多了三四座！
街上今天撒的纸钱刚被风吹走，明天又有孝子扣门报丧！
最关键的是，她看到的这些别人都看不到！
时萍萍也几天没来上课了！
听家里人说，时爱国在时年看见他的前一天夜里就走了！
时年彻底慌了！
时衍出生已经有两三个月，她也没再念过什么电影里的台词！
怎么还会看到已经死了的人！
时年被吓得一路冲到学校，她很想也假装看不见。
可那些飘忽不定的人影总能吓得时年心神涣散！
好在这些人影没有发现时年的异样，也不打算伤害她。
时年到了学校看见老师同学，颤抖冰凉的小身板有了点温度。
“所有人！快把红领巾都带上，准备下楼升国旗！时文，你先下去组织咱班同学排队！”
李玉娇在讲台上例行公事，一眼扫见了时年！
时年刚焐热的小心脏又凉了！
“时年！你怎么又没带红领巾！”
李玉娇登时气的嗓门都涨了几个调！
“这次你自己说怎么办！门口罚站，或者赶紧交钱买一条！”
时年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才想起红领巾没带，皱着眉，心里懊悔！
李玉娇的声音更大了，“说话啊！”
“老师，我，买一条吧。”
时年赶紧说，“我下午来的时候，把钱带来。”
“那你跟我来吧。”
时年听话的起身和李玉娇一起下了楼。
李玉娇跟办公室的老师打着招呼，随意在抽屉里抽出一条递给时年。
时年赶紧接过来，戴在胸前，系好。
“你就在楼梯口等着咱班队伍一起吧。”
“哦，好。”
时年点点头，“李老师，我先出去了。”
“去吧。”
时年出了办公室，等在楼梯口的时候，她有些为难。
红领巾是戴上了，钱可怎么开口跟家里说？
找人借？她也没钱还啊！
她脑袋里浮现出庄丽霞发脾气的表情，整个人吓得一个哆嗦！
可她如果选罚站，就会像上次忘带红领巾一样，罚站一早上，还要公开检讨！
想起上次同学们的冷嘲热讽，时年更加恼恨自己！
可时年不知道，这次的红领巾，注定是买亏了！
就在全校师生升国旗敬队礼的时候，初一那个食物中毒的女生家长找来了学校！
操场上，全体师生列队整齐，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你们陪我女儿！陪我十多年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啊！！”
一个手里拿着脸盆书包的中年妇女跌跌撞撞到了众人眼前！
哭的泗泪横流，头发散乱，悲痛欲绝！
时年刚有些触动，前边的李玉娇小声跟隔壁老师说起了闲话。
“三天两头来闹，你说烦不烦！”
“可不是嘛！我听说之前还把学校告了！说学生在校期间校方没管好！”
“可我记得她不是告的学校害死她女儿嘛！”
“嗐！”
那女老师扫了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尸检结果出来了，根本就不是食物中毒，是喝的农药！中毒时间是中午12点左右，有同学作证说，那会那孩子翻墙回了时家村的姥姥家。”
“在姥姥家喝的农药自杀？”
“是啊！”
“那这女生家里不就败诉了？”
“可不嘛！我估计这是没判学校主要责任，嫌赔的少，要钱来了！”
“这是女生她妈吧，哭的这么惨，看着也不像啊！”
“什么不像！她妈不是第一次闹了！我同学在初中部教研室呢，初中部里早就传开了，这女的隔三差五就来闹！又是把遗像摆在教室座位上，又说在宿舍看见她女儿了！整的怪吓人的！那班老师都不敢去上课了！女生同桌吓得哇哇哭呢！”
李玉娇听完唏嘘不已，叹了口气，“好好的，这才十二三，怎么就想不开呢！”
“好啥呀！我听说那女生跟同学说过，这妈偏心的很！”
“是啊！我也听说了！就是因为这事，那女生才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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