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白蔓蔓紧张地睁开眼,却发现一只紧紧禁锢着自己脖颈的手渐渐卸了力道。
手枪扳机被扣动,却没有任何动静,“哐啷”一声滑落在地,祁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全身完好无损的白蔓蔓,颤抖着、瞪大眼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温热的液体瞬间打湿了整个手掌,和手腕处的弹孔一并,汩汩地向外渗血。
林放把还在冒烟的枪往后一抛,面无表情:“很遗憾地通知您,GNE基因工程并不能让人起死回生。”
“所以,您就安心地去死吧。”
祁风僵硬地扭头,脖颈处的大动脉血流如注,银色的胸针深陷在他脖颈中央,很快被鲜血晕染成暗红色,色泽看上去瑰丽又奇诡。
祁逸的俊帅的脸上溅满了污血,眼底装着无尽的悲痛。
“父亲,对不起。这是我欠蔓蔓的,必须还她。您也做了很多错事,跑不掉的,剩下的,就让我替您还吧。”
说完,祁逸疲惫地闭上了眼,整个人向后仰倒,刹那间如玉山崩塌,整个人重重砸在地面上的时候,荡起了一大片尘,直接模糊了白蔓蔓的视线。
祁风瞪着双眼,紧跟着祁逸一起倒下,血红色的液体汩汩流出,晕湿了房间的中央,液体很快便漫过了白蔓蔓的鞋底。
一连串的变故惊得白蔓蔓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去推搡因为脱力而昏厥倒地的祁逸。
姜沁同样反应不过来,呆愣地看着眼前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情况。
似乎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林放长腿一迈走上前,拾起掉落在地的手枪,搁在手心里掂了掂,语气带着几分轻嘲,向姜沁解释道:“不愧是女主,核装六发子弹的手枪都能让弹匣突然空了。”
姜沁目瞪口呆。
好家伙。
这就是女主光环的威力吗?
-
“近日,国内地产集团祁氏集团因涉嫌故意伤害、非法拘.禁、非.法持枪等罪行被查封,祁氏前任董事长祁风畏罪自杀,现任董事长祁逸投案自首,相关人员叛逃海外,案件尚在进一步调查中……”
江城第一人民法院。
判决书下发,祁氏集团及祁逸名下所有私产全部择日拍卖,作为被拘禁人员的补偿。至于祁逸,就算一切都是祁风的手笔,但帮忙遮掩脏事和秘密支持着GNE工程,也够让他关上个十多一二十年了。
白蔓蔓亦步亦趋地跟在被押送着的祁逸身后,眼里全是留恋。
祁逸疲惫地转过身,眼神却难得透亮,十分温和地朝她笑笑:“回去吧蔓蔓,别在我身上耗着了,不值得。”
向来眼泪批发似往外流的白蔓蔓,这会儿却没有哭,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举起手,无名指上闪着亮光。
是那枚被林放掉了包的钻戒。
“眼熟吗?密钥已经被姜总上交了,这枚只是普通的戒指。就当是你送给我的。”
然后变戏法似地从衣兜里摸出另一个盒子,看上去不是特别奢华,但也胜在精致,里面卧着一款简单的男士戒指。
“我用自己的工资买的,暂时买不了这么大的钻石,但我觉得这个简简单单的也很好看,你就先戴这个,等我以后赚钱了给你买大的。”
祁逸怔怔地看着她托起自己的手,小心地把银色的指环套进了手指,不松不紧,大小刚刚好,银色的一小圈箍在无名指根部,像是一道特殊的标记,将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彻底地关联起来。
白蔓蔓看着他陡然变得呆愣的神情,忽然咧开嘴笑了,笑得那么的明媚、鲜活又生动。
她抚着祁逸的手心,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记着,祁逸,好好改造。”
“我等你一辈子。”
-
姜沁花了几天处理好密钥的事情,好不容易腾出空回公司,才踏进门口就被告知,有人已经在会客厅等她很久了。
心里疑惑谁会来找她,刚迈进会客室,就看见了一副姝丽的面孔,一身正式的西装熨得板正,脖颈处系了一条女士丝巾,斯斯文文地戴着眼镜,端坐在沙发上。
见到姜沁走进,女人立刻站起身,半鞠躬伸手,语气充满恭敬:“姜总您好。”
姜沁摘下了墨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您是?”
“我是黎妍。”
姜沁恍然大悟,立刻换上了亲切的表情,招呼着她坐下,让张岚泡茶。
“……总之,非常非常感谢您,要不是您忽然出现,我不知道还会被关在里面多久。”
姜沁笑着把这茬揭过,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道:“感谢的话不必多说了,黎小姐今日前来,是还有别的目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姜总。”黎妍被戳破来意,倒也不恼,笑着从包里抽出一叠文稿,递给姜沁,“您先看看这个。”
只是瞟了一眼标题,姜沁就来了兴趣。
“《惊鸿》的改编剧本?这可是个大IP。”她接过文稿,简单翻了几页,编剧对影视作品结构把控之老辣跃然纸面。
“是的,我也没什么可以答谢姜总的,一点小小谢礼不成敬意。”黎妍依旧笑得和煦。
“这份谢礼可真是太厚重了啊,黎小姐咱们可以看看……”
姜沁在会客厅里和黎妍侃侃而谈,坐在外面处理工作的白蔓蔓收到了一份快递。
她自己好像没买什么东西。疑惑地把快递拆开,里面只静静地躺着一本书,装裱得精致华丽,书封上的《霸道帝少心尖宠》几个字大而耀眼。
指尖才触上书本,无数的剧情和记忆铺天盖地地朝她席卷而来。
良久,她才从剧情中回过神,手中的书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原来祁逸说的欠她,是这个意思。
这个笨蛋。
白蔓蔓失笑地摇摇头,把快递盒子翻转过来磕了磕,一个圆圆的东西慢悠悠地滚了出来。
那是她之前送给祁逸的胸针。
她下意识伸手,捉住了还在桌面上滚动着的银制品。
但胸针已经不再是最初剔透耀眼的模样,四周呈现出了无法复原的裂痕,像是被人大力摔过一般,半边裂隙之间,浸染了血液,呈现出瑰丽的紫红色泽,看上去有些渗人,却让白蔓蔓莫名心安。
中央的图标也掉转了个方向,从藤蔓缠绕宝剑变成了横向劈开荆棘的利刃。
“为什么会……?”
她轻声嘀咕,眼前浮现出的,是最终祁逸在昏暗的房间内,疲惫地倒下的身影。
他把她的结局改写了。
所以胸针的形状也跟着改变了。
白蔓蔓抿抿唇,垂着眼,仔细摩挲着胸针表面黑褐色的纹路和划痕。
除了周围的一圈不知何时产生的裂痕之外,正中央的三道明显的划痕,白蔓蔓都印象深刻。
中心浅浅的一条,是她忐忑地把胸针送给祁逸的时候,对方嗤笑一声扔到角落,看上去对这不起眼的礼物丝毫不关心。
她当时伤心了很久,忽略了祁逸接到礼物的瞬间,眼中迸发出来的无尽欣悦。
后来才偶然从管家口中得知,当时的祁逸正深陷祁家继承人争夺战,对她表现出不屑,只是一种保护她的手段。
第二道是继承人仪式当晚,祁逸冲进卧室,护着她朝外逃离的时候,子弹从胸针上擦边而过,就差那么一点点,祁逸差点就命丧当场。
与此相对,她整个人都被祁逸护在怀里,跟着他的脚步向外奔走,身上甚至连擦碰的痕迹都不曾有过。
就算已经过去了许久,她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心跳如擂鼓,耳边嗡鸣,周遭万物的声响在她耳边仿佛都已失真。
那时她便想,要是能这样一直和祁逸一起慢慢变老,似乎也不错。
第三道。
不能称之为划痕,说是整块的裂纹更确切一些。看上去很深,像是被人蓄意砸坏后,又被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补好。
虽然她没有亲眼所见,但也能猜到。
祁逸最后见她时的那副狼狈样子,八成也和这枚胸针相关。
一个普普通通的胸针而已,虽然对她而言并不便宜,但被祁逸护得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白蔓蔓心底还是沁出几分甜意。
真是,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白蔓蔓浅笑着中断了回忆,叹了口气。
旁边一起工作的同事误以为她在悲痛,纷纷转过头来,围到她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抚着她。
“哎呀蔓蔓没事的,看开些好吗?”
“对啊蔓蔓,过去的人和事就让他过去,我们都在呢,也没人会笑话你的呀。”
“或者蔓蔓你还想不想吃stare点心,我们可以给你凑……”
“你可闭嘴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我就想着吃点甜的她心情可能会好嘛……”
忽然被无数的善意包围,白蔓蔓有些不知所措。在她还在剧情里的时候,作为女主角,感受最多的只有恶意中伤和嫉妒,而不是这些看上去有些笨拙、却让人倍感亲切、真实的关怀。
她真的脱离剧情了,祁逸也是。
他们都是。
她笑着一一感谢和回应,解释自己很好。
被温暖的善意包围着,她也确实很好。
同事们见她神色如常,估摸着她确实没有陷在上一段感情中,又安慰了一阵,才纷纷回到工位上处理自己的事。
白蔓蔓小心地捧起胸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无比珍重地放了进去。破旧的胸针和华贵的盒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没有丝毫违和,仿佛破破烂烂的胸针就该躺在昂贵的绸面盒子里。
忽然,一个身影笼住了白蔓蔓的工位,她抬起头,是一个似乎很内向、又很腼腆的男生。
猝然和白蔓蔓对上视线,他紧张得脸都涨红了。
白蔓蔓扬起笑,眸中尽是温和:“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那个……”
“白小姐,我喜欢你,请问你可以和我交往吗?”男生终于还是一鼓作气,不带打顿地将表白脱口而出。
周围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关注着这边的动静,闻言,都不约而同发出嘘声。
白蔓蔓笑得更灿烂了,她抬起手,在男生的眼前晃了晃,钻石又大又亮,晃花了眼前人的眼:“谢谢你的喜欢哦!不过我已经订婚啦,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等他准备好,我们就结婚,到时候邀请你来喝喜酒!”
-
静斋。
李有福把空空如也的抽屉合上,拿起纸笔刷刷写了两行字,然后把夹着纸张的板子挂好,重新回到躺椅上,在老旧收音机吱吱呀呀的声响中,沉沉地昏睡过去。
狭小昏暗的房间内,一张藤椅从四角开始,分离成纳米级别的碎片,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
第一卷 《霸道帝少心尖宠》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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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替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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