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课的宁舟，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彻底蔫了。
他作为比纪舒尘大一年级的学长，小组里最年长的存在，竟然在讨论中因为后半段完全没听，无法做出任何贡献。
宁舟觉得自己要死了，被自己蠢死的那种。
他抓住傅星鹏的胳膊，把脑袋压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你怎...怎么了？”傅星鹏有些慌乱。
想起来，宁舟似乎从来和他有过什么肢体接触。
宁舟叹了口气：“笔记借我，这节课的。”
“哦...哦。”傅星鹏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话说，怎么他也感觉纪舒尘似乎在瞪他...不，这应该纯属错觉，纪舒尘怎么会注意到他们beta。
——
宁舟一整天都很低落，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也不能说出丑，而是做出了抹消他唯一的长处——比纪舒尘大一年级的知识以及经验的事情，让他后悔不已。
如果他连着最后一层的遮羞布都丢掉，让纪舒尘发现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水货，他似乎就真的没有任何理由，能留在纪舒尘身边了。
和室友吃完晚饭后，为了不体验第二次截止日期前几个小时之前的生死时速，宁舟约傅星鹏去实验楼提前一周开始写计算机课的大作业。
才期末考试过去第二周，不是主流大作业截止日期，实验楼里没几个人。
宁舟和傅星鹏在习惯性的位置上坐下，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启动机房电脑。
“我这周四，打算约安然出去。”傅星鹏突然说。
宁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算是约会，还是...”
“...先按照约会来吧。”傅星鹏说。
意思就是，看有没有希望，有希望就表白，没希望就单纯约会。
虽然谁都知道，希望渺茫。
往好了想，最起码能约出去。
宁舟组织了一下语言，终究还是没有说任何负面的话：“嗯...祝你约会成功，我们在宿舍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傅星鹏叹了口气：“你是唯一一个祝我约会成功的。”
宁舟：......
啊这。
他能想象到大部分长了眼睛，稍微见过傅星鹏和安然相处的beta，都很难对他的恋情发表什么正面看法。
倒可能是他过于虚伪了。
不过傅星鹏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抱了下宁舟。
“我的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感觉我稍微能长点自信了。”傅星鹏说着捂住脸，“说实话，我今天都在想，要不然就算了。”
“喜欢就冲。”宁舟引用学生会后辈的话，“前期想得越多，反而受的伤越大。”
“嗯。喜欢就冲。”
傅星鹏没有理解宁舟话里的隐藏含义——反正都会受伤的。
也没有发现宁舟这句话，是在嘲讽他自己。
代码是个很耗时间的工程，周二仍有早课的傅星鹏提前走人，机房里此时就剩下宁舟一人。
他想着的是，最起码把这道题整出来，而结果就是，四个小时迅速过去。
凌晨一点，宁舟终于让想要的答案完美地呈现在了输出栏上。
虽然估计里面还有小bug，不过他懒得管了。
宁舟合上笔记本，关上机房电脑，在机房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一直面对着显示屏，加上困倦，过于干涩的眼睛里甚至满溢出了泪水。
宁舟拿起手机，‘焦糖牛乳拿铁’发来了新信息。
焦糖牛乳拿铁：「学长在实验楼吗？」
焦糖牛乳拿铁：「我看到学长傍晚往这个方向走了。」
发信时是在四个小时前。
估计对方已经睡了吧，不过宁舟还是回复了两句。
宁舟：「嗯，刚写完作业。」
宁舟：「晚安。」
就在晚安的同时，对方的新消息弹了出来。
焦糖牛乳拿铁：「我在楼下。」
——
虽然想着对方大概就是在楼下做自己的事情，顺便等等他，不过宁舟还是有点着急地快步走楼梯下了楼。
在一层走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直到他打开门，对方站在离门大概有个十米远的暗处，朝他微笑着挥手。
最起码进来等啊...
宁舟小跑着，微喘着气来到他身前：“怎么了？”
“只是今天有点想见你。”对方说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有点奇怪，omega摸beta的头，不过对方比自己高，在omega里尤其算高，宁舟觉得，他可能是习惯如此待人接物。
当然，纪舒尘只是单纯想要完成早课的未竟之事。
他早就想要揉宁舟软软的头发了，手感和他想象的一样好，而且本人虽然有僵硬，却也没动，很乖地让他摸着。
真好，简直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纪舒尘的手微微下移，触碰到他的耳朵。
宁舟一开始没在意，直到对方的抚摸变了意味，拇指和食指揉着他的耳垂，整个身子大幅度地向前压上来。
“等...等等...”宁舟有些慌乱地抬手阻止他。
触碰到的，对方的外套很凉。
秋夜的风刮过来，体感已经是会让人觉得寒冷的程度，不知道对方等了多久。
“就抱一会儿...”对方的声音没有以往那么甜腻，可能这才是他的本音，呼出的气息打在他的脖子上，热度让他的汗毛竖起。
如果宁舟不是beta，他肯定能注意到缠绕在自己周围的，薄荷草的味道。
甚至因为过于浓烈，引出了平时几乎闻不到的烟熏底味。
这绝不是属于omega的信息素。
纪舒尘忍住了闪过自己脑内的不知道几百次想要咬住他的信号，才让这场‘抱抱’相安无事。
而宁舟，则很失礼地，虽然开始对于陌生的肢体接触有点僵硬，但随着时间经过，对方的肩膀靠着过于舒服了，让本身就困倦的他忍了好久，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他压抑着动作，可似乎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纪舒尘松开了他，深深吸了口气。
他轻笑：“我们回宿舍吧。”
两个人无言地走在只有路灯的道路上，经过一些纠结，罪恶感还是让宁舟开口。
“我真的只是困了。”宁舟说。
“嗯？”
“就刚刚...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又笑了一声。
更失礼地，因为看不清对方，他一瞬觉得这个笑声是纪舒尘发出的。
让他心脏猛地一跳，然后检讨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气音不是都长一个样吗。
纪舒尘伸手，触碰到对方的指节。
宁舟想要抽回，但是对方抓住了他中指的指尖。
“这种程度...应该可以吧？”纪舒尘问他。
“...嗯...嗯。”
听起来是不太愿意，但是说服了自己。
纪舒尘又轻轻笑了一声，心情却有点复杂。
很多种心情掺杂在一起，比如‘终于和他牵手了’的喜悦、‘即使是omega也不太情愿’的不安、‘只有在作为omega的时候才能做到’的悲凉。
就像宁舟今天一天都心情低落，他今天一天也都心不在焉。
纪舒尘很确定，对视的那一瞬间之后，宁舟绝对有产生暧昧方面的联想。
可是在非常关键的时刻开始小组讨论，纪舒尘也有注意到，借着转过身子，宁舟稍微搬动椅子，离他远了十几厘米不说，而且讨论时还格外沉默。
让纪舒尘怀疑，宁舟该不会是生气，或者，用讲师教给他们的新词，在二元性别中，应该叫‘恐同’了？
纪舒尘在纠结，下次见面的时候，要不要表现得那时只是一个尴尬的误会。
那样交流会顺畅许多，可是，他并不想让它只当做一个误会结束。
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借着误会，就这么把人泡到手。
这几回装O见面，纪舒尘的新发现是，宁舟意外还挺好泡的。
稍微强硬一点，然后再退让一小步，宁舟就大概率不会拒绝作为omega的他。
让纪舒尘会觉得，即使是作为alpha的他，是不是再强硬一点，也可以...？
不过，果然还是害怕，在他万分纠结中，想要现在就见宁舟的想法逐渐膨胀，于是他再次换上了omega套装。
经过omega宿舍楼的时候，宁舟停了下来。
宁舟看了眼宿舍楼，又看了眼纪舒尘。
被搞出心理阴影的纪舒尘则拉着他加快脚程离开。
“我想和你多走一会儿...”说着，他想到了合理的理由，“让我先送你回宿舍吧，就当是上次的谢礼。”
宁舟：......
上次是谁说自己怕黑来着？这段路可比从护理楼到omega宿舍远多了。
不过这是二人都心照不宣的谎言，他也没必要拆穿。
秋夜有点冰冷的风吹在他身上，让原本熬夜体温就会升高的他打了个寒战。
“冷吗？”纪舒尘问他。
同时下一秒，他的米棕色毛茸茸甚至还带着爪子的，网络刻板omega印象外套已经披到了他身上。
在外面，有人的时候穿omega的衣服，甚至衣服还偏大，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不...”宁舟话说到一半，还没来得及脱下身上的衣服，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对方短袖下，和可爱风衣服不太协调的，比他围度还要更粗一些、肌肉线条也更明显的手臂。
他真的是omega吗？
宁舟的脑子里第一次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怎么了？”纪舒尘问他，同时低头，他里面穿了衣服，所以面具并没有暴露。
“没什么。”宁舟摇了摇头。
太不礼貌了。
宁舟自己的肌肉甚至在beta里都不算中等偏上，对方也说不上是那种臂围是正常人两倍粗的肌肉男，而且对于喜欢毛茸茸、自我性别认知是omega的他来说，这可能还是自卑的点。
所以才会一直穿着外套。
宁舟说服了自己，并且觉得这件衣服材质真不错，穿着好暖和。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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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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