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念深吸一口气,凝神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顾清韵点头,阂上窗棂:“我们之间有利益支撑,是最为牢固的合作关系,不是吗?”
“不,我无条件相信你,你是我师父,不是吗?”
看着墨念和那人一般无二的眸子,顾清韵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顾清韵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似是认同了。
“师父今日来过,得知你无大碍后才离开的,你是如何打算的?留在这里还是回去?”
墨念摇摇头:“不回了罢,我这身体…还需师父照料才是。”
顾清韵唇角微扬但并无笑意:“也是,你好好休息,明日再来找你。”
“师父!”墨念叫住了她。
顾清韵回身:“嗯?”
墨念手指卷着袖子,别扭地问道:“师父可知我为何昏倒?”
顾清韵摇摇头:“抱歉,我没能看出来但你脉相虚浮,还是身子有些虚弱,该是受了寒?”
她有些不自信,纵使她精读医书也未能瞧出墨念今日昏倒的原因,对于她这个突然收入的徒弟,她很抱歉。
墨念倒没有怪怨的意思,她撇了撇嘴,故作轻松道:“无事,师父做的已经够多了,这身子不好,我也愧于师父的照料。”
顾清韵抿唇,不语。
“对了师父,你今日怎会在宫里?”
顾清韵打了个迷糊:“有些事要办。”
“哦…那师父你可知长安是何人?”
提及长安二字,顾清韵双眸轻颤,攥紧了拳:“是我昔日好友,你怎会知?”
“哦,我昏倒的时候听见师父喊了这个名字。便问一问,是师父很重要的人吗?”
顾清韵并不记得当时自己喊了什么,情况紧急,她一心扑在了这人身上,生怕她有个什么好歹,可若是自己没喊,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可若是自己喊了,她又怎会没有任何印象?
顾清韵心中狐疑却并未表现出来。
“是很重要的人。”
“当是师父放在心上的人吧?”
“嗯。”她说完便推开门离开。
墨念吹了灯,脱下外衫上榻。
她心中莫名酸涩,她依稀记得混沌之中顾清韵喊了这个名字,就在自己临死之前,顾清韵都会错叫成那人的名字。
是男还是女?是心爱之人还是重要的朋友?这个长安和顾清韵相识的时间应当比她们还要久吧?
墨念在心里跟自己较上了劲,可她转念一想,顾清韵又不是只认识她一个人,到底是她从前太过于依赖顾清韵,这才会有了这般酸涩别扭的感觉。
黑暗中,墨念抬起手抹了抹脸,月光映下,她的手背上闪着些许晶莹。
墨念心中暗骂:真是没用,死了五年了还不放过人家?人家即便有了重要的人又如何?我们又不会回到从前了……
可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顾清韵都是她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之一,奥不…现在不是朋友了,是师徒,被彼此利益牵制的师徒关系。
隔日,太子登临中华门,少门主顾清韵闻之亲自在门口等待。
“臣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抬手,目不斜视:“免了,奕儿在何处?”
顾清韵保持着君臣的距离,因是女臣,所以她一直处在太子的左后方,她抬手做出引路的动作:“殿下请随臣来。”
后院,墨念正蹲着马步,额上大汗淋漓,胸前的衣襟都被汗水打湿了,听见有人来也并未懈力,直到看见太子她才懈力。
“父王。”
墨怀恩抬步走到墨念身边,关慰道:“昨日怎地晕倒?身子还未养好怎可到外面来吹风?还做如此强度的训练?再染了病该如何?顾少门主就是这么照顾小皇孙的?”
还未等顾清韵开口请罪,墨念先一步解释:“父王,少门主昨日已经替我诊治过了,并无大碍,这种强度的训练是有强体之效的,父王大可放心,儿子已无大碍。”
墨怀恩长舒了口气,那对孩子的关切看上去是真真切切的,不掺假的。
即便如此墨怀恩仍是不放心:“快去沐浴更衣,回屋好好歇息。”
“诺。”
墨怀恩和顾清韵去了议事堂,墨念远远的看了一眼,屋门紧闭,墨怀恩身边的侍卫还站在门口,当是有要事要谈。
墨念并不在意,她相信如果是对她有利的事情,顾清韵定然会和自己说的。
墨怀恩位于上座,顾清韵自然立于堂下,静静的等待墨怀恩开口。
“少门主,江南一带的报汛已经收到了,吾观之情形怕是免不了一场洪灾啊。”
顾清韵道:“臣愚钝,洪灾应当遣派受灾郡县的官员处理,如何...也不是中华门的职责。”
墨怀恩“嗯”了一声,沉沉道:“今晨下朝后寻了国师一见,国师观吾心思百姓,便卜了一卦,从卦象上来看今年春种免不了一场大涝了,皆是吾定然会带领官员到受灾的郡县处理灾情,然路途颇远,必会有宵小之徒趁此机会露出獠牙,吾心甚忧。”
顾清韵当即明白墨怀恩话中的意思,有人会构陷他,他这是想要让顾清韵替他铲除后患。
墨怀恩可能不知,但顾清韵却清楚的很,打从皇帝将萧娉指婚于他的时候便就认定他为太子了,但夺嫡之战向来带有不确定性,皇帝既然能扶起墨怀恩,也就能摔下他,罢黜太子,另立太子,再将萧娉许给下一任太子,完全没有问题。
犹如掌中玩物,任人调遣。
这便是中华门门主的宿命,就像是墙头草,哪边墙起哪边跑,这也是皇帝不允许中华门门主生育的原因之一。
但是好在,中华门的作用只有皇帝知晓,这些个人暂时只会把主意打到太子身上。
“中华门定会保殿下平安。”
话里话外,是两种意思。
“如此,那吾便放心了,少门主是太子妃的心腹,吾自然是相信你。”
顾清韵弯身:“殿下高看了。”
“照顾好奕儿。”
“诺。”
太子墨怀恩离去不久后,太子妃萧娉就到了,倒没有墨怀恩那么大的阵仗,只带了身边的心腹婢女。
萧娉来中华门并没有提前通传,顾清韵正在屋中捣药,满屋的药香。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萧娉迈过门槛,走到鼓凳旁坐下。
顾清韵放下手中的物什,作揖行礼:“师父。”
萧娉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檀木盒,放在圆桌上,她侧眼看向身旁婢女,道:“出去守着。”
婢女应下,退到了屋外。
见此,顾清韵的眉头轻皱,手无意识的捻着药草。
“韵儿,盒中有有十颗药丸,每逢月初便喂给她一粒,切不可断。”
顾清韵心中大撼,她自然知晓此药是何功效,月初服用可绝月事,难怪她十六岁都未来月事。
“她…不会发现吗?”
“你只管做就是了,她自幼待在我身边,这些事情我从未与她讲过,知道的越多便越容易出事,你只需和她说此药滋补便可,切记,定要亲眼看着她服下。”
顾清韵手心里渗出了冷汗,她深知这么做对她是不公平的,而且此药伤身,若非逼不得已切莫服用,难过她身子一直不见好,原是因为此药。
服用此药可以减少她被发现的风险,对于顾清韵来说是好事,她自然要做。
“诺,师父放心。”
萧娉轻抚上她的手,用长辈的口吻说道:“你这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少年时发现了你,与皇后商量着将你收入门中,作为你的师父我要劝你,善良故而是好,但你站到了这个位子,善良就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可懂?”
这话萧娉在五年前也同她讲过。
不…自打她欲承少门主之位的时候就不断给她灌输这种思想,自从那年去了北境后她就在不觉这自己是什么善人,但她并不想就此磨灭善心。
可眼下她只能故作明白,恭敬道:“师父教训的是。”
“好,你明白就好。”萧娉起身,长袍扬起,桌上的草药散落一地。
“恭送师父。”
“莫送。”
“诺。”
一日之内连着见了太子与太子妃,顾清韵实属心力憔悴。
她蹲下身子将散落一地的草药捡起放回桌上的端盘中,某一次起身,她忽觉心口刺痛,就在旧伤处,疼痛难忍。
她知晓这是旧疾翻了,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约莫半刻钟,她才有所好转,可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湿,黏腻的很,她遣人打来热水,沐浴更衣。
——
如太子所说,江南一带洪灾的消息如约而至,这一天德早朝气氛更加沉重,没有人愿意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此次洪灾比从前要更加严重,不少灾民跑到天子脚下打闹。
办好了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若是办不好,那就是一件杀头的死罪!
朝中无人应承,陛下动怒,大发雷霆,百官齐齐跪下,高喊“陛下恕罪。”
“陛下!臣可以一试。”
太子墨怀恩站了出来,群臣哗然,戚戚声不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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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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