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惜,很擅长曲解她的意思。
就比如现在,明明慕析说的只是什么时候返程的问题,就算南惜当真夜不归宿,那么肯定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但是经南惜这么一说,就好像……
就好像是要和她一起外宿一样。
慕析自然不会任由南惜这样随意拿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做调侃,于是很快委婉地曲解回去:
“是的,和教授用餐当然是小小姐重要的社交活动,绝对不算是无用功。”
南惜闻言稍显不满,不过她知道慕析听懂了自己在说什么,也就没有再出声纠正。
她只是晃着自己的腿,等待慕析把手头要紧的工作紧急处理完毕,只为了临时送她去参加饭局。
而且慕析还说会在车上一直等着她。
她不会轻易相信这个骗子,如果一转眼就又是五年的话该怎么办呢。
所以南惜上车以后也一直紧盯着她,在慕析被看到脊骨发凉之前说了一句:“慕管家得一直等在车里,我吃饱了容易肚子疼,酒量还差,可能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你随时待命。”
“我明白,小小姐。”慕析抬手迅速整理一下额前的碎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会一直留在车里待命的。”
“嗯。”
南惜不说话了,转眼望着城市里明亮的灯火。
一是因为喜欢看街景,二是为了防止晕车。
她们相约的地址离南家大约半个小时车程,慕析一路把车开过去,全程都小心谨慎、遵守交规。
但是等车停下之后,南惜却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仍然从后视镜里那样望着她,好像不知道已经到达目的地了似的。
慕析只得出声提醒:“小小姐,您已经到了。”
她被看得有些……起鸡皮疙瘩,那样的眼神并不能算得上是占有欲,但慕析感受到一种不安,来自南惜的不安。
南惜又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慢吞吞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以后说:“教授,是我。是的,是的,您能到楼下来接我上去吗?我有些不认识路。”
慕析听到电话那头的兴奋声音,当即应下要来接南惜上去,让她稍等一会儿。
两人安静地在车里坐了两分钟左右。
然后南惜突然说道:“慕管家,你能下车跟我一起走一段吗?”
“小小姐,您不舒服吗?”慕析马上神经紧绷起来,关切地回头看向她,“如果您身体不适,不用勉强自己必须出席。”
南惜看着她。
这下不用通过后视镜,两人也可以毫无阻隔地这样对视,慕析脸上不加掩饰的急切让她很是欣慰。
她笑了一下,“不是的,我只是有些怕黑而已。”
其实车外的那排路灯,功率都还挺不错。
但小小姐说她怕黑。
慕析别无它法,马上从车上下来,为南惜拉开车门,又伸手为她护住头顶。
幸好她及时护住,南惜下车时头顶轻轻蹭到了慕析的手心。如果没有那只手,南惜的头顶就会碰到车,可能会受伤。
发丝细腻又有些毛绒绒的触感,隔着慕析手上那层薄薄的手套,传过来。
巧合的是,当南惜与慕析一同下车时,俞雅承教授也刚好到达,三人在车外会面。
俞雅承看上去很高兴,拉过南惜的手臂就打开了话匣子,告诉她当年南惜的其他同门现在状态如何,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南惜轻轻用了些力气,阻止俞雅承继续前进的动作:“教授,我跟我的管家说两句话。”
“噢噢,这位是南惜的管家啊。”俞雅承刚才看到慕析了,随便看了两眼觉得很不错,之后就完全沉浸在与学生重逢的喜悦里。
“对的。”
南惜伸出没有被俞雅承拉住的另一条手臂,将慕析往路灯下面拽了一点,但并不多,防止被阴影遮挡住了面容,“那我就跟教授走了,你在车里等我。”
“是。”慕析向俞雅承也微笑着致意,然后很听话地回到车里。
车门合上的那一刻,南惜和俞雅承也继续向前方富丽堂皇的餐厅内部走。
南惜开口道:“教授,您觉得我的管家长相如何?”
“长相?”俞雅承疑惑地挑起了眉,随即颇暧昧地冲南惜眨眨眼,一副“我懂了”的模样,调侃道,“是个相貌特别不错的姑娘,俊秀、也有英气,而且看着就为人不错。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的女朋友来送你呢。”
南惜听着这些话,嘴角却一点点沉下去。
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望表情,说了句“她不是我女朋友”就匆匆提起俞雅承刚刚说的同门学长,
俞雅承正在兴头上,没注意到什么异常,将南惜一路领进楼上的大包间里,实验室里的所有成员正等在那里。
“来了来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南惜,你们的师妹或者师姐。她年纪是小点,可已经是归国博士了啊,马上就要加入我们组了,大家欢迎!”
包间里响起一阵掌声,大多数人都很热情外向,马上围着南惜开始嘘寒问暖问八卦,有甚者还直接提问南惜的母亲是不是南之涯,都被俞雅承笑着骂了回去。
“行了,看你们那点出息!”俞雅承带南惜到自己身边坐下,“有什么好奇的,之后一起共事还不好知道吗,别把人吓到了。”
南惜微笑着坐下,其余人也只好回到自己位置上,不过余光还是不断瞄着南惜和她穿的戴的东西,试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感到有些无聊,俞雅承正在旁边慷慨激昂地讲着什么,她就拿起手机开始看消息。
这时,手背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凑近她:“南惜,还记得我不?”
“学姐?”南惜看向她,眼睛慢慢睁大,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见小童学姐,“你也跟着俞教授做研究?”
“我现在是教授手底下的研究生,嘿嘿。”童桉桉挠着头,“倒是你啊,真没想到还会再见呢。还以为你会留在国外,或者直接回家继承家业了。”
南惜摇摇头。
她对家业没什么兴趣,也不是商业方面的人才,姐姐显然比她更适合做这件事。
不过,在这里遇到除俞雅承以外唯一认识的人,这让南惜稍稍振奋了一点。
只有一点。
俞雅承订的是个中式传统大圆桌,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服务员很快就进来开始上菜。
这次借着欢迎南惜的名头,也让俞雅承手下的研究生们吃了顿好的,大家都很高兴。
只有南惜一直不在状态,埋着头也不怎么动筷子,神情茫然又郁闷。
童桉桉问她怎么不吃,她也只是说在家吃过东西了。
其实为了这次和教授聚餐,在家里时她特地没有参与晚餐。
南惜在思考一件事,苦思冥想。
俞雅承,怎么就不认识慕析了呢。
南惜和慕析当时在A大里的社交圈都不大,在一起之后知道的人也不多。五年过去,那些人大多都毕业离开了A大,但俞雅承没有。
当时慕析跟着南惜去过好几次教室一起上课,俞雅承也见过她好几次,应该会有印象才对。
……还是说她真的没有印象了?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南惜心里明白,即使俞雅承把慕析忘了也属正常,可像现在这样、仿佛全世界还记得自己和慕析过往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像是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慕析也是。
南家人没见过慕析,只知道南惜在大学里谈了恋爱又受了情伤。
南惜一直坚持不肯说慕析的名字,否则按南之涯的作风,她恐怕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慕析了。
知道她们曾经相爱的就只剩下大学里少数的教授和同学,现在怎么连教授都不记得。
童桉桉担忧地望着南惜。
“南惜,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过了半个小时,童桉桉眼见着南惜将脸越埋越低,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俞雅承也注意到这边两人的对话:“怎么了?我记得南惜一直身体不怎么好,是哪里感觉不对劲吗?”
南惜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来。
“不是的。”南惜掩唇笑着,看上去很不好意思,“只是跟大家都不认识,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这点两人也是知道的。
她们都没有起疑,只安抚她不用紧张,大家其实都很好相处,之后她就会知道了。
南惜连连点头,还试着跟童桉桉旁边的男生讲了两句话,让她们放心。
不过,当有人提出饭后再一起去别的地方玩时,俞雅承还是马上替南惜拒绝了。
“你们要去就去,南惜可不去。”俞雅承瞪了那个男生一眼,“她才刚刚从国外回来,还没适应时差呢。你们也别鬼混太晚,明天谁起不来,别怪我一个个打电话去叫。”
别说是刚回国,其实南惜甚至已经经历了一次短途旅行和一场葬礼。
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偷偷地笑,等着结束之后下楼去找慕析。
她才不去玩呢,慕析都等她那么久了。
南惜和童桉桉一起下楼,童桉桉说要见识一下南家千金的座驾是什么样子,就跟着南惜走到她的车前。
童桉桉啧啧赞叹:“看着就很贵啊,感觉把十个我卖了也买不起……”
南惜安抚她:“都会有的。”
两人说话的间隙,慕析也在车里看到她们。
南惜去聚餐的一个小时左右时间,慕析一直坐在车里看手机。不同于南惜猜测的慕析的苦闷,其实在慕析看来这属于带薪摸鱼,是很难得的机会。
摸了个够之后,慕析脸上的微笑也更加洋溢了一些,从车上下来向南惜走去。
“小小姐,你……”
音节刚刚出口,还没有组成完整的字句,慕析就听到南惜旁边那个女人发出一生惨叫。
童桉桉看着慕析的眼神如同见鬼,双眼圆瞪看了慕析好久,又回头诧异地问南惜:
“你们复合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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