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苏程就站在位于郊区的一栋残破的大楼面前。
据赵峥雪介绍，这是天庭名下的一栋高楼，当初兴建起来是为何缘由，已无从考证，因无人打理，早已荒废，如今正好拿来做新公司的据点。
苏程刚走进去，一阵灰尘迎面而来，铺天盖地。躲过这一遭，上楼梯时，又险些一脚踩空。终于爬上二楼后，在走廊的尽头，看到赵峥雪气定神闲地坐在一张木桌前，面前的轻薄本上显示着她新做好的公司网址页面。
动作真是快啊。苏程坐在赵峥雪的椅子上，看着眼前这十分规整的网页，心中突然有些纳闷，有这样能干的下属在，前夫哥为什么还能欠那么多钱？
据小封秘书说，山神所管辖的部门已经派人来修缮大楼了，正在来的路上。他们的总部位于九重天不知道哪一层里，一听说要下凡尘干活，纷纷准备起来，带了好几个乾坤袋在身上，说是要下凡尘扫荡当地的超市和小吃街。
苏程不解，凡尘有什么可买的，天庭难道不是什么都有吗？神仙难道还稀罕凡尘的破玩意儿？
赵峥雪解释，因为天庭里有一条规矩，就是神仙不允许私自下界，更不允许使用法术和展现超自然力量。神仙们这些年碍于禁令不能去凡尘里玩，但又听说，凡尘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出现，心里十分痒痒，逮着下界出公差的功夫，一定要逛个够，那种感觉，就跟出趟国似的新鲜。
苏程：“不允许下界？那你们几个......”
“我们是主神，为了守护天庭，总是要去完成很多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任务，所以这条禁令里，不包括我们几个。”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呗。”
“即使司法部门设在凡尘，除了两个副部长之外，其他人也不能随便进出凡尘。”
“那巡逻队呢？我记得那在主城区，有好多员工看守驱魔大阵。”
赵峥雪听到这里，表情微妙起来，似乎意有所指：“不是每一个城市都有资格设置巡逻队的，他们不是看守驱魔大阵，其实是为了保护......”
话还没说完，杨广陵领着一队人马走上二楼，隔着老远就大声嚷嚷：“我才刚出关，就有活儿干，这可要付双倍的修缮费用啊，累死了......差点从楼梯那个洞掉到地下室去，我好苦的命啊......”
自从知道杨广陵的真实年龄之后，苏程就没法把他当做一般的神仙看待了，别看杨广陵长着一张十七八岁的嫩脸，但总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嘎过去。
“闭关又不是坐月子，一觉睡二十年，还是带薪休假，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林北对他竖中指。
施工队在大楼中开始工作，苏程在电脑前坐着，浏览完这优秀的网站后，注意到右上角粉红色的小按键：【加入我们吧】
对哦，他现在还没有员工呢。
赵峥雪看出了他的困扰，道：“臣已在三界最大的招聘网站上写好招工的基本要求了，现在，咱们只需要决定招几个初始员工。”
苏程接过赵峥雪的手机，在数目那一栏填下‘10000’。
赵峥雪瞪大了眼睛。
苏程也愣了一下：“哎呀，手抖多点了两下。”
他试着点了点删除键，而那串数字像是冻结了一样，并不随着他的动作而改变。
“这......”
小封接过手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招工要求后，宽慰道：“没事，只是说要招这么多人，又不一定招的满，哪有那么多神仙天天没事干，下凡尘打工的。”
半个小时之后。
苏程站在二楼走廊的窗户边，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队伍直直排到了大街上。
“......不是说没那么多闲人吗？”
小封站在他旁边，望着几乎看不见的队伍尽头，挠了挠头：“......就是啊。”
“陛下，小封秘书。”
两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赵峥雪从办公室那边急匆匆走过来：“现在面试的人太多了，我们人手不够，二位可以来帮忙吗？”
......
“姓名。”
“乌拉尔多萨维奇。”
“种族？”
“碧血龙族。”
“修为等级是？”
“半步封神境。”
苏程点点头，并将这些信息依次录入进电脑中。
乌拉尔多一直盯着他看，浅金色的眸子中充满好奇。
他看了招聘启事，本以为这个从没听说过的公司，只是打着八大主□□号做宣传，说不定连主神大人们的面都见不着。谁曾想竟能被天庭的大人物亲自接待，隔壁的办公室里，居然还坐着传说中的几位主神。
而自己面前正认认真真打字的家伙，竟是如今天庭的一把手，以及死神大人的丈夫。
这难得的机会，概率跟中彩票差不多了。
他捧着脸，试探性开口：“陛下，加入天庭事务所，如果干得不错，真能进入八大主神麾下吗？”
苏程已经面八个了，每个人开头第一句话，都是在问这个。
“当然可以，只是名额少，大概每年会挑各个部门的前十名优秀员工。”
“太好了！”乌拉尔多噌地一下跳起来，蹦了两米高，幸好办公室足够宽敞，否则非让他飞到第三层去。“臣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进入八大主神麾下，这是一生的荣耀，臣的父母族亲会为我在家中立像的！”
苏程看着这小伙子兴高采烈的模样，和前头八个人别无二致，进入八大主神麾下，有个天庭的编制，就这么值得庆贺？
“看来主神们在三界中的地位还挺高的。”苏程喃喃道。
乌拉尔多摇摇头：“不止如此。八大主神是三界中每一个神仙的榜样，是臣一生追随的目标。”
苏程看他眼中亮起金光，不禁乐了：“包括死神？”
乌拉尔多奋力点头。
风遣鹤的追随者还挺多。
“你的眼睛天生就这个颜色吗？”
乌拉尔多一眨眼，眼睛迅速变化成了棕红色，再一眨，又回到浅金色：“只有真正的神才有金色的眼睛。臣还只是个半步封神，所以没那么亮。”
苏程心想，这事儿倒没从天庭百科里见过。
“等级越高，眼睛越红，据说最顶级的神王境，眼睛是橘红色的，像太阳一样。”
苏程好奇：“你见过吗？”
乌拉尔多摇摇头：“世上已经很久没有神王境了。”
苏程又问了几个问题，确保对方适合加入事务所，并对薪资待遇简单阐述了一下。
比如月薪多少，工作时间多长，办公地点在哪里，还有同事的构造。乌拉尔多一听他上级的上级有可能是水神林北之后，又噌地一下跳起来，眼冒金光，表示自己可以白干，给水神大人当牛做马都可以。
面试完这个之后，他得空站起来休息一下，走出门看了几眼窗外的景色，慢悠悠走到其他面试的办公室门口，只听其中一间屋子正有人大声嚷嚷着。
“看什么看，本座脸上有字？”
“自己填表，不能涂改。”
“敢写错一个笔划，就把你全家发配……”
苏程默默过去打开门，看到林北一条腿翘在桌子上，一只手捏着罐冰可乐，另一只手正在进行紧张刺激的消消乐，那表情，活像在乡村街道上横行霸道多年的□□头子。
苏程的心情十分复杂，就这玩意儿还有追随者？
林北看到门外站着的苏程后，立刻把腿收了回来，接过了下半句话：“......发配去给我买冰棍。”
苏程揉揉眉心，走了。
下一秒，林北又把腿翘了回去。
“自己名字不会写？我是志愿者不是志愿军，自己解决。”
苏程走到下一间办公室门口，透过百叶窗，依稀能看清是杨广陵在面试，杨广陵无论去哪里都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道袍，有时候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小圆框眼镜，明明长了一张高中生脸，整体气质却那么像老大爷。
杨老大爷沉默许久后，对面试者说：“最近不要吃太生冷的东西，注意休息，不要熬太晚。”
怎么是在问诊......
苏程：“咳咳！”
杨广陵赶紧把手抽回去，在电脑上胡乱地打着字，一边乱敲还一边问：“那个，你比较擅长什么？对薪资待遇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桌对面的应试者：“一个月超过五块钱就行。”
苏程：？
最角落的办公室内，安静如坟场。
小封没有像□□，也没有给人把脉，更没有像隔壁爱神那边开起了相亲大会。
他只是抱着胳膊，在老板椅上坐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屋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桌对面的人连头都不敢抬，蜷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又飞快地填写着表格，生怕自己多出一个动作，就被当场诛杀。
“尊上，这是我的信、信息。”
那人低下头去，以鞠躬的姿势，将表格双手奉上。
小封淡淡地瞥了一眼，问：“有什么想法吗。”
“没、没有！尊上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小封点了几下鼠标。
“保安队如何。”
“没问题！保卫尊上是我莫大的荣耀！”
那人直接跪在地上，朝着小封的方向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最后毕恭毕敬地挪出了办公室。
小封没有喊下一位，自然没有人敢进来打扰他。他点开手机，看着手下们汇报的信息，目光如泥沼之中的一潭死水。
沧海：【大人，先前袭击陛下的怨灵已找到源头，是幽冥之地长老做的，目的暂不明。】
桑田：【大人，我部派人乔装打扮进入办事处面试，已和财神大人打好招呼，此次任务不会暴露，请放心。】
天庭一期同学群内：
爱在春天：亲爱的，居然有半步封神境的神仙来面试哎，天庭现在这么没活儿干吗？
AAA凡尘土特产代购批发零售赵总158xxx：缺的是编制。
AAA凡尘土特产代购批发零售赵总158xxx：天庭已经三千多年没有收神仙进来任职了，外面囤了一堆散仙。
一棵杨：八大主神能招人手吗现在？见到好几个想进我麾下的，条件还不错捏。
AAA凡尘土特产代购批发零售赵总158xxx：禁令没解。只能录进公司里。
AAA凡尘土特产代购批发零售赵总158xxx：如果咱们新陛下同意，随时可以解禁。
AAA凡尘土特产代购批发零售赵总158xxx：毕竟老大听他的。
烦：烦死了。
烦：这么多人，要面到什么时候。
烦：@疯子（天王老子走狗版），你老公有说什么时候下班吗？
小封打开手写输入页面，一笔一划。
疯子（天王老子走狗版）：面到死。
热火朝天的群聊内立刻寂静无声。
他把手机一关，随手扔到沙发上。
苏程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小封正在盯着桌子上的一盆仙人掌发愣，头顶有一缕头发翘起来，像个小呆毛，随着空调风一晃一晃。
他笑了：“下班之后，咱们出去吃个饭？”
小封唰一下子坐直，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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