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苦痛。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拜访地府?”

一个鬼差讪笑着候在椅子边,点头哈腰地为苏程递上热毛巾和热茶。

苏程认得他,他是帝溪手下最有资历的一个鬼差,当初也是此人负责带领他家人魂魄去往更舒适的环境居住,是以,对他有些印象。

“你们老大在吗?”

苏程偏头往屋外看了一眼,今日倒没什么小鬼差来偷偷瞥他,看来三界各处早已眼熟他,没必要偷窥。

鬼差愣了一下,赶忙道:“是天庭又有重要的任务交给冥神大人吗?我这就派人将他唤醒。”

苏程赶紧拦住他,帝溪不在最好,他就有机会偷偷翻出点儿陈年旧事了。

趁着直播还处于暂停状态,他胡编乱造出一个理由,就说自己代表天庭,此次例行公事,要抽查凡尘人士的过往信息,看看地府这边的记录工作做得如何,是否全面。那鬼差一听,赶忙亲自领着苏程来到他们地府最紧要的信息库中,足足通过十多道密码繁琐重兵看守的大门,这里不但能查到三界各族生灵的寿数,还可以看到此人某某年月所经历的重大事件,只不过,没天庭那边的详细而已。

随着上次他牵头更新冥钞汇率,帝溪又收拾出一堆需要修缮的方方面面,将整个地府翻新一通,如今在信息库内阅览,相较往日更加方便快捷,还更新了简体中文系统,苏程目光所及的每个标识,皆使用上两种文字。

那鬼差格外有眼色,自打苏程站在信息库内之后,便躬身退出去,巨大的库房中只留天君陛下一个人。

苏程站在显示屏前,默默输入自己的生辰八字。

显示屏只停顿了两秒,便将苏程的生平纪事简略版显露出来,包括何年何月出生,几岁上幼儿园,什么时候念小学,不光精确到秒,还将因果列了出来。

比如他三岁上幼儿园,是在家附近2352m处的某某幼儿园中念书,来这里上学的缘由是:1.环境特别好。2.离家很近。3.幼儿园里的老师和母亲是旧交。4.交了高额费用。

苏程看到这里,微微愣神,难怪他能进全市最好的幼儿园,原来是走了关系又塞钱,可母亲从来没提过。

看来这里,确实能查到许多他不知道的真相。

苏程轻轻触摸显示屏,页面向下缓缓滑动,他来到此处想知道的唯一事情,便是当年全家突遭横祸的真相。

“......此人十岁时,救过一只黑色流浪狗,因......因此犬所携煞气影响,刑克全家,招来祸患,以致全......全家横死。此人命数中第一道劫难......已尘埃落定。”

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将屏幕之上显示的语句念出。

真的......真的是因为我,全都是因为我救下那只小狗?

苏程如同被万斤巨石当胸砸中,震得他五脏六腑不住颤抖,甚至没有力气接着往下看。

全都怪我?

万事有因有果,没有任何一道劫难是毫无缘由便横加于命数之上的,这事我明白。

可是,我十岁以前从未有过败德辱行之举,更没有伤害过任何生灵的性命,只是普普通通地做一个小学生而已,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况且只是救了一只小狗,任何一个喜欢宠物又有善心的人都会救......这样大的灾难,为何偏偏降临在我的头上?

苏程鼓起勇气,再度看向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

“流浪狗,煞气......等等,煞气?”

苏程瞪大眼睛,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内心千疮百孔。

他所认识的身怀煞气之人,世上只有一个。

苏程心如刀绞,勉强扶着屏幕的边缘才能站直身体,一个无比胆大的猜想顺着他的心口冲出,他再也无法忽视掉那些或明或暗的征兆,那些一个又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他觉得,有些问题,必须要找人问问清楚了。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觉得,有个稳妥的东西,一定会告诉他最最正确的答案,绝对不会骗他。

苏程找出钱包,翻出夹层中仅剩的那一张符纸。

他的指尖刚一触碰到符纸粗糙的边缘之后,一段记忆便忽地钻进他脑海中。这记忆只有一秒不到,但他保证绝对发生过,像是谁在故意提醒他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符纸。

符纸......不是已经被我用完了吗,怎么还有一张?是谁塞进来的?那个人怎么知道我会把符纸藏在这里?

这种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轻轻念出咒语,符纸蹭一下子亮起金光。

他问:“死神风遣鹤本人,现在究竟在哪里?”

符纸在短短两秒之内被烧个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半空中浮现的那一道虚影,茫茫大雾之中,隐隐约约闪出一个人。这人不知道站在哪里,更看不清楚面容,只显现出大半边的肩膀,如果再模糊一点儿,或许连肩膀都认不出。

但记性好如苏程,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上周刚去商场里,为他挑的领带颜色?

天君陛下苏程,久久地站在屏幕前,纹丝不动。

他脸色十分苍白,表情有些麻木,就好像心也跟着僵硬了。

......

小酒保站在吧台前,正不停擦拭着玻璃杯。

方才,苏程闷闷不乐地走进来,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烟草味儿,头都不抬就喊了杯长岛冰茶。

“怎么了这是?”

苏程抬起头,目光扫过面前这个盯着杯子看都含情脉脉的小酒保,总觉得在哪见过他,但他这会儿心里堵得慌,懒得回忆,同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会是失恋吧。最近是失恋的季节吗?昨天,有一个穿得像练太极的的人来我这儿,喝醉之后,非拉着我聊他爱而不得的未婚妻,足足聊了五个多小时。”

小酒保将擦得锃亮的杯子往后面架子上轻轻一搁,转身拿酒。

苏程伏在桌子上,如同被抽干了灵魂,声音也变得气若游丝:“......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一两句话没法总结。”

“无非是一个情字呗。”

小酒保边嘟囔边摇头晃脑,声音拐了好几个弯。

苏程不答话,只叹出一口气。

下一刻,小酒保两只耳朵忽然动了动,他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在极速接近他背后,他眼底亮起金光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一个响指,将一切诡异静止在他的身后。

接着,他用跳圆舞曲般的脚步优雅转头,身子晃了一大圈,以胜券在握的招牌笑容目视着刚钻进酒吧大门内的怨灵。

被他控住的庞然大物浑身漆黑,身上拖着长长的漆黑锁链,那些锁链每一节都重达千斤,若是挂在人身上,足矣压断骨头。

“想从本座这里带走苏程?痴心妄想!”

小酒保飞快结印,手心凝聚出一道刺眼白光,下一刻以势不可挡之力飞向那突然造访的怨灵,不过瞬息之间,怨灵便在不知不觉中炸开,碎成满地灰烬。

“就算是你们老大亲自来,也没那个份儿。”

小酒保,也就是隐姓埋名的时间之神陈最,闲庭信步地从吧台后面绕出来,站在苏程身后,垂下眼,紧紧盯着着他毫无察觉的背影。

在绝对静止的时间中,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眼底灿若旭日的光辉,只有这时候的陈最,才是最真实的他。

“我的酒吧,从没进过奇怪的东西。”陈最目光扫过苏程后脑勺的头发,没忍住伸手狠狠揉了一把:“你最近肯定见过奇怪的人,它们呐,就闻着味儿来找你了。”

陈最转而看向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在掌心凝聚出一股月白色的微光,那光芒十分柔和,一覆手,便浅浅云纱般覆盖在苏程身体表面之上,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好啦,现在再也没人能随便找到你了。”

五分钟之后,苏程睡眼惺忪地从桌子上爬起来。

因为实在太累,他直接趴着睡了一小觉,醒来后神清气爽,就是感觉后脊背有些发凉,阴森森的,撞见鬼一样。

陈最把酒往桌前推上一推:“可能是空调制热效果不好,我改天找人来修。”

苏程灌了一大口酒,休息过后,他终于有力气说话了:“我一直被最亲近的人瞒着,瞒了很多事情。”

陈最眨眨眼,表情微妙:“是吗?”

“这已经不单单是感情方面的事了,甚至关于我的人生,关于我所拥有的一切!”

苏程说完,又灌下去一大口酒。

陈最挠挠鼻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

“他骗我,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还债、做我秘书,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他联合着所有人在骗我,甚至还假死给我看!”

听到第三句话之后,陈最紧紧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

原来不是在讲我啊,哈哈。

“骗人啊,是挺严重的罪过哈。那他为什么要瞒着你呢?”

这一问,正好戳中苏程的心坎。

“我......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

陈最又拿起那只玻璃杯来反复擦拭,明明那杯子上面没有一点灰尘:“说句公道话,任何事情只看表面,是不会看明白的,你得再仔细想想。”

苏程抬眼,看向他。

“仔细想想。”

“没错。”

我该如何想?

小封就是风遣鹤,贺千枫也是风遣鹤,他仨从头到尾就是同一个人,给天庭还债这事或许只是个局,引我进来,到底为了什么?他又为什么非要营造出自己已死的假象?

还有我全家的性命,这些年受过的苦难......以及那七年的婚姻。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摆在我面前,我还能怎么想?

“......我知道了。”

苏程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他推开大门,独自踏入凄凉的寒风之中。

陈最仍站在吧台后面,像往日那样使劲儿擦拭着玻璃杯。

这下换他愁眉苦脸了:“哎呀,这倒霉孩子到底听没听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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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庭新主人
连载中明月无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