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炼气期

一行人快马加鞭,一刻也没停歇。路边的风景残影一样闪过去,过了连绵不断的石山群地势逐渐平坦起来,树先是一棵棵零星冒出来,又渐渐变多了,他们一直进到一片密林。

太阳快要沉下去了,压得火烧似的云彩成了厚厚一层。越往里进树木就越密,陈嘉树一行人的速度慢下来。

再走不到一公里就要到玄武池了,陈石心里思忖着,最近玄武池里的东西不太平,带着陈嘉树还是白天赶路比较稳妥。

“吁,”陈石拉紧了缰绳,□□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停了下来:“停,在此地驻扎,明日一早再赶路。”

众人听陈石下了令都翻下马来,这次跟着来的都是压货走过很多次的老人儿了,不用陈石多说就各自拿了器具扎营的扎营,生火的生火。

一个皮肤黝黑的魁梧汉子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又走进树林里,没过一会儿就抱了堆树林里掉落的枯枝回来。

他走到几个正在扎帐篷的人中间找了片空地松手把枯枝撂在地上,随手拿起一根掰断扔在一旁准备等会儿生火用。

陈嘉树一个人在那闲了半天,终于看到自己能帮上忙的事情,小跑着凑到那汉子身边,抽起几根枝子也跟着掰。

陈嘉树刚开始还耐着性子跟着一根一根地折,掰了几根就有点急了,索性搂起一捆放在腿上,弯腰猛地发力一大堆枯枝就消下去一半。

汉子看着好笑,他在陈家呆了十几年,看着陈嘉树从还没膝盖高长到现在都快要到自己的肩头。当年整日举着石板在门口乱跑的小娃娃如今已经是仙宗门的外门弟子了。

陈嘉树干得起劲儿,归拢了碎枝子立马又去地上搂另一半,汉子看的好笑索性停了动作:“真是人老不敌当年啊,现在还没一个小娃娃劲儿大呢。”

“哎,赵鹏。”旁边的男人走过来推了汉子一把:“你还在这给自己抬价了,别说现在,就是你当年刚进府的时候也就能跟咱嘉树三岁时候比比。”说着弯腰在柴火堆里扒拉起来。

赵鹏抬脚踹在男人屁股上:“哎,你这家伙也就活一张嘴皮子了。”那人浑不在意,挑了截粗点的木头回去继续扎帐篷去了。

陈嘉树被说得脸红:“没,哪有,赵叔……”

“哈哈哈哈”旁边几人被都得哈哈大笑。

“都是小仙人了,还是这么不经逗。”

陈石饮完马回来还没走近营地就听见笑声,再往前走就看到陈嘉树站在中间脸上带着耳朵都是红的,连连摆手说着没有没有。

陈石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众人见是他来笑声都小了些,低头假装无事继续做手上的活。

“都认真点,火升起来吃过饭大家都去休息,明日卯时我们就出发。”

陈石在这,大家手上的速度都快起来。众人收拾收拾烤了些干粮围着火吃了。

陈石在外面守夜,一行人有一个算一个,一半人是没习过武的,剩下的一半除了陈石又都是困在炼体期的,于是没人和陈石这个炼气初期高手争这个苦差事,都钻进帐篷睡了。

陈嘉树进了陈江河专门为她准备的马车却并不打算立刻睡觉,她躺在榻上掏出在怀里塞了一天的麻布口袋。

师傅给的这个储物袋,倒是在书上看到过,可是怎么用来着?

要滴血认主吗?书上好像是这么写。

她又从怀里掏出那把短刀来,握着在左手食指上轻轻划了一下,那刀十分锋利,指尖立刻就冒出血珠来,陈嘉树生怕浪费赶紧摸到袋子上。

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陈嘉树不信邪,抓起刀又是一下。

连划几下,被染红了半边的麻布袋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难道是方法不对?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陈嘉树往榻上一趟,随手把短刀和布袋撇在一边。

算了,回头再研究,先睡觉再说。

陈嘉树心大忘事快,指尖还冒着血就睡了过去。

夜晚的树林十分寂静,只有时不时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响起,陈石拿着棍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快要熄灭的火堆,长时间安静的环境让他的警惕心下降,没有注意到在密林深处一根细细的藤蔓探了出来。

藤蔓一路贴着地面前行,一直顺着车轮爬上了马车,它在车厢边拐着弯寻找了一番,沿着窗边的小缝钻了进去,车厢里的煤油灯已经灭了,陈嘉树翻了个身手搭在了榻边,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藤蔓终于找到猎物直向着榻上人伸去,一圈圈缠在陈嘉树的左手食指上伤口马上就要愈合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藤蔓不甘心地往那伤口处钻却始终不见成效,它又伸进来些卷起塌边的短刀高高竖起猛地刺向榻上人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陈嘉树被剧烈的疼痛惊醒,猛地睁眼右手反手抓住了意欲逃窜的藤蔓。

守在外面的陈石听到动静立马起身向这边跑来:“小姐!”

但是有东西比他更快,一道巨大的长影从林子中一下子闪出来撞碎了车厢卷起还抓着藤蔓的陈嘉树消失不见了。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等陈石跑过来原地就只剩下了马车残骸。

他看到了——一条巨蛇。

话说陈嘉树还没反应过来半夜给自己捅刀子的东西是个什么物种,又被卷着在密林中一路疾行。

疾行中陈嘉树不断被迫和地面树干相撞,藤蔓在混乱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还插在胸口的短刀,缠在身上的力度不断加大,她被勒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用尽浑身力气竟然未能挣松分毫。

陈嘉树在上颠下撞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卷着自己的这东西布满黑色的锋利鳞片,看着像是什么动物的尾巴,能长到这么大必定是开了灵智。

炼体期普通人类碰上顶级通灵巨兽。完了。

陈嘉树近乎绝望地想。

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这巨兽终于停了下来,陈嘉树浑身是伤,抬头想看清今天要藏谁腹中视线却被白雾笼罩。

这雾也太厚了些。

嘶、嘶、嘶……

声音从右边传来,陈嘉树猛然回头就看到一颗硕大的,布满黑色细小鳞片的蛇头,狭长的眼睛有些浑浊泛着幽幽的绿光。

巨蛇。

嘶、嘶、嘶……

巨蛇吐出细长的蛇信子从陈嘉树的脸上舔过,与此同时蛇身再次猛然收紧,她两眼一昏几乎要昏过去。

蛇尾一圈圈的往上缠并不断收紧,陈嘉树被勒得眼珠暴起,鲜血从鼻孔耳洞中不断流出来,显出一副怖态。蛇信子不断在她的脸上舔舐鲜血。

巨蛇也许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张开嘴欲将陈嘉树吞入腹中。

陈嘉树的半个身子都进到了巨蛇嘴中,黑乎乎一片,巨蛇吞咽的的挤压力比之蛇尾更甚,不过,在巨蛇吞咽过程中,她的手终于得到一丝放松。

就是现在,陈嘉树猛地发力从胸口拔出短刀一把插进巨蛇的上颚用力一旋随后狠狠往下一拉。

巨蛇感到剧痛不受控制的将到嘴的猎物从喉咙中挤了出来,陈嘉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她头脑发涨,眼球充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她双手紧紧握着那把短刀,弓着腰强忍疼痛。巨蛇随时都会反应过来,这是她唯一的武器。

不过顷刻,蛇尾就重重扫过来,速度太快也根本无处可躲,陈嘉树只能在被扫中后紧紧抱紧蛇尾,蛇尾带着她打在树干上,树干被拦腰斩断轰然倒下。

此刻陈嘉树无比感恩自己的强悍身体让她没有立马晕过去还有余力握起刀。鳞片很坚硬、锋利,但鳞片之间有缝隙,她把手臂高高扬起,猛地发力,刀刃全然没入巨蛇的身体,同样的招式,她将刀柄猛地一扭又是狠狠一划。

巨蛇受到刺激在地上不断翻滚,陈嘉树松手再次被甩了出去。

咕噜噜、咕噜噜……

雾太厚了,她竟然没有注意到旁边是个水池。

陈嘉树落入池中几乎染红了整池水,身上细小的伤口不断扩大,池中的水像是活了似的急切地往她身体里钻。

这水不对劲!

强烈的求生欲爆发,陈嘉树猛地翻身向上游去。

剧痛限制了她的动作,这池中的水几欲要把她的身体撑爆,水进入的地方带起一片燥热,她浑身都像被火烤一样,水进入的太多了,陈嘉树的皮肤一寸寸裂开,更多的鲜血涌出。

她再也支撑不住,失去力气慢慢沉了下去……

鲜血与水融在一起,像是天地之初就已经融合一样。

像水一样,无处不在,像水,像空气一样。

无处不在!

陈嘉树猛地睁开眼睛,巨蛇不断扭动着蛇尾向她游来。

天地玄黄,阴阳变幻,灵气天成,万物生息。

收!

一时之间,池水都化成一束巨大的水柱不断冲向一人一蛇,巨蛇见状,瞳孔急剧收缩,不再恋战,摆着蛇尾一径儿逃走了。

反观陈嘉树这边,水柱并未直接冲向她,而是绕着不断升高形成巨大的漩涡。陈嘉树打坐其中,不断运作口诀,池水竟都被催化成灵气吸收了,她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池中的水慢慢降下去,直到整个池子都变得干涸。

灵气天成,万物生息,皆——为我所用。

这就是炼气期。

陈嘉树再也撑不住,倒在了池底。

雾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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