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等了多久,久到周祈年都有了些许睡意,徐承南才轻声发问:“你之前,是不是有些怕我?”
......怕吗?
好像只是听说他的脾性不太好。
“他们都在传,刑部尚书的嫡子忤逆不道,见不得自己父亲好。”徐承南深呼了口气,周祈年没有看见,徐承南的神情竟有了其伤感,“我在国子学打伤的人,也是一个尚书的儿子。”
“我知道,”周祈年看了看他,不知道问的对还是不对,“为什么?”
为什么?
徐承南眼眶有了些湿润。
这个陌生的世界,连时间都不是自己的。
这个时空里的人,有些惧怕自己,有些恭维自己,还有些厌恶自己。
没有人会关心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只是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我......是不是问错了?”徐承南的沉默让周祈年感到不安,他轻声问道。
徐承南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微,不以人察觉的沙哑:“因为,他言语顶撞到了我母亲。”
原是这样。
“那你何不解释?这样所有人都觉得是你的不是。”
徐承南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没用的,”又似放松来了一句,“他们怎的想就怎的想好了,我也不在乎。”
不在乎吗?
那又为何要同我解释呢。
不过是嘴硬罢了。
怎么会不在乎呢。
明明不是你的错啊。
“既你现在同我说了,我便会信你。”
夜色深沉,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
屋内烛光摇曳,火苗在微风中跳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长,随着烛光的跳动而微微颤动。
周祈年的声音坚定而温暖,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只有他。
不知有过了多久,徐承南见着周祈年是睡了。
他慢慢赏着,看着这位曾经伤过自己的人,明明刚刚开始是恨他的。
结果自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之前自认为他欠自己,好像都一笔勾销了。
他恨他,却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会心疼;想帮他,又放不下面子。
真是麻烦。
周祈年睡着了,但是又在梦境中连接现实,别扭的躲了躲。
只是觉得脸颊有些凉意,像是水滴,又像是吻。
最后只迷迷糊糊听见罪魁祸首在耳边又碰了碰自己,软软道一声“晚安”。
周祈年还不及思考这个偏向现实的话语,就接着梦魇了。
东方渐白,晨曦初照,古城的轮廓在曙光中渐渐清晰。街道上的灯笼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晨光的温柔抚触。
徐承南先周祈年一步起了身,给他盖了盖昨晚上踢开的被子,脚步轻轻出了门。
吩咐下人做了些甜口的菜肴,再备一碗药和蜜饯。
前些年这么对我,本该是让他吃点苦头。
罢了。
他现在又不记得。
不知又过了些什么时候,徐承南的早膳都用完了,周祈年在屋里才刚有些动静。
徐承南放下书卷,“醒了?”
周祈年这几日许久未曾这般惬意,赖在徐承南床上伸了个懒腰,满足道:“醒了,多谢徐兄收留。”周祈年的眼中亮晶晶的,含着笑直勾勾地望着徐承南。
徐承南有些慌了神,连忙避开,“无妨,还有些早膳,我叫人给你端来。”
是啊,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对了徐兄,现在是几时了?”
“巳时初。”
“巳时!?”
周祈年连忙推开被子,忙着穿上鞋子。
“是这样,我同他们说好了今日是要一同去石桥坊的。”
“石桥坊?”
“是啊,这不放旬假了嘛,我们前些时日就约好了去瞧瞧。”
周祈年拍了拍掉到地上的手帕,“我这还是听爹爹说的,他上次去治理时见到的。”
“听说石桥连接着两岸的商铺和住宅,晚间商铺开的极其热闹,买什么的都有。你有时间——”
也可以去......看看的。
但是,谁会陪他去呢?
徐承南的表情......有些可怜。
可现在莫名加上一个人,会有些不妥。
“我今早将马车叫了过来,正想着送你回去的。”徐承南现在的神情,就像一个无措的小孩子。
见徐承南这样,有些不忍,“要不然,我这一趟先与他们探探路,待到我回来,要是好玩,下次旬假我们一同去可好?”
“好。”
杨竹文瞧见最后一个人终于在集合地点现身,脸上略带几分笑语,说道:“小少爷终于舍得来了?让我们这一众人大眼瞪小眼地等了这么久。”
周祈年带些焦急地从马车上下来,带着些许歉意道:“别笑话我了,今日确实是我的错,等会我带你们去吃顿好的,权当赔罪。”
“好啊,那我们可不会客气的。”王逸枫咧嘴笑道,目光扫了一眼后面的马车,好奇地问:“这马车不像是你们家的,难道换了?”
周祈年跟着也看了一眼,回应他道:“不是,昨天晚上下了雨,道路泥泞湿滑,我在徐承南府上睡的,这是他家的马车。”
噢。
“嗯?”王逸枫突然提高了音量,满脸惊讶,“你在他家睡的!?”
“我们这么熟的关系上次我让你住下你都不住,怎的他请你你就住下了?”
周祈年:“那天下雨了。”
王逸枫:“我让你住的那天还打雷了呢!”
……
“子逸,好了,我们快上车吧,不然赶不上客栈了。”
周祈年忙着跟着范程寄的话,笑眯眯道:“对对对,达锦说的极是,不然就赶不上了。”
哼!
王逸枫气呼呼,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一行人纷纷上了马车,朝着前方驶去。
石桥坊离得不算远,一行人赶的也就两个时辰,到了之后就抓紧定了客栈。
一行人就住一个晚间,所以没带什么行李,订好客栈就冲出去逛夜市。
“好多人。”
夜幕悄然降临,华灯初上,石桥坊仿若瞬间变了模样。璀璨的灯火顺着石桥一路蜿蜒伸展,将整座桥映照得仿若白昼。桥两侧的商铺纷纷点亮了各色灯笼,红的、黄的、绿的,相互交织辉映,把街道装点得犹如梦幻之境。
街头的小吃摊散发出迷人的香气,摊主们热情地高声吆喝,烤串在炭火上滋滋地冒着油花,热油锅里的炸糕欢快地翻滚着,色泽金黄,酥脆诱人。
卖首饰的铺子前,姑娘们簇拥在一起,精心挑选着精美的耳环、项链,眼中满是欣喜。
“那边有杂技!”王逸枫拉着何羽纶往前走。
文远被他拉着,笑道:“慢点!”
杂耍艺人在空地上展示着精彩绝伦的技艺,喷火时烈焰熊熊,顶碗时惊险刺激,引得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欢呼喝彩。
“好!”
王逸枫随着大众鼓掌。
“我之前怎的没发现离着咱们不远处有这么热闹的地接儿”
“多亏了咱们璟璘。”
孩子们在熙攘的人群中欢快地穿梭嬉戏,手中拿着糖葫芦和小玩具,笑声清脆悦耳。
周祈年在摊上买了支糖葫芦过来。
“璟璘,咱们下次放旬假再过来吧!”
“下次……”
“哎呀,子逸,下次放旬假外一咱们有事呢,到时候再说吧。”杨竹文拍拍他肩膀。
“也行,我看见那边有卖包子的,我都给逛饿了,我想去买点。”
周祈年连忙拦着,“我先前说好了带你们去吃好点的,我在对面饭店定了房间,咱们去那边,我可是挑了个观赏最好的景点儿。”
“那太好了,那就多谢璟璘了。”
“哈哈哈哈——”
事实就是,这么晚点的时间的确是不够这些人逛的,到最后都收摊的时候,王逸枫还在恋恋不舍。
“行了,以后还会有机会来的,这石桥坊又跑不了。”范程寄安慰道。
“好了,我们先回客栈吧,逛了许久还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累死我了。”周祈年活动活动筋骨,捶着背道。
杨竹文道:“璟璘你先去,我跟子逸去外面再套点小玩意。”
“嗯,”周祈年打个哈欠,慢悠悠道:“那我先上去了。”
周祈年也不晓得他们几个是闹到了多晚才回来的,就只知道他去各个房间叫人的时候,都困得像下一秒就能晕过去,在马车上还睡了好一会儿。
周祈年回来连府都没有来得及回,就急匆匆到了学里。还好没有晚。
那两位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困得在课上睡了,还是在先生的面前睡的。
气的先生罚了他俩抄文章五十遍。
听路上说是昨晚子墨被王逸枫拉着玩狠了,本来说好了去看看石桥坊的桥就给回去的,哪知道子逸给玩乐了,直接进去游了个泳。竹文怕他出什么意外,也跟着在那边盯着。
“今儿晚上我要早些回府,之前说好给府里面人带的石桥糕点,近来天气渐暖了,我怕给放坏了。”周祈年与正在吃饭的徐承南讲。
“好。”
“对了!”周祈年在袖子抽出来一副画,放在徐承南桌前,“这个是画像,我们玩的时候我见到的。画的还有七八分像,但是晚间的时候要更好看,等咱们有了空我同你一起去瞧瞧。”
“多谢。”
“怎的这般客气,咱们是好友,不必如此。”
徐承南笑笑,将一旁的画卷给移到个不容易弄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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