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条龙，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害死阿观的帮凶之一。
阿元见我一反常态，有些担心：「玉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
我抬-起-头，强忍着内心突如其来的烦躁：「牧姨，你还能撑多久？」
她的气息又渐渐微弱了，绑住眼睛的发带上，血渍开始慢慢扩散。
牧姨呼吸有些急促：「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眼睛有点疼，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大概可以撑到式秀回来……红枫已经把师父他们送到了圣女那儿了。」
式秀就是二姐，她早上才和舅母一起抱着小弟去镇上看病，大概明天才能回来。
「红枫？」
阿元突然出声问道。他的年纪太小，很容易就被分散了注意力，忘记自己的娘亲还面临着生命危险。
牧姨面色苍白的笑了笑：「是刚刚我放出来的火鸟……虽然她不是人，可是还有神智，能够与人交流，算得上是你娘我的一个朋友。可惜……」
牧姨的笑容淡去，语气有些失落：「可惜自从她失控之后……就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了。」
「龙玉姑娘，其实……你也不是人类吧？」
我看着牧姨了然的神色，动了动手指，有些惊讶。
牧姨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勉强笑了一下：「红枫化为人形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有着与凡人与众不同的外貌。她的眼睛是金色的，犹如阳光般火热；你的眼睛是红色的，宛若罂粟般妖冶……我很喜欢。」
说完，她似乎很累一样，大口喘着气，不再说话。
阿元吃惊地看着我，站在我面前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玉姐姐，原来你真的不是人啊！我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像妖精一样好看！」
我无语凝噎，没有人夸赞过我，我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更别提自己美不美这件事了。
「牧姨，你在这里等会儿我，我马上就回来。」
我把阿元推到大姐那边，起身走了出去。
阿元追了出来，神色有些不安：「玉姐姐，你去干嘛？」
我背对着他，冷漠地说道：「别跟过来。」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我这么冷淡，阿元安静了下来。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但是能够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在盯着我。
我离开了村子，飞快穿梭在丛林中，野兽四散而逃，鸟儿扑棱着翅膀窜上天空。
一道有些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和火鸟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不过很淡。
我思索了一下，立马朝着气息传来的方向冲去。
一个小小的身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抓到了手里。
「龙……龙大人？」
动弹不得的小松鼠惊恐地盯着我，然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垂下尾巴不说话了，开始瑟瑟发-抖。
我双眼微眯，打量了她一番：「会说话的松鼠？帮我打探下消息。」
「呃。呃？」
小松鼠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我面无表情，向她喷了一口热气。
她身子一僵，崩溃大叫：「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您想打探什么消息？」
「打听一下这座山里有没有其他神兽。」
小松鼠沉默了片刻，眼神古怪：「这座山里不是只有您一只神兽么？」
我捏紧她，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幕有些熟悉，似乎很久以前我也杀过这样一只松鼠。
「你骗我，你也是神兽。」
我一副看破一切的样子。
她翻着白眼，看上去快要被掐死了，艰难地反驳：「不是……我不是神兽哇……」
我不信。
这一定都是她骗人的把戏，几百年前她被我杀过一次，现在却还好好活着，不是神兽是什么？
我松开手，她从空中坠-落，掉在厚厚的枯叶上。
「咳咳。算不上神兽吧，我顶多算只修为还不错的妖兽。」
她趴在地上无力地喘着气，然后翻身站起来变成了一只跟我一样大的松鼠。
「妖兽？跟神兽有什么区别？」
她蓬松的毛发扫在我脸上，我后退一步，感受了一下她的气息，有点浑浊，不如火鸟的气息那么清透。
松鼠用爪子摸-摸下巴：「区别不大……吧？，不过妖兽更加自由，不用受人类驱使，虽然修炼速度慢了点，难以化为人形，但是也没其他缺点。」
「那你知道被封印在人体内的神兽，冲破封印后人会怎么样吗？」
松鼠大惊失色：「怎么现在还会有人把神兽封印在身体里，这不是以血肉之躯供养神兽吗！那肯定会大大折寿，不爆体而亡已经是万幸，必死无疑了吧！」
我心下一沉，周身无意识散发出威压。
松鼠突然像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往下按一样，突然弯下腰，无力吐槽：「龙大人，您收收您的龙威可以吗？我肠子都快被压出来了！」
「哦。」
我默默收回威压，松鼠如释重负大口喘着粗气。
「您真是……听我把话说完嘛。以前也出现过您说的这种情况，不过我只知道有一个人成功活了下来，并且因祸得福获得了长生。」
「是谁？」
「四代圣女。」
*
「四代圣女？」
大姐一脸茫然：「四代圣女不是早就归天了吗？」
我拍拍袖子，松鼠立马从里面窜了出来，爬上我的肩头。
「哇！松鼠！」
阿元两眼放光。
我点点松鼠的头：「你跟她们说说，四代圣女究竟是怎么回事。」
「咳咳！」
松鼠立马昂首挺胸，一副正经样子：「四代圣女其实没死，是有人想要隐瞒她还活着的事实，不过在妖兽之间，这件事儿都已经传开了。」
大姐疑惑不解：「为什么要隐瞒？」
「因为有人知道四代圣女获得永生后，难保不会抓了其他人来做实验，寻求永生的方法啊！人心叵测啊人心叵测——」
松鼠装模作样晃了晃脑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你知道能够到哪儿去找四代圣女吗？」
大姐说着，给松鼠递了个松果，她高兴得甩甩尾巴，趁我打喷嚏的时候一下子跳到了大姐掌心里。
「我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打听到消息，大概是在很西很西的一个地方，叫什么……合湖洞来着。」
松鼠抱着松果，用牙齿啃了两口，然后满足地眯上眼。
大姐皱眉，担忧地说道：「合湖洞？没听说过，这么远的路程，恐怕我们短时间内赶不到。」
松鼠停下动作，耸耸鼻子，一溜烟儿钻进大姐衣服里。
袖子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有神兽回来了。」
她话还没说完，一道火红的光瞬间冲进屋内，钻到了牧姨带有印记的手臂里，牧姨闷哼一声，头一歪身子向一侧倒下去。
「娘！」
大姐和阿元惊呼，上前把她拽住。
大姐紧张地把手指放到牧姨的鼻子下面，感受到还有微弱的气息，松了口气。
她从袖子里把松鼠拽出来，面色焦急：「松鼠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松鼠盯着牧姨看了会儿，惊讶道：「逃出去的神兽居然还会主动回来吗？真是奇怪。」
我感受到属于牧姨的气息又渐渐浓郁起来，而火鸟的气息居然在慢慢主动变弱。
「这下你娘应该暂时不会有事了，但是应该也撑不了多久，如果有龙血压制的话，估计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哪里能找到龙血呢？」
「按常理来说，光是找到龙就很难了，更别提龙血，而且取血本身也不太容易，看你们命数了。如果有一条龙愿意自愿取血救你娘，那就可以空出时间给你们去找圣女。」
松鼠满含深意地望了我一眼，肚子叫了一下，她摇摇尾巴，开始埋头抱着松果啃了起来。
大姐低头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娘一言不发，把她一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阿元情绪异样地平静，在大姐的指示下把牧姨的衣服和擦拭身体的帕子拿了过来，大姐给牧姨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又取下她脏了的发带，轻轻蘸去她脸上的污-秽，把她的眼睛用白纱布包裹了起来。
「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厨房还剩下点烤好的玉米土豆。」
大姐声音沙哑，情绪复杂。
我拉着阿元走出卧室，给他和松鼠各拿了一个玉米，等走到堂屋的时候，阿元才终于忍不住啜泣着问道：「玉姐姐，我娘真的要死了吗？」
我静静看了他半晌，他的眼睛有些红肿，嘴巴瘪了下去，眼泪鼻涕直流，非常狼狈，一点都没有平时那么乖巧可爱了。
「好丑。」
我用牧姨给我的手帕给他擦去泪水和鼻涕，然后仰头看着房梁：「应该……暂时不会死吧。」
我想起松鼠说的话，又想起阿观说的话。
「阿玉……阿玉，以后不要这样……不要让任何人……喝你的血……」
「……如果有龙血压制的话，估计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到底要不要救呢……
手心传来一股暖暖的触感，阿元拉住我的手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他的眼神从来没有那么悲伤过。
我沉默了好久，把他抱进怀里长叹一口气，然后提溜起正在啃玉米的松鼠：「出来，我有话问你。」
「如果，我是说如果，要给牧姨喝下龙血，她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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