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弄出官方与玩家联动的动静后,三司内不少普通判司认为是为接下来征集赛的大动作预热。
能以工作为由,掩盖陆道甩给她的烂摊子是件好事,王薇薇近日尝试往那方面靠拢。不过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应付另一个棘手的后遗症。
被同事戏称为真黄泉的办公室内,王薇薇不耐烦将文件丢向沙发。
不等纸张飘落,一只手臂以反应之外的速度截住文件。不嫌现代科技那冷白的灯光刺眼,那人保持躺尸的姿势高举双手,对光扫视文件上的只言片语。
漆黑到毫无反光的瞳孔左右移动,很快将阅读过后的文件顺手放在茶几。
“那就对了,时间也对得上,正好和「四时」终止的节点相差无几。但我仍不明白,为什么改编夭折和察查司革职牵扯到一起去。”
文件正是左明冬的停职说明书,虽然复印件上代表停职理由的一栏被刻意抹去,可落款日期和签字双方都保留完好。
算算时间,正好是「察查司」宣布停止「四时」改编企划的前后脚。
至于左明冬的入职,年寒英也能推出个前因后果。
和「神曲」决裂,左明冬孤身一人难以保住「四时」,在征集赛出头已是不可多得的机遇,与其时时提防田禾的下一次脏水,不如加入更大的靠山,还可以监视到改编「四时」的进度。
三司之一的「察查司」便是左明冬的天选去处。
只是为何,抱有信赖的天选再次与他分道扬镳,从此走上充斥排挤与流言的孤狼人生呢?
过去一年的狼狈生活没有让左明冬泄露一丝真相,面对神曲的污蔑,他再也没有拿出一年前那样有力的证据,从田禾、田禾的上层夺回「四时」的所有权。
是什么让不肯吃亏的左明冬咽下一切恩怨,察查司的保密协议或是其他实力的威胁?
总不可能是左明冬自己不想说吧,那么大口锅神曲在他头上扣了一年,不至于现在才反应过来。
“所以究竟为什么……王判司,你有没有其他情报,比如跟明冬同期进来的判司?”
“你小子别给我得寸进尺,给你看前察查司停职书已经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的想都别想。”
“看完了感觉离开,撞上我老板出门可没你好果子吃。”
熟知宅男上司每日行程的她并非有意威胁,只是不想再和麻烦人士纠缠过多。
说来也是孽缘,自己一开始被提拔至陆道身边,也是因为观测副本时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想到这里,王薇薇停下手中的笔,撑头打量起察查司领地高翘着二郎腿的通缉犯。
之后的副本怎么不见年寒英大展身手?
以陆道对左明冬的看中态度,一旦左明冬处在的副本增生出代表6424的红色信号,陆道肯定是第一个发现的。
6424……
针对管理员的通缉,怎么说都是「察查司」内部消息,王薇薇出于警惕没有和一看就不是玩家的年寒英说过此事,后者对此也毫不知情。
但前判司左明冬呢?
即使仅在「察查司」呆过几日,可6424的通缉似乎也是那个时间点出现的,还是由陆道本人亲自发放。
「四时」,左明冬,6424。
两人一副本在同一个时间段出现问题,难说停职书双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若左明冬撰写的作品「四时」,便是管理员6424的世界,不难解释他对年寒英一见如故的好感来源。
所以才强行更改孤狼的直播风格,为的便是让年寒英跟着自己,好掩护地雷年寒英随时可能捅出的娄子?
想到这一出,王薇薇试着引导年寒英对自己身世的看法:“说到其他情报,你呢?你对自己的异常没有想法吗?”
那可太有了。
年寒英没有搭话,可早晨零碎的记忆替他回顾又一次的噩梦。
梦中的布局取景于他熟悉的人,气息虚弱到死寂的左明冬躺在海山庄的病床上,血红的衬衫企图为他苍白脸色增添一分活力。
与现实出入的是,此时的年寒英像具没有灵魂的人偶被钉死床边,手脚不听从本人的意见归于原地。
那副了无生气的模样倒是分不清他和病床哪边才是将死之人。
记忆中在场负责碍手碍脚的秋侯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径直灌入脑海的杂音,叫他听不见任何左明冬的动静;丝丝黑线自脚底黑水潭编制成手,想要连着床板将左明冬拖入深渊。
若是现实,不需要年寒英刻意出手,仅凭污浊体的威压周围方寸自然不会有其他污浊涉足。
但梦中的黑线仿佛生出灵智,小心翼翼避开近处的年寒英,一圈一圈为左明冬殓尸。
眼睁睁看着左明冬胸膛的起伏趋于零,此时的他心里顿时滋生出一种陌生的情感。
他畏惧着眼前一幕。
畏惧着现实不曾上演的桥段,畏惧潜意识编造的结局。
畏惧左明冬离他而去的落幕。
随着污浊的折腾,左明冬胸前的空洞越发留不住血液,犹如翻倒的油漆桶分出数不清的支流。
其中一条支流越过衣袖,抵达年寒英手边时已是细微如毫末。
就在血液即将干涸时,水平面的血丝突破界面凌空而起,轻飘飘搭上年寒英僵直的手,像是有人故意掰弯红线,为的就是勾上他的小指。
如同唤魂般回神,年寒英夺回自己身体的操纵杆,下意识做出自己最有把握保证左明冬生命的方法,而不像现实那样徐徐图之。
聚丝成刃,他用自己体内游灵的尖刃层层划开胸膛,直到目标的器官暴露于空气中。
头一次接触外界的心脏鼓点如雷雨,但很快找到宣泄口的它不再如此激动。
黑色的液体顺着腔壁的伤口飞流直下,落入另一个伤口的盆地,黑血没入红血,在新家与本地人相处融洽。
可直到心血流空,梦中的年寒英也没有等来左明冬的苏醒,倒是钻心的疼痛后知后觉一齐找上神志不清的年寒英,这才让他惊醒。
再次摸到自己胸膛,年寒英不得不庆幸当时身边还有一个对游灵颇有了解的秋侯,在他的建议下用沾有他心头血的游灵兜住伤口,阻止进一步失血。
不然他真的会和梦里预知的一样,不管不顾剖开心脏就是一个倾倒的动作。
看来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年寒英”们似乎都对自己的身体不是很看重?
无意识舔空无一物的后槽牙沟,年寒英捡取脚边的废纸就是写写画画:“还好吧,也就是好奇小孩子乳牙是怎么掉的就拔掉自己后面两个恒牙而已,不算太过调皮。”
本来是想画在日记本上,可不想让察查司得知「四时」的存在,只好先拿草稿纸解瘾。
趁王薇薇没有反应过来,年寒英留下一副精致到普通人不能完成的牙牙证件照扬长而去。
由于「四时」排斥任何「黄泉」的传送机制,年寒英每次打扰王薇薇都是步行进出,算算他在城中漫步的速度,正好赶上黄仪离开出租屋的后脚。
因此错过左明冬的另一片过去。
“你也要看出来了吧?马上的副本征文赛又是一次全黄泉范围的活动,作为它的预热,「神宴」必然会吸引众多关注,你为什么不想去?!”
就算拜访小朋友略显拮据的住屋,黄仪依然盛装出席,蓝粉的蓬蓬裙此时随着她前倾的身子来回晃动。
亮色甲片夹着一张长条形的纸张,规格倒像是演唱会的入场券。
“本来想着为上次强闯民宅道歉,才拿我收到的好东西上门,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置你于死地的催命符?”
黄仪上下甩着手腕,表达自己的不满。可对面的左明冬说什么也不肯收下,眼看王薇薇那边传来消息,说年寒英已经打道回府,她干脆一把拍下入场券。
“我不管,总之今天这入场券你不收也得收,留着当踮脚的也行。”
左明冬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心急,换上熟悉的狐狸笑:“黄仪姐,真没必要。按你说的,「神宴」的确是大家都在看的副本,就算一张B级入场券也被炒出天价,何必便宜了我这等毛头小子呢?”
在左明冬的笑容下,黄仪略有心虚地瞥开视线。
反正不是她的钱,便不便宜也不是她说的算。想到当初找上门那人别扭的嘴脸,黄仪决定最后再帮一把。
如果左明冬坚持不收,可不是她劝说不到位了!
既然从事业行不通,那么便换一条路。
黄仪故作惋惜:“也是,是我考虑不周全。”
“我再像补偿,也只能收到一张入场券,但忘记你最近新收一个校服,到时候小弟眼巴巴的老板在副本里逍遥自在,难免心生不满。”
“券我就先带走了,等卖了平分成两分礼物再来。”
正欲不做留恋地收拾好拔腿就跑,黄仪边磨蹭边在心里倒数五个数。
五,四,三……
甚至还未结束,只听身后左明冬像是放弃一样叹口气,抽走桌上的入场券:“黄仪姐盛情难却,我又怎能多让黄姐再跑一趟?”
可不等黄仪高兴自己放票托的行动圆满结束,脸上写满为难二字的左明冬摇头晃脑道:“不过黄仪姐,既然他们找你做挡箭牌,那就把我家大门钥匙还给那两个蠢货,告诉他们下次想说就自己来。”
“别又找人偷拍又上门白送,我好歹23世纪饱读缅北反诈案例的新青年,是不会上这种小把戏的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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