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就在男孩快要没力气时,身旁的姑娘终于在一座酒楼面前停下,这家酒楼生意火热,门口的客人来来往往,人声喧哗。
男孩忽然抬头,看着她小声道:“姐姐,你该不会要带我来这里抢钱吧?这可行不通啊,即便你会武功,可还有伤在身呢,我背着阿梧也跑不快,若是被这群小厮逮住了,我们三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流筝淡淡扫他一眼,没说话。
男孩看着她径直走了进去,咬了咬牙,也跟着走进去。
然而他发现,周围的人小厮明显看见了他们,却没人阻拦。
他们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里间,柜台前的长相艳丽的女人正在懒洋洋数着钱,听见声音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朝这看了一眼,眼底染上些许惊讶:“哟,今个是什么日子吗,这短短几日,你竟然来我这走了两遍。”
她抬手打了个哈欠:“你可别说,你是想我了。”
女人弯弯的狐狸眼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男孩背上的女孩,最后把眼神放在流筝身上:“你这是?”
流筝唇色苍白,声音低低的:“他妹妹生病了,我身上没有银子,只能来你这……”
女人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抬头盯着她,看清她面色的一瞬间,眉头深深皱起,她四处看了看,将几人带到房间里。
流筝走进来后,随手取下幕篱放在桌上,一手扶住桌缘,她能感受到自己额角有冷汗渐渐溢出来,眼前也变得眩晕,扣在桌上的指节都泛白。
女人刚安顿好男孩背上的小女孩,将她放在榻上,一回头便见她这副模样。
她心惊了下,立刻找来药和干净的纱布给她换上,抬头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嘴唇,忍不住轻“啧”了声,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没消停:“我就说,你再这么玩命下去,迟早有一天得把自己玩死,看看,这就吃不消了吧?这什么时候伤的了,怎么现在才过来找我?真是的,我倒真觉得庆幸,你临死关头还能想着我,不容易啊不容易……”
男孩坐在妹妹旁边,愣愣地看着那头,他实在想不通,那个姐姐话这么少,她的朋友怎么就这么能说?
对于这,流筝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我没事。”
女人扯了扯唇:“你当然会说你没事,毕竟,在你眼里,只要你没死,就等同于没事。”
女人动作娴熟,很快便给她包扎好,一抬头便注意到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女人挑了挑眉,扭头问流筝:“欸,我说你出个任务,上哪找来的小孩子?”
流筝没顾上她的调侃,看向一旁昏睡过去的小女孩:“你先帮她看看。”
小男孩虽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但看她和流筝关系不一般,还是选择了相信。
女人走过来时,一手探上女孩的脉搏,垂眸感受了下,随后便收回了手,起身叫来了外头的小厮,安排他去抓几味药材。
她看着男孩紧紧盯着她的目光,忍不住挑了挑眉:“放心吧,你妹妹好着呢,就是发热太长时间了,所以才昏睡过去了。等一会小厮把药端来,你喂你妹妹喝下,没多久她便能醒过来了。”
男孩抿了抿唇:“谢谢你。”
女人忙完之后便懒洋洋地倚在一旁的软椅中,看着他:“喂,小弟弟,你怎么会跟我家流筝走到一起?”
男孩一怔,抬头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女子,原来这个姐姐叫流筝吗?
女人注意到他的眼神,挑眉:“怎么,她都带你来我这了,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她没告诉你吗?”
男孩看着她道:“我是在路上遇见姐姐和那个哥哥的,我……抢了那个哥哥的钱袋子,为了给妹妹治病。第二天在城南的那个破庙里发现了姐姐,她当时受了伤,只有一个人。”
女人敏锐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流筝:“哥哥?哪个哥哥?长什么样?跟我家流筝很亲密吗?”
男孩摇头:“那个哥哥当时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他的相貌,但是哥哥的气质很温和,就和姐姐站在一起,他们还一起吃饭了。”
男孩见眼前这个狐狸眼姐姐救了自己的妹妹和流筝姐姐,对她好感顿生,便想也不想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男孩忍不住挠头:“我觉得……那位哥哥看流筝姐姐的眼神很温柔。”
“他吃饭的时候,还盯着流筝姐姐看了好久。”
坐在一旁的流筝忍不住看过来。
盯着她看了很久?什么时候的事?还有,眼神温柔,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女人越听眼睛里的光芒越灿烂,这么说来,她家流筝要遇桃花了?
她听得身子都忍不住坐直,盯着小男孩道:“你快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让我听听我家流筝都瞒着我干什么事去了……”
“你知道后要怎么样?”
一道清冷的嗓音适时地插了进来。
眼看着他们越说越离谱,流筝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
她不冷不淡看了眼低下头去的男孩:“你倒是懂得察言观色。”
小男孩有些赧然,不好意思低挠了挠头。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流筝姐姐会生气,但是,他自认为他说的也没错啊……
流筝又看了眼一旁听的正起劲的女人:“你的问题太多了。”
小厮敲了敲房门,将药碗端进来,把阿梧放到一旁的榻上,将药喂了进去。
流筝视线落到男孩身上:“你有没有事?”
男孩闻言微愣,摇头道:“姐姐放心,我没事的。”
他想起自己先前偷钱袋子一事,有些羞愧地低下脑袋:“姐姐,对不起……那日我不应该偷那位哥哥的银子。”
流筝看着他:“你无需道歉,他本就是故意让你拿走的,更何况,即便你要道歉,也是对他,对我说这话做什么?”
男孩一愣:“那我还能见到那位哥哥吗?”
流筝淡淡道:“应当是不能了。”
男孩丧气地垂下头,流筝瞥了他一眼:“你是为了救你妹妹,也不算拿银子做坏事,到底是可以原谅的。若是以后有机会见了他,我自会把你的这句道歉带上。”
男孩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谢谢姐姐,姐姐真是个好人。”
流筝:“……”
这毛病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女人在那头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开口插进来:“流筝,这两人你打算怎么办?”
她抬起下巴点了点两个小孩。
流筝抬眼看向男孩,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抓了抓头发:“姐姐,我……我没有名字,我和阿梧一生下来便是孤儿,相依为命长大,阿梧……还是我给妹妹起的名字,至于我的名字……姐姐就喊我阿杜吧,这是我去其他店铺里打杂时给自己起的名字。”
流筝一怔。
良久,她抬眸,看向女人:“他们两个留在你这里,你给他们找个活儿干,怎么样?”
阿杜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女人佯装挑剔地上下打量他一眼,见阿杜情不自禁挺直了腰板,眼底浮现一抹笑意,悠悠道:“看样子,这身板是瘦弱了些……不过没关系,在我这,也不愁养不好你们,那么,从此以后,你们便留在我这吧。”
阿杜紧紧盯着她:“姐姐,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要我吗?”
流筝问:“你不愿意?”
阿杜嗓音里带着意料之外的惊喜:“我当然愿意!”
“谢谢姐姐愿意收留我们,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我什么都能做,真的!我也不要姐姐的钱,只要姐姐愿意永远让我们留在这。”
女人闻言,摇了摇头:“那倒不行。”
见阿杜眼底的光黯淡些许,流筝扫了她一眼:“你别吓他了。”
女人这才噗嗤一声笑开,眼睛眯起来:“我这可没有苛待下人的规矩,你既然在我这干活儿,我便肯定要付你工钱,你放心,我这包吃住,每月的银子也少不了你的。”
阿杜眼角有些湿润,他起身站直,随后直直地跪下去,郑重地给两人磕了几个响头,女人以为自己吓着了他,忙给他扶起来。
“你还真是……说跪就跪,我这可没有随随便便给人下跪的规矩,你往后可得改改。”
阿杜道:“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女人眯着眼笑:“你这个年纪的小鬼头,还没那个能力让我失望。”
“行了,我让人带着你下去梳洗梳洗,顺便把你妹妹带回你们的房间,你待会穿得整洁一点,今日你便正式上岗吧。”
阿杜点头,便抱着妹妹顺从地跟着下人下去了。
直到房门关闭,屋子里陷入沉寂,她才收回视线,她看了眼床上的流筝,一屁股坐在茶桌旁,问道:“行了,人都走了,你好好跟我说说,这又是招惹上谁了?”
流筝垂着眸,淡淡道:“就这几日的功夫,我哪里来的多余精力去招惹旁人?”
女人听出她话里的嘲讽,皱了皱眉:“还是那咸阳候府的人?”
她想到这,摇了摇头道:“我说你,就非得要去招惹咸阳候府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郭老侯爷在朝廷里的地位有多重要,前段时间太子失踪,二皇子趁机露了个风头,更别说当今天子本就器重二皇子,咸阳候府作为二皇子的党羽,可谓是风光无限,你偏要这时候去招惹他做什么?
“那郭老侯爷若是真查到你头上,就是明面上拿不出证据,他暗地里不知道对你使多少阴招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再厉害,也有失误的时候。”
流筝闻言淡淡一笑,不慌不忙。
“就怕他查不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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