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人

房门再次被推开时,流筝正坐在桌案旁斟茶,阿芊满脸惊恐:“姑、姑娘,那郭小侯爷,死、死了!”

流筝闻言,面露惊讶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阿芊苍白着脸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见隔壁传来的声音。”

她突然想起什么,又担忧地看向流筝:“姑娘,那郭小侯爷死前最后见过的人是你,万一他们要是将责任推到姑娘身上,怎么办?”

流筝闻言微愣:“你在担心我?”

阿芊看着她的眼神盛满担忧:“毕竟虽然我相信姑娘是个好人,但是其他人不一定,况且,那些锦衣卫向来无所不用其极,要是他们将姑娘带走,动用私刑怎么办?”

流筝看了她一会儿,才移开视线:“你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

阿芊还要再说什么,房门忽然被重重推开,几个锦衣卫站在门口,面色冰冷对她们道:“两位姑娘,都出来吧,我们大人有话要问。”

……

两人被强硬带着下了楼,为首的锦衣卫瞧见流筝的那一瞬间,上下打量她一眼,指了指地下躺在扁担上的男人:“流筝姑娘可否与我解释一番,为何这郭小侯爷在见了你之后,便遇刺身亡了?”

“我叫你下来前,已经向人打听过,郭小侯爷死前,你是最后见过他的人。”

流筝眼也未眨,嗓音淡淡:“郭小侯爷让我留下来后,我便依言留下伺候他,谁知他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后便晕了过去,我只是醉仙楼卖艺的,将他扶上床后便离开了,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锦衣卫眯眼:“那你可有不在场证据?”

“当时的姐姐们都被小侯爷赶了出去,我并无不在场证据,只是大人应当清楚,我亦没有能力杀害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

锦衣卫紧紧盯着她的面孔,接着道:“哦?方才流筝姑娘也说了,小侯爷与你单独待在一起时,已经喝醉过去,若是他醉得不省人事,流筝姑娘应当完全有机会刺杀他吧?”

流筝面不改色,反问他:“那请问锦衣卫大人,我该如何杀他呢?且不说我只是一介女流,力气于小侯爷来讲微不足道,凭我这般力气,想要杀害一位成年壮男,那么我必然要借用外力,当时那种情况,我身上唯有簪子能带得进去。大人可以让人查看下小侯爷的致命伤口,看看是否为簪子所伤。”

锦衣卫盯着她,没说话,他方才已经探查过,致命伤口只有一处,应当是银针之类的武器刺进郭小侯爷的大动脉,并且那人应当力气极大,才能一击毙命,让郭少爷连求救声都没发出。

锦衣卫忽然笑了下:“流筝姑娘好胆识,见到这副场景仍是面不改色。”

流筝也跟着轻轻笑了下:“我害怕又如何?不害怕又如何?我这些年艰难求生,在这青楼见过的乱事也不少了,若是此时我表现的恐惧非常,大人会不会怀疑我是做贼心虚?”

为首的人看着她,眼底意味深长:“流筝姑娘好口才。”

他话音一转,好似漫不经心道:“那不知道,流筝姑娘是否看见些奇怪之人?”

流筝眼底适时地流露出一丝疑惑:“奇怪的人?不知大人这个奇怪之人,指的是什么人?其一,我们这醉仙楼每日迎来送去,形形色色,不少人举止皆异于旁人;其二,我并非这醉仙楼的管事,若大人想问得清楚些,不如好好问问我们容娘。”

一旁被点着名的容娘闻言身子一抖,小心翼翼地抬眸望向对面的锦衣卫,干笑两声:“大人,流筝说得对,我们这每日人这么多,又是烟花柳巷,男女寻欢作乐之地,有正常的,当然也有不正常的,但您要说极为特别的,那我还真是没印象。”

为首的人冷笑:“不管有没有,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正要挥手叫人一间间房搜查,恰在此时,从外头进来一个手下,低声附在为首的人耳边道:“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看到了他的踪迹。”

为首的人眯眼:“确定消息属实?”

手下点头:“我已经派人前去打探,回来的人说,消息属实。”

锦衣卫转头盯了流筝一会儿,随后一抬手,示意手下将束着的人都松绑,手下得了指令,立刻放了被圈着的姑娘。

为首的人看着地上躺着的男子:“将此事移交给大理寺的人,其余人,跟我走。”

他说完后,又深深看了眼流筝:“流筝姑娘方才那番托辞,便准备着向大理寺的人再说一遍吧。

他说完,扬长而去。

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扬长而去,醉仙楼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宾客早在得令时便跑得没剩多少人影了,容娘望着空空如也的厅堂,叹了口气,对门口围着的姑娘们道:“你们都回屋吧,也别聚在这里了。”

流筝垂下眼眸,回了自己房间。

她关上门,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才走进屋里,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出来吧。”

见那人有所迟疑,仍是没动静,流筝将茶盏扣在桌面上,嗓音淡淡:“锦衣卫的人已经离开,但不一定走远,你若是再不出来,我现在去寻他们也来得及。”

这话落下,流筝便听见一阵脚步声靠近,她偏头看去,终于看清那人的相貌。

他乌黑的长发被束起,脸颊边有几缕已散落开,五官深邃,却微微泛着苍白之态,落下的几缕发被额际的汗水浸湿,给这张苍白的俊美容颜平添几分狼狈和靡丽。

他走到流筝面前,看不出多少狼狈,气质温和矜贵:“方才多谢姑娘相助。”

流筝抬眼,静静打量着他。

男人五官深邃,漆黑的眸子也静静地望着她。

流筝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淡提醒:“不要误会,我方才并非是想帮你,只是你手中同时有我的把柄罢了。”

流筝想了想,道:“我这人最讨厌有把柄在其他人手中,以往那些有我把柄的人,无一例外,皆死在我手中。你说,你凭什么活着?”

男人定定站在原地,漆黑的瞳仁望着她:“姑娘是想杀我吗?”

流筝点头道:“我现在的确是这个想法。我讨厌威胁,而你的存在于我是个威胁。”

“那么,在下是否没有任何理由,能说动姑娘饶我一命?”

流筝仍旧点头。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他看上去身材匀称,玄衣紧紧贴在身上,将男人劲瘦的身体线条淋漓尽致展现,她漫不经心想着,若是要动手的话,他应当挨不过几招。

流筝提醒他:“你受伤了。”

“嗯。”

“伤得很重。”

“姑娘说得没错。”

流筝眼底划过一丝疑惑:“那你为何还能这样波澜不惊地站在我面前,你不怕死,还是觉得我在说大话,杀不了你?”

男人动作缓慢地摇头,他伤势应当很重,厚重的血腥味渐渐在整个屋子里弥漫开来,他衣裳颜色极深,流筝看不出他哪里受了伤,只知道他身上的衣裳吸收了鲜血,紧紧粘在他身体上。

他此时应当很不好受,因为他英俊的脸庞尽显苍白,菲薄的嘴唇也失掉了颜色。

但他仍然波澜不惊地站在这,眼底竟好似有几分笑意。

“姑娘拿捏了我的把柄,我手上也有姑娘的把柄,如此正好抵消,不好吗?”

流筝摆了摆手,故作为难道:“可我不信你,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确定我放过你之后,你会不会去官府举报我。”

“毕竟,你不光有我杀人的证据,你还看到了我的脸。”

“而我,一向最是惜命。”

玄衣男子面不改色回道:“但姑娘也于我非亲非故,我怎么能确定姑娘此后不会去向官府的人举报我?”

流筝于是耸了耸肩:“看样子,我们彼此都无法信任,那便谈判失败,看来,我唯有取了你的性命。”

他眸光微动:“姑娘方才说,你我二人非亲非故?”

流筝看着他:“难道不是?”

他问:“若是我们沾亲带故,姑娘便情愿替我隐瞒了吗?”

流筝轻轻蹙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就见他面不改色道:“姑娘很聪明,方才说得话都对,唯有一句。”

流筝眼眸微挑,凝视他苍白脆弱的面孔。

男人微微垂了眸,面上好似有几分为难:“我与姑娘……应当不算是完全非亲非故之人,我方才不仅看到了姑娘作案的证据和姑娘的脸……”

“……”

流筝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想到刚才屋里发生的事,她缓缓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像是未曾料到他会如此语出惊人。

流筝很难描述此刻自己心里的感觉,一双眸子冷冷地望着他:“你这是……在威胁我?”

“那你便想错了,这于我,不算什么。”

他低头,浓密的长睫掩下眼底的情绪,似是喃喃了声:“这也不算吗?”

他尔后掀眸,眸光淡淡凝视流筝,嗓音平静道:“那么,姑娘,在下冒犯了。”

流筝轻怔,还在想着他这话是何意,然而未等她想明白,就见那男人迈步向自己走来,抬起一手抓住她的右臂,流筝动作极快地反擒住他的胳膊,不可思议地抬眸:“你要对我做……”

谁知他仿佛一早料到流筝的反应,被她擒住的左臂一动不动,另一只手趁流筝反应时,动作迅速地从她腰间伸过,灼热而陌生的气息霎时间传来,将她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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