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宿敌

只无声攥紧了怀中那本线脊书册。

……

“小师姐。”

施云岁猛然回魂,冷汗涔涔睁开眼。

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童正关心看着她:“小师姐,你怎么了?”

她竟然趴在静室里睡着了。

施云岁揉了揉脑袋,好像做了个噩梦。

“我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施云岁全然记不清了。

两个小童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小师姐整个下午都在这里。”

他们是双生子,一个叫非音,一个叫非乐,都是师尊的侍从小童。

“宗主还未归宗,小师姐等在此地也是无用。小师姐若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发髻系着红丝带的非音说。

“是的。”系着白丝带的非乐也附和点头。

回到西棠阁,施云岁慢慢掏出怀中的东西,看了一眼,面色冷凝。

有些麻烦。

“小白小白,在不在?”她赶紧呼唤断念器灵,想问它知不知道。

小白醒了过来,一看她手中的书,立即兴奋道:“主人,你何时拿到的《十方灵鉴》?这可是《魔书》唯一留存于世的子章目,记载了数不清的魔器神器,好东西啊。”

同样很想知道的施云岁:“……”

得了。白期待。

小白一沉眠就成了死小白,万事不知了。

*

清晨,北风呼啸,百草伏折。

一行弟子垂头丧气往冰崖赶来。

“我就说沾上小师姐准没好事,这大清早的,丹修长老竟让我们去冰崖找雪岭草?”一个弟子冻得瑟瑟发抖,搓着胳膊,打了个喷嚏。

这冰崖寒风肆虐,因为处在灵气稀薄的地界,修士们很难抵御寒气。

“什么?小师姐在哪里!”另一弟子反应迟钝,顿时如临大敌,环顾四周,草木皆兵。

“小师姐来木泽药堂了,你前日休假不在,没碰上她。”说话的弟子白了他一眼。

“我就说怎么最近运道奇差,别是小师姐给我传染了吧。”

“话说小师姐怎么不来冰崖,她又搞什么特殊?”

没人接话。

一个女弟子看上去唯唯诺诺,犹豫道:“也不能这么说。丹修长老时常会突发奇想,让我们去各种个怪地方找药的。”

“不能这么说?”人群中一声冷笑。

“你这么偏袒小师姐,干嘛还和我们一处做任务?”一个腰悬金叶的女弟子神情愤恨,却并不畏惧这阴冷寒风,看上去是这群人中修为最强的。

她冷哼一声:“出头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看你今年刚从外门进来,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赵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女弟子见惹了不该惹的人,急忙想要补救。

然而对方并不给台阶,上前推搡她一把,携着众人离去前,回首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我们走,别和这个不识抬举的人一处。”

女弟子修为低下,一下子摔倒在雪地,抹着眼泪哭起来。

等乌泱泱的人群走远,冰崖峭壁上,挂着的一道人影忽然动了动。实在很难想象,这种鬼天气,千丈冰崖上,竟然有人能够忍受寒气,默默待这么久。

施云岁眼睫上都是冰霜,轻轻一眨,落下的冰棱在白皙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一丝显眼划痕。

要不要上去扶那个女弟子?

可如此一来,她藏身潜入冰崖的事就暴露了,被旁人知道,又是件麻烦事。

纠结间,崖上女弟子的啜泣声止住了。

施云岁屏气凝神,静静听着。

有人朝女弟子递出手,女弟子愣了一瞬,哽咽道:“小……小师妹,谢谢你。”

荼山梨怎么在这里?施云岁心头暗道晦气。

“师姐,你外裳破了。”崖上,轻柔的女声笑着提醒,“换我的吧。”

修士的外裳通常是护体法衣,女弟子赶忙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肩后一块,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露出雪白里衣。

这种鬼地方,没有灵气护体,又失却法衣,可是要命的事。

她脸上一白:“这、这怎么行。”

“不碍事,我修为比师姐高。师姐似乎受伤了,我先送师姐下山吧,雪岭草我帮师姐多采一份。”

女弟子感激涕零。

这冰崖压制灵力,极难施展。连金丹期大能在此都会被局限住,更别提她只是个炼气期弟子,没必要逞能。

“赵茹师姐脾气是冲了些,她哥哥前几日与小师姐比试,太过急于求成,做了些不好的事被发现,所以她心情不好。”荼山梨善解人意道。

女弟子作何感想施云岁不知道,但她想,小师妹总是记得所有人的名字与喜好,就算是只阿猫阿狗,估计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一阵窸窣,似乎是崖上的人交换了衣物。

施云岁手臂有些发麻,心想她们怎么还不走?

她今早来摘灵草,也没想到运气这么背,丹修长老竟然派弟子来冰崖!在被众人发现前,施云岁当机立断,翻身越下山崖,将手中匕首扎进峭壁。

寒风肆虐,施云岁身子有些冻僵了。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在她快支撑不住时,在不远处的峭壁,发现那株湮没于风雪间的雪白灵花——牵机。

施云岁眼眸乍亮,摘下那丛灵花,小心翼翼藏于灵墟。

昨日她翻阅《十方灵鉴》,果然找到青冥兽的记载,并附带治愈兽毒的方子——以牵机花炼丹,半日可愈。

虽然没有牵机花,青冥兽的伤也会好,但有小师妹这个硬敌虎视眈眈,施云岁可没时间等三个月自行痊愈。

等了半晌,上面两人终于没动静了。

估摸着她们走远,施云岁翻身而上,还没站稳,刚想把崖间匕首收回,身后一道疾风撞上后腰!

施云岁一时不防,直接栽倒下去。

冰崖灵气稀薄,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得成泥。施云岁迅速回身,抓住边缘峭壁,阻挡下坠趋势。

上方,一只素白的手适时递了过来,盈盈而笑:“小师姐,别害怕,我拉你上来。”

正是荼山梨。

见施云岁戒备盯着,她语调一转,眼眸里有着淡淡嘲讽:“小师姐不是在阁中养伤,怎么也来了冰崖?不提前和长老支会一声吗?”

施云岁冷冷看着她,没接话。在少女手伸过来抓住她之前,迅速松了手,没让她沾到丁点衣角。

荼山梨一惊。

转眼,只见少女青丝如瀑,眼眸清冷望着她,后仰着跌落茫茫崖间,瞬间就再也看不见。

愣了愣,倒是没想到她这小师姐这般有骨气,宁肯摔成残废,也不愿意与她有所接触?

荼山梨心底狐疑,探头出去看,却没在崖底发现血腥场面。

心头直觉不对劲,视线一转。

果然,几步远处,少女足尖踩在没入石壁半截的匕首上。

寒风呼号,却不能掀动那道倩丽身形半分,如同雪间凰鸟,傲然挺立。

她正愤怒向上看来,眼里是明晃晃的厌恶。

荼山梨盯了她须臾,心情竟有些愉悦:“小师姐,下面风景如何?”

没等她笑出声,少女已翻身而上,迅速从背后把她一脚踹了下去!

“底下风景可好了,小师妹你也亲自下去看看吧。”施云岁哼笑,顺势将牵机花纳入灵墟。倒是不担心荼山梨死在下面,毕竟祸害遗千年。

四周重归安静。

施云转身想走,深谷中,一道身影忽然于半空中浮现上来。

少女只着单薄里衣,脸上挂了彩,血痕顺着眉梢蜿蜒而下,让她神情格外冷戾:“小师姐,当真狠心啊。”

施云岁心头一惊,这都不掉下去?

看来荼山梨真实修为,远不止表面的金丹期。

四下无人,施云岁心生退意,面上却未显露,只冷静道:“不装了?”

荼山梨稳稳落在施云岁身后雪地,挡住她的去路。

她本就比施云岁高一些,脱去了外裳,只余长衫飘逸,更显身姿昳丽。

“装?”荼山梨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心生厌烦,没管脸上的血。

一改在旁人面前的柔弱姿态,蹙眉,仿佛大发慈悲,“牵机花留下,今日,我就当没看见小师姐。”

拿到手的东西,施云岁心想,她是傻了才会被荼山梨威胁!

灵花灵草天生地长,谁先找到就是谁的。

见施云岁软硬不吃,荼山梨逼近一步,眯起眼眸:“我说了,花留下,你可以走。否则……”就永远别走了。

要是其他灵花灵草也就罢了,施云岁要,给她也无所谓。

偏偏是这株牵机。

她有大作用,万不可能让施云岁带走。

荼山梨不笑时,眼下一滴泪痣,清冷又妩媚,看着有些吓人。

不过施云岁也不愿让步。

体内余毒未清,她要尽快恢复全部实力,才能与荼山梨一战,拿到去仙门会剑的资格。

所以这是谈不拢了。

“你想要,我也想要。”施云岁单手祭出仙剑,“那自然是,各凭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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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成了全师门白月光
连载中温山卜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