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珍惜当下,有些人或者事,莫等失去了再回头遗憾。”】
他明白两人的意思,让他善待云浓。
实际上……
沈含章垂眸望了睡着痛苦的云浓。
这是她的妻,许多年藏在心里的梦,他比任何人都想全心的善待云浓。
可每每此时,总会念及沈含初。
念及南渡一道,饿殍千里,民不聊生。
他没死在那个时候,被人用血换回来,这条命不止是沈含章,更承托着亡魂对他的期许,以及祝愿。
他就不能自私的只顾情爱……
这般想着,许仲先睁开目,“公主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待会我施针便会清醒。”
闻言沈含章抽回思绪,暂且先顾当下。
握住云浓有可能乱动的手对许仲先道:“那您请下针。”
许仲先却望着他,捋着胡须未动。
从他眼神当中,沈含章看出了许仲先有后话,且是不可对外人言的,转身吩咐司琴等人道:“你们都先下去。”
许仲先投以满意的神色。
本就对惹云浓昏迷的沈含章不满,画屏并不想动。
但理智的司琴知道,便是沈含章有错,也是驸马,只要云浓和他一天夫妻,作为丫鬟就没她们置喙的份儿。
对沈含章保持一份风度,也是维护云浓脸面。
司琴拉着不忿的画屏下去,却也不曾走远,就在听不到里面说话的地方守着。
等着随时进去伺候。
“先生有何教诲,如今尽可直言。”
丫鬟们都已经不在,云浓又还昏着,如今殿中唯有他和许仲先两人。
果真许仲先开了口,“你同殿下未圆房吧?”
沈含章一顿,握着云浓的手垂眸,张唇却并未说话。
本来就已确定的事,许仲先也无需他回答,起身从医药箱拿出一枚针道:“我没打听你们**的意思,这话也不会对外面说,单独同你提起来的目的,是为了公主身体。”
涉及云浓,沈含章紧张,“她怎么了?”
许仲先看他一眼心道,这不是挺紧张的吗?可对云浓好,他怎么就那么拧巴?许仲先不解的暗摇摇头道:“公主体虚,众人皆知,其中除了胎里不足,最严重的病根……就算少时坠足寒冰,落了个体寒。”
而那次寒冰,是沈含章救的她。
所以沈含章不会不知。
说着许仲先复蹲下来,找到穴位落针前道:“女子体寒,最为难调,严重者可能危机子嗣延绵。”很不幸的是,云浓已经危机到了。
只不过她很幸运,托生成了公主。
“虽说有我为她调理许多年,但仍未除根,若想殿下少遭些罪,或许可以试试同房。”男女之欢,阴阳调停,虽说同样无法除根,但正经夫妻,能在一起治病,又何必不用?
许仲先这也是建议,说罢便落了针。
“好了,少时殿下会醒,莫让她情绪过大起伏。”气大伤身,尤其是对云浓这种底子原就不好的人来说,许仲先背了医药箱道:“我便先走了!”
沈含章看着眉头已经舒展的云浓道:“我送您。”
被许仲先摆手。
“比试了三场,你也疲累,且在此陪着公主不!外头都有丫鬟,并非一定要劳烦你这个驸马。”
他是个和善的长辈,小时给云霁做伴读,沈含章也常见他。
所以两人并不陌生,沈含章也便没再客气,等许仲先走了出去,他复坐在床上。渐大的风雪拍在栖梧殿门窗之上,阴沉的天气光线暗淡。
司琴等人走进来点了并不刺眼的宫灯。
这个时候云浓睫羽微动,听着众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已有了苏醒征兆。
方才一瞬,心如刀锥。
她似陷入了场不断循环的噩梦,但每一遍都是沈含章被一箭穿心,两箭定身。
鲜血顺着他的胸膛流下,在满地清白中开出妖冶的红花。
漫天风雪中无论她怎么奔跑呼唤,都始终救不下一个他,泪就那么模糊了双眼。
直到耳边熟悉的一声……
“浓浓。”
温柔缱绻,仿如梦语。
云浓不可置信的睁开眼,对上男人惊喜的脸。
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指腹温度传进她的肌肤。
云浓迷迷瞪瞪的留意到他嘴边的划伤,听到沈含章笑说:“殿下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闻言她心里一个激灵,猛的攥住双手。
本就握着她的沈含章不妨,手背被抠的有些痛。
“殿下这是怎么了?噩梦还未曾醒?”他抬起被抓着的手,被抓之处已有指印。
云浓眨眸这回确定,他是真的活着。
她先是笑了,然后是哭。
沈含章拧眉不断问她怎么了?云浓都不曾说。
直到听到动静的司琴等人围过来,云浓忽然措不及防的抬手,一巴掌抽到沈含章的脸上,“你是不是疯了?!”
沈含章一愣。
司琴等人也震惊。
回过神来,赶忙带着画屏等人再次退出。
沈含章面具歪了,露出些许疤,但也没像上次那般无措,他缓缓的伸手扶正。因为清楚云浓如何生气,还开口安抚道:“我没疯。”
“你若没疯,会站在那儿?任由旁人束住你的手脚,给高彦做靶子?”
沈含章道:“我算着的,不会有事。”
没人知道他箭术高深,这就是他的底牌。
再不济就算废了一只胳膊,换来凉州十万的马匹和刀剑,他也不亏。
这笔买卖胜的从来是他。
云浓听了他这云淡风轻话,却是更气,拽着他挣扎坐起来,恶狠狠的揪住沈含章衣襟,“世间事,并非谋算就能十赢八稳,你是觉的高彦那个宵小之徒会心慈手软,还是觉的自己的命不值钱?亦或者你觉的,自己死了我不会伤心?”
沈含章一愣,声调渐低。
“我没这么觉的……”
“或许吧!谁知道呢?”云浓嗤笑一声,打断了他,“沈含章,既然好好与你说,你不曾在意,那么今日本宫不妨告诉你,往后谁杀了你,我就杀了谁!你当知道,我说到做到,是以若不想出乱子,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别什么都拿命去拼!”
明明云浓说的也不重,沈含章却从她话里听出了几分严肃和威慑。
他没说话,就是觉被关心的无比滋润,看着云浓生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男人倾身过去,揽住云浓。
满心怒火的她挣扎。
最后却拧不过他力道,被沈含章抱住,他收紧了手臂。
“知道了。”我的殿下。
“知道没用要放心上,然后做到。”
沈含章低声开口:“我以后努力……”
“咳咳!”正当说着,外头忽而一阵轻咳,两人回头,便瞧见云帝、舒妃以及云霁都在外面站着。
方才还训人的云浓,瞬间脸上一红。
匆忙从沈含章怀里出去,不自在捋了下头发,“父皇你们怎么来了?”说罢又问司琴等人,“也不通报一声!”
“这不听说浓浓晕了,就赶紧过来?”
云帝解释着走进来,沈含章给他把位置让开。
他坐下去,一介帝王却似个普通人家父亲,自然而然的把手背搭在云浓脑袋上探过,确认无甚异样方戳了下小女儿的绷着的脸,“是朕没人通报,怪她们作何?”
“不怪不怪!”云浓挽住他胳膊娇。
舒妃也趁机过来说,“怎么就忽然晕了?许院正可有来看过?”
面对两位长辈关心的脸色,云浓连忙打起精神,生龙活虎道:“也没什么,就是吓到了,许院正应当是来过的,这儿还有他开的药方……”
她事无巨细给云帝和舒妃解释着。
那边沈含章压着声音也在打听,“你们怎么来了?”
云霁嫌弃的离他远了些,幸灾乐祸的瞥了眼沈含章脸上的巴掌印,心中舒畅,阴阳怪气,“这不是怕某人挨揍,传出去不好听,特意叫了父皇过来救场的。”
沈含章道“公主温善,我不需要。”
“温善?”云霁嗤笑,“温善的确是温善,但也记仇的厉害,有时候她放过你,并非代表这件事过去,而是她对你尚有余情,怕气生绝了伤了和气!沈书衡……”云霁叫他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可真是不了解她。”
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了解云浓。
别看云浓愿意给沈含章抱,此时也正和云帝舒妃有说有笑,但她动作拘谨,眼底忍耐,足见心中怨气未散。
今日此事,必有后续。
沈含章,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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