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到车厢另一边,正对着云浓的脸。
或许是头一次做这种不符合气质的事情,他有些不自在。
云浓诧异的看他一瞬,继续生气都忘了。
沈含章趁机抓住她的手,摊开掌心放在膝盖上,声音磕巴道:“那我给殿下揉揉。”
云浓张嘴,震惊不能与外人言。
不过毕竟是他错了,做出些改变也是应当的。
等慢慢习惯下来,云浓终于乐得理他,“沈含章!”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觉的自己很重要,珍惜一下这条命。”
沈含章一愣,动作挺了下来。
云浓垂下眸道:“纵使我是公主,没了驸马也会难过,你这样拼命的为了晋国江山,我心里很不好受。”她不傻的,自从从舒妃口中听得,沈含章跟高彦要的东西。
再联系到先前初遇回望都的高彦,沈含章说:
【“世子若有不服,尽可摆起擂台叫我应战,但是对于公主,劳烦你往后眼神放干净些。”】
【“高彦来望都本就为我,与其等着他不知出什么阴招,不如直接告诉他摆个擂台!比文他不是我的对手,比武我也未就是必输。”】
云浓便明白过来,这或许是个局。
他从一开始就专为高彦而设的局,为的就是凉州马匹以及刀剑。
凉州虽然地处偏远,却因为动荡不安稳,常出烈马和刀剑,为打仗利器!
父皇与二兄又一直想北伐。
沈含章是为了他们云氏的江山。
“我以后努力惜命些,不叫殿下担心。”沉默一瞬后,沈含章这样说。
云浓抿唇,不曾说话。
却是终于愿意抬眸,眼睛落在一直不愿意看的人身上。
伸出胳膊,掌心轻轻放在他脸上的巴掌印问:“疼吗?”
沈含章摇头,“不疼。”是真不觉得疼。
比起她这一巴掌,曾经断手残腿的疼,哪个不比这个重?
可人被打了,如何会不疼?
只不过他嫡子长孙长大,从小被教育隐忍承受,所以忍着罢了!云浓心疼又悔恨道:“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当时,就是气极了,也怕极了。
气他不惜命,更怕他丢了命。
“我知道!”
沈含章揽过她,让云浓靠着他的肩,如此听到胸膛里跳动的心脏,她才能安心。
“殿下,你不要怕!”
沈含章宽慰着她。
这场别扭就算是过去了。
到了沈家,沈含章先下了马车。
这回等到他回身伸手去接云浓的时候,云浓也就把手递给了他,上车闹下车好,青隐心累的已经不想管了。
正当夫妻两个要迈进大门时,身后又是哒哒的一阵马蹄之声。
沈含章有所猜测,却面不改色。
云浓则是单纯好奇,被沈含章扶着扭头过去看。
谁知挂着凉州吊牌的马车停下,下来的不仅高彦和崔茂,甚至还有奚望晴和她的丫鬟。
瞧着几人面上带笑,似乎相谈甚欢的样子。
云浓瞬间有些不明所以,“他们怎么在一起?”
这话却是不好答的,沈含章未说话,倒是高彦等人过来见礼,崔茂作为表哥顺带把沈含雪批评了一顿。
云浓这才知道,奚望晴被沈含雪丢下的事。
她瞥了眼捏手不语的奚望晴,本是有些同情她的。
但看此人不同于第一回见面的满卷书香气,通身动作变得刻意、矫揉造作起来……
再看她站在高彦身后,瞬时心间了悟。
沈含雪丢下她固然有错,但是奚望晴也绝对不无辜。
两厢都未说话,唯有高彦讥讽,“养个姑娘而已,若是沈家不能好好养的话,送给本世子养也无妨!”
这就是当着他们的面打沈家的脸。
莫说沈含章,便是云浓都蹙眉道:
“是否对错,自有长辈分断,世子直接在沈家门口,把这件事抬高到沈家这个高度,是否太没礼貌?”
“我……”高彦还想再说。
奚望晴却阻断他,“世子不要为我伤了和气,沈家待我极好,今日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不过是不想追究罢了。
高彦对她处境更怜惜了几分,想着现下需要哄着奚望晴同意,也便没有下她的面子。
亲自目送奚望晴回去。
这件事云浓不想管,自被报到了当家的崔氏那边。
至于崔氏如何处置她的亲生女儿,那就是她的事了,只道后面两个月,沈含雪都不曾出来。
等进了冬月,马上就是沈含章生辰。
不过他在去年生辰毁容残腿,这件事谁也不敢提。
就连云浓,那日都悄摸摸观察他好几次,纠结着要不要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他。
最后还是沈含章看不过,吃完饭忽然一笑。
伸手把人抱到腿上,给她暖着手问:“公主想说什么?”心情很好的意思。
毕竟怎么能不好呢?
旁人或许不知道,沈含章却是一清二楚。
这月奚望晴出门两次,次次都有偶遇高彦。
如若单纯只是偶遇,那就是高彦的一厢情愿,但是最后跟他同游,却依稀可见,奚望晴对高彦也是有看法的。
他给两人开了个头,后续却并未按头把他们绑在一起。
但两人出乎意料的按照他设想靠近,如何能不叫人愉悦,这些云浓却是不知的。
她被抱到腿上,有些欲言又止。
沈含章捏捏她指腹道:“有什么话你就说!”
云浓方才别别扭扭的,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
因为他的生辰并不愉悦,云浓也不敢大张旗鼓的买什么礼物,但不送又显得没有情谊,云浓就绣了这个帕子。
不善刺绣的公主动起针线,足见对他的重视。
“送给你,”云浓塞到他手上了,又给自己找了个瘪足理由道:“下回与人比试,嘴角出血了可以擦。”
沈含章笑笑,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
他等了一日,才终于等得乌龟探出头来。
抬起帕子细细观察了下,竹与凤凰,正应了他和她,也亏得云浓能在不花钱的情况下,想出这样的巧思。
沈含章道:“微臣生辰,殿下就一个帕子打发我吗?”
想当初他是多么用心,至今仍让她记忆犹新。
云浓闻言,张口结舌,“我本以为你不愿过的……”
“为何不愿过?”
云浓底气不足的看他的脸。
为什么?
自是因为他的脸和腿,都断送在去年今日。本来大好前程,注定封侯拜相的状元郎,如今只能偶尔田埂忙碌,记录赋税。
沈含章却无惧与她对视。
“殿下,救你之事,我从未后悔过。”
相反如果不救他,他才悔不当初。
云浓闻言,却是惊喜,抬手捧住沈含章的脸,探头一口亲在他左边的唇角上。
“帕子不够,这个够了吗?”
公主一吻,可抵千金,沈含章笑,“不够!”
云浓说他,“贪心。”
沈含章指着右边道:“这里差一个。”
她才给他那里也补了一个,毫不吝啬,完了靠在沈含章怀里说:“本以为你不愿过生辰,准备的潦草了些,待到明年,我定给你个终身难忘的生辰。”
说这句话,云浓是带着无限期盼,许以无边美好的。
可他们谁也不曾预见,后来这话反成了魔障。
沈含章如今的确不抗拒过生辰,但自此明年之后,每一个生辰,他都生活在无尽的恐惧和悲痛之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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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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