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望着这群难民,一扫而过,眼神冷漠甚至不耐烦,然而镜片泛着光却让他的情绪没有透出去。
淮泗回头望了一眼,远远只见众多丧尸包围下,男人似乎和难民在一起,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对方虽然跟谢守善长得相似,但却明显不是谢守善,无论是气质还是身手,明显是经验熟练的异能者,这样的人应该是基地的异能者组织的吧?这样他应该会保护这群人类吧。
淮泗虽然在刚才一瞬间掌握了“血刺”异能的用法,但他并不想跟男人缠斗下去,一来他现在不是对手,二来他并不想跟男人打斗。他清楚明白了现在的丧尸身体似乎有种机制不会轻易让他死亡,即使他有意去死,但是就如刚才那样,丧尸对危险的本能会比他脑子来的快,第一时间就会躲开,甚至他自己自杀也会以快到可怕的速度愈合。
如果跟男人打斗下去,他失血只会越来越多,对人类的血肉只会越来越渴望,他的理智勉强回来一些,如果再这样失血下去,他保不准自己会再次失去理智去对那群人类出手。
甚至他还对男人的出现有了一丝感激,即使男人对他发动了攻击,削去了他半边脸,但好歹阻止了他吃掉那些人的**。
只要他逃到没有人类的地方就可以了,抑制住对血肉的渴望会更容易一些,趁着他现在还没被饥饿支配。
淮泗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遵循最后的一丝理智,跌跌撞撞地经过一道又一道残垣断壁,尽量朝着城市边缘而去,随着时间流逝,体内的血液丢失,他越来越迷糊,偶尔经过一处街角,还能闻到顺风飘来的人味儿。
是人类!!吃了他!!吃了他就能恢复了所有了……
不行不行!!我是人!!是人啊啊!!!
可你要吃人肉才能活下去!反正都变成这个鬼样子了,避难所的人也已经当你是丧尸,既然是丧尸,为什么吃人肉……
不能!别过去!!我不是!!
只要吃一口就行了,只要吸一口,不会怎么样的,一口而已,那人又不会死……
对……一口而已,只要他及时收手的话,就不会伤到那人的性命,那为什么不能……
……
“啊啊啊啊!!!!别吵了!!”
他痛苦地抱着头,目眦尽裂,完好的半边脸露出痛苦的表情,削掉皮肉的半边牙关却在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头,血液从口中流出,血液染红了白色的牙齿,更显得他半张脸血肉模糊,不过疼痛好歹让他恢复了一点理智。他赶快往人味儿飘来的反方向而去,迷迷糊糊地直到走到一处没有人味儿的地方,大概是一处破旧的建筑工地,他这才敢彻底放任自己瘫软在地上,痛苦地与内心的自我意识和丧尸意识进行抵抗。
虽然没有人味儿,但满是丧尸那腐臭的气味,他刚跌坐在那,丧尸竟越来越多,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丧尸窝里,但是这些丧尸却渐渐靠近他,他赤红着眼看着这些丧尸是怎么回事,却见有些丧尸见他没有动静后慢慢地匍匐在地上,舔舐着他滴落在地上的血液。
甚是有些丧尸一路从外面舔舐着来到他面前,在他面前匍匐着做着臣服的姿态,更有甚者舔舐着他滴在地面上的血液还觉不够,一时舔舐入迷竟然攀附到他身上,想要舔舐他的伤口。
淮泗虽然被饥饿支配,但丧尸如此举动还是让他十分惊讶和感觉恶心,毫不留情一拳将靠近他的丧尸打飞,随即打飞了好几个不知死活凑上来的丧尸,尖瞳紧盯着他们,目含威慑。
总算这些丧尸见被他打飞了之后便不再敢动弹,匍匐在他身侧,此刻淮泗觉得有异常,这些丧尸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尤其是舔舐着他的血液,越来越多的丧尸还围着他……
匍匐在地上离他最近的一只丧尸,间或抬头用着那残破的眼珠子盯着淮泗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摊开放在地上,向淮泗做出完全臣服的姿态,这丧尸身上有不少破损,甚至右脚竟然有个贯穿骨肉的黑黝黝的大洞,脸上还有一只眼珠子破损了,但看起来竟也算是这里面长相还算得体的丧尸了。
见淮泗一时没有动作,这丧尸竟然又低头舔了舔淮泗滴下来的血液,淮泗此时被饥饿折磨着,见着什么都极其没有耐心,只想将这些丧尸全部打出去,然而这丧尸见他的动作,竟趴起身小心翼翼地低吼着,旁边的丧尸竟也能以低吼附和。
淮泗根本没见过这些丧尸竟然还会用这种方式交流,更神奇的是他竟然迷迷糊糊地似乎听懂了。
不过它们并不是说很复杂的句子,只能表达简单的意思。
淮泗大致能听出来在表达示弱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语气生怕他动怒。
丧尸们又低吼了几句,淮泗却只觉得吵得他头疼,他此刻已经被本能饥饿折磨得神志不清,只狠狠地发出一声:“滚!!!”
随即他便拼命地咬紧牙关,此时的金红色尖瞳已然竖立,理智已经抽离了他的身体,他拼命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试图遏制住自己失去理智后的行为。
之后他隐约感觉自己在漆黑虚空中蠕动了嘴唇,似乎有什么温热而美味的热流涌入他的身体,这对于他这干涸的丧尸身体无异于久逢甘露,拼命地下意识吸吮着这股热流,甚至按捺不住这种吸吮的方式,干脆大口大口地咀嚼着。逐渐,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充盈着全身,仿佛一个干瘪的人被甘露浸润膨胀起来。
在黑暗中,他看到了发着荧绿色光芒的生命正在破土,迅速抽枝发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咯”的声音,接着根茎快速生长,被膜包裹着,生出枝丫藤蔓,突然从漆黑的尽头射入一束光。
他如绿植一般渴望着阳光,不自觉地顺着光芒而去,拼命地奔跑。他只觉得全身轻松,充满了力量,拼尽全力向着阳光跑去,企图抓住那一抹阳光,如窥见洞穴,越拼命奔跑窥见越多的光芒,他欣喜若狂,眼前的光芒越来越亮,隐隐约约能看清面前清晰的事物。
半张灰白残破的女人脸。
一只眼珠几乎从眼眶脱出,如蛛网般血丝缠绕在眼球上,神情停留在惊恐的一瞬间,长大的嘴巴似乎在求救,半张脸蛋血肉模糊消失,被野兽啃食过般的痕迹。
这是……
他感觉到手心有黏糊糊的触感,只见苍白的手臂上蜿蜒着一道道血迹,顺着血迹望去,指缝中溢出的鲜红血迹,而他的双手正捧着这只剩半张脸的女人头颅,嘴里的血腥味,女人灰白恐惧的表情与巷子里那被他掐着脖子的瘦弱女人恐惧的表情重叠……
“呕……”
他如被火烧般扔掉女人的头颅,翻身便开始呕吐起来,然而嘴里那血腥的味道根本引不起反胃的情绪,他便伸手到喉咙处去扣,他不知道手伸到多深,只觉根本失去了人类的感觉,手伸出去透过窄小的食道,碰触到窄小的胸骨食管狭窄处,整个手掌乃至手臂都伸进了食道。他心里却带着一股安心,他终于可以呕吐出来,可是根本没有东西吐,所有人类的血肉进入他的身体后一瞬间就能融为他的血肉。
干呕,拼命的干呕。
他感觉自己是一具失去了正常功能但却能活动的尸体,他无助地睁大双眸,看着女人的头颅滚在一侧后停下来,那张脸死死盯着他。
淮泗怔了怔,血泪盈满眼眶,不断地掉落,脸上满是血泪蜿蜒的血痕。他原本被削去的半边脸的皮肉,居然在他醒来时已经复原所有的皮肉,恢复了受伤之前的面容,只是脖子上的陈旧伤口依旧还在。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他拼命否定,从喉咙断断续续发出的声音如玻璃剐蹭黑板般十分难听,摇着头,血泪如脱线的珍珠甩掉出去,然而他却越说越无力,他感觉到一股有种信念从身体抽走,而线头就拽在那女人头颅那里,慢慢地被抽掉,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
他猛地拾起女人的头颅,捧着女人的半边头颅,喃喃着:“还给你……全都还给你……全都还给你……”不断疯狂而执拗地重复着这段话,双眸混着血泪的尖瞳闪着金芒,他感受到自己一部分血细胞落在女人脸上,也感觉到了女人的一部分落在自己身体内,这些细胞像是种子,就如他之前所看到绿植快速抽枝发芽生长,他用尽全力去拼命使细胞“种子”蔓延成长。
瞬间,女人缺失的半张脸如同电影那般重生,长出骨骼脉络血管缠绕神经生长,肌肉穿行,被膜皮肤覆盖,竟然快速生长补全了女人的整个头颅!
看着女人完整的头颅,淮泗眼睛逐渐恢复光芒,然而女人已经死去,悄无声息地躺在他的手里。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淮泗喃喃着,茫然铺满他的脸蛋,直到面前闯进一张熟悉的脸蛋,一把将他拥入怀里。
“淮泗!”失而复得般的珍惜的语气,谢守善将淮泗涌入怀里,这才松了口气。他们身侧已围了一圈丧尸,地上倒了许多具丧尸,谢守善是从高叠叠包围的丧尸杀进来的,眼下这群丧尸根本不敢上前。
谢守善察觉不对,细细察看着淮泗,怀里的淮泗身子在颤抖,浑身都是血污,脸上满是血痕,连他特地整理好的衬衫此刻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满是血污染成的红,淮泗仿佛刚从血里捞出来似的,身上,脸上满是血污。
然而淮泗旁若无人,只喃喃自语着:“我吃了人……我已经是丧尸了……我会把所有人都吃了……不管是谁……我都会把他吃了……不管是谁……不管谁……”
然而他却感觉到一个紧紧的怀抱,充满人类温度,炽热到仿佛要将他融化,温热的吻一个个落在他的额头,他耳边不停地说:“淮泗不是那样的……你根本不会去伤害别人的……相信自己,相信你自己淮泗……”
淮泗的挣扎来源于他坚定的人性,动物都尚且不吃同类,人如果吃了同类会极其崩溃的,但是人性同时也是非常复杂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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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剩下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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