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瞳孔骤缩,想都不想扑了过去,魂体穿过白子砚和段沧,也穿过了即将散开的卡扣。
他甚至不能像传说中的鬼魂一样,冰得他们打个激灵。
“白子砚!白子砚!”
“段沧!”
墨寒拼命喊着白子砚和段沧的名字,可他们没有任何反应,两人甚至在轻松谈笑着,如同每一次比试,轻松写意得好像现在不是在离地面五十米高的高空,而是在绵软的沙发上。
“怕了?”
“哈,小意思而已,一会谁叫出声谁是胆小鬼,敢不敢比?”
“有何不敢?”
声嘶力竭的墨寒和谈笑风生的两人,组成了一副滑稽的黑色喜剧。
列车呼啸而下,带起一阵惊叫,墨寒紧紧跟在白子砚身边,不死心地喊着他们的名字。
那将脱未脱落的卡扣勉强撑过了第一个高|潮,墨寒还没松一口气,卡扣就彻底宣告阵亡,白子砚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他有些疑惑地低头,还没等看清,飞车就再次开始加速。
他妈的——
墨寒长这么大第一次爆了粗口,他恨不得揪着白子砚和段沧的耳朵,让他们低头看看。
等到了高点,这带着毛边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安全带或许会瞬间崩断,到时候白子砚就会像伞上的一滴水似的被离心力甩出去!
墨寒一次次地试图去触碰白子砚,又一次次地穿过他的身体。
他一边尝试,一边不断地抬头去看即将到临的高点。
在墨寒的一次次尝试中,铃声响起,这次他们将从离地面五十二米的距离向下俯冲,然后经过连续八次头朝下对抗地心引力的美妙体验,在尖叫声中走向终点。
白子砚身上最后一条安全防护,绝对撑不过后面的八次俯冲。
飞车开始向下加速,墨寒红着眼,又一次狠狠地抱了过去。
在一片尖叫声中,白子砚猛地僵直了身子。
有什么东西,抱住了自己的腰。
墨寒抱着白子砚,死死地,把白子砚固定在了座椅上。
白子砚僵着身子,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刺激的运动,产生了幻觉。
在云霄飞车上,有个人抱住了自己的腰?
如果要达成这个动作,那人胸部以下的部位将会被甩飞在飞车之外,他低头一看,分明什么都没有。
可腰间的触感越发真实,隔着薄薄的T恤,他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冰冷的体温。
后面的八道俯冲带来的刺激还不如腰间触感的一半,白子砚当真是一声没出。
或许是白子砚的安静引起了段沧的注意,他回过头,想在狂风中笑着打趣白子砚,却瞳孔一缩——
他竟然看到了墨寒。
在飞车带起的狂风中,墨寒紧紧抱住白子砚,狂风将他吹得飘摇,简直像是风中的一缕青烟。
他的面色苍白,唇色也浅淡,唯有一双眼睛漆黑,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韧劲儿。
段沧惊疑不定,想直起身看,却被固定在座椅上,直到铃声响起,他抬头在看,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白子砚也觉得腰间一松,抱着自己的手臂离开,再被阳光一晒,连那一丝残留的冷意都消失不见,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工作人员走到白子砚身边,想为他解开卡扣,却几乎要软倒在地上。
白子砚顺着看过去,看到了坏掉的卡扣,和只有几根残丝勾连的安全带。
即便是白子砚,也兀地生出一身冷汗。
连同段沧,也在看到坏掉的卡扣时下意识抓住了白子砚的手臂,确认白子砚安全后,阴沉着脸找园长要说法。
后面的游客见状都不敢再上车,却围着几人看热闹,有自来熟的冲着白子砚搭话:“兄弟,你可真幸运。”
白子砚礼节性地笑了笑,心里却在想那横在腰间的冰冷双臂。
幸运吗?
他不是幸运,是恰好遇到了好心的鬼魂。
……
段沧将园方收拾完毕,沉着脸往外走,园方负责人低头弯腰笑着送他出来,还不忘恭维,说白子砚必是有福之人。
白子砚当然是有福之人,卡扣到了即将结束才坏掉。
他们都知道,如果卡扣在中途坏掉,仅凭那一根年逾古稀的老安全带,根本保护不了白子砚。
“白子砚有福”这个推测,很好地安抚了他的后怕,可接下来,他又一遍遍回想在云霄飞车上看到的墨寒。
怎么会看到墨寒。
难不成是自己还不习惯墨寒不在生出了幻觉,以至于幻想出那么离谱的一幕?
太可笑了。
墨寒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对他死死纠缠,不想方设法赶走白子砚就算好了,怎么可能会抱住白子砚?
这幻觉果然是幻觉,如此没有道理。
段沧嗤笑一声,遥遥的看见了白子砚的身影,他连忙往前去,白子砚冲他安抚地一笑。
段沧猛地停住了脚步。
白子砚的卡扣坏了。
他看见墨寒抱住了白子砚。
如果墨寒其实不是想抱住白子砚,而是想把白子砚固定在座椅上,以免他被甩飞呢?
这个猜测让段沧的脸色难看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个猜测是合理的。
墨寒就是如此愚蠢,会不顾一切地救别人。
墨寒的右手手臂曾断过一次,每到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
墨寒这条手臂是为了他断的。
当年他尚未完全执掌段家时,他那该死的父亲所生的私生子,竟敢妄图与他打擂台,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他就设法让对方染上赌瘾,被父亲厌弃,也再不被高层信任。
那私生子狗急跳墙,花钱带了一群亡命之徒来堵他。
段沧因为压力大,经常会外出飙车,这时候不会带保镖,于是便被他们堵了个正着,段沧以一敌多,对面又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他很快就落于下风。
在他眼前视线开始模糊时,看见了墨寒。
墨寒看了里面一眼,飞速跑走,在他心底冷笑时,又见墨寒举着木棍冲了进来。
后来他才知道,墨寒先去报了警,又冲向他。
墨寒来时,他的意识已经混沌,堂堂段家少爷,被打成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简直像是一条濒死的狗。
他不知道墨寒是如何扛过那么多人的围堵,却记得在那私生子狗急跳墙想要一棒子砸向他的后脑时,墨寒仓促之间抬臂一挡,发出的骨裂声。
后来,他心中愧疚,说要给墨寒找世上最好的骨科大夫来看,墨寒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弄着草叶,仰头冲他笑着,安慰他说没关系。
可是怎么可能真的没关系。
很多人知道,墨寒的草编竹编技术绝佳,却很少有人知道,墨寒还绣得一手好刺绣。
只是从那之后,他便不怎么拿针了。
如果是墨寒的话,他是会选择救白子砚的,哪怕这个人是困扰了他七年的梦魇。
可是如果墨寒真的救了白子砚,如果刚才的那一幕不是幻觉,墨寒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难道墨寒当真是条自甘下贱的狗,神魂出窍也要跟在他身边,甚至愿意为了他,保住白子砚的平安?
段沧这么想着,可一个更糟糕的猜测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让他几乎忍不住在通讯录中,点向墨寒的号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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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二条猫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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