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到离小孩两三米处站定,扑通一声跪下,“回来吧,不要伤害无辜。”
乔词:“?”什么鬼玩意,不愧是村里人,一句话把我CPU干烧。
乔词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后退几步。
一个小孩子死了那么久还能有主观意识?这于理不合,皮下有鬼才是常态。乔词早该想到这点,只不过这一天被妄言吊儿郎当的样影响了。
男人在祈求原谅。
地上的小人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企图往乔词身边爬。男人磕了一个响头,“不要再害无辜的人了,跟我回家好吗,我陪你一同入葬。”
这句话把一旁看戏的妄言给激起来了,“哟,有隐情呢。你小子运气挺好,一回来就有好戏看。”说着往乔词身边走,“这对父子恩怨比较大呢,你觉得谁能活?”
乔词摇头:“都要死。”
“他是我的孩子,我当年做了错事,把他杀死了,可终究是我养大的,我很后悔。”男人声泪俱下地向乔词诉说:“所以找了各种邪门法子,求的就是将我的孩子复活。”
男人颓坐在地上,说:“我找到了一种诡术,能把人的魂魄拉回身体里,可中途出了差池,回来的不是我家孩子,而是另一只恶鬼。”
“刚开始,我还能勉强压制住他。某一天,一只麻雀飞进地窖里,他开了荤就再也停不下来,家里的鸡鸭鹅吃完了,他就盯上了外面的活人。”
“我很害怕他突然跑出去,村里人见到了,肯定会烧死的。我心疼舍不得,即使灵魂不再是,可面相也能安慰我。可渐渐地我控制不住了了。”
于是就有了眼下这场面,男人说得情真意切,却漏洞百出。
按照妄言之前讲的,那男人的言语就存在矛盾,相比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乔词还是选择勉强信任一下妄言。
男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乔词不动声色地用手肘顶一下妄言,压低声音,“他什么意思,我听明白一点,是小孩错还是他错?”
妄言露出些许不可思议,“你听这么久,你不知道人家在讲什么?”
“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他弄死儿子,又复活,但半道崩殂。”妄言解释道。
乔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眸对上小孩楚楚可怜的眼睛,又束手无策,他其实谁都不相信。小孩也会撒谎装无辜,大人会用尽手段谋利益。
让人头疼的问题,乔词选择往后退一步,与妄言并肩。
妄言抬手自然地将胳膊搭在乔词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凑近乔词耳朵幽幽开口:“不怕他们两个合伙把你分尸了?”妄言声音故意带点恐怖。
乔词抬手把脑袋拨开:“怕什么?你是摆设吗?”平静的语气,毫不在乎的态度。
妄言舌尖扫过后槽牙,心里有丁点不爽,乔词这副样子让他想到了五百年前的死对头,一段不算愉快的记忆涌入脑海,妄言手下没忍住用力锤了一拳。
莫名其妙挨打的乔词:“???”不是哥们,你有病吗?
男人快走几步,脱下外衣罩在小孩儿身上,温柔地抱起来,表面看起来确实像一位担忧的父亲,倘若忽视那人儿的剧烈挣扎。
直到被抱出门槛的最后一刻,小孩儿求助的眼神才消失。
世界清净了,妄言嘴角抽搐:“按照你们人类的习惯,不应该去阻止吗,就这么让人带走了?”
乔词不屑地瞟了一眼妄言:“助人为乐是美德,我没有道德。”这年头,能管好自己不犯罪就不错了,又不是什么圣人。
乔词的小破屋离村里有些距离,平常也得不到什么消息,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把这间小房子整理成样,找人借了点菜种,种在地里。
“你也别愣着,帮我把草除掉。”乔词毫不客气地将锄头递给妄言,转身继续挖坑种地。
夜幕快要降临时,两人才收拾东西回家。
快到家门口时,妄言敏锐地感觉不对劲,拦住埋头不看路的乔词,低声警告:“看前面,等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乔词不明所以抬头,一股恶心涌上心头,借着妄言的手往后干呕好几下,把生理泪水都给逼了出来。
门槛上坐着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脑袋,脖子是血淋淋的刀口,一点也不整齐,像是被斧头砍了好几下才断,那几乎是一个血人。
走近看,是前几天被带走的那个小孩儿。
脸上被开水烫得血肉模糊,眼珠子被人扯下来一个,另一只半挂在脸上。乔词瞬间没了回家的**,伸手在妄言后背推了一把,“你上。”
妄言:“你怕?”
乔词摇头:“我犯恶心,怕等会当人家面吐出来不好。”
妄言抵着下颚笑了两声:“你还怕伤人家心?”
“嗯。”
妄言蹲在小血人面前,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开口,捡起不远处的一块破布盖在人儿身上,轻声询问:“要进去吗?”
听见这话的乔词小声嘟囔:“......原来有猪队友是这种感觉。”
小孩儿能听见讲话声,却分辨不出内容,习惯性地歪着脖子疑惑,乱动的后果就是地上的血越流越多,妄言无法只能将人整个盖住挪进屋内,放在一张小凳子。
凳子是乔词这几天最喜欢坐的,妄言存了点坏心思,故意犯贱,这几天累死累活地锄大地,晚上睡觉还要被乔词的睡相折磨。
鬼都要成怨鬼了。
趁着乔词还没有进来,妄言额头抵在小孩儿头颅上,尝试获取他的所有记忆。
妄言好歹也是个游荡了几百年的,没点术法在身上说不过去。
妄言用第一人称静静看过小孩儿短促的一生。他父亲原本是很爱他的,得知真相后依旧待他如初,村里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父亲也逐渐没了主心骨,男人大多要面子,在外面被人挑唆几句就乱了心思,后面就如那天所说,小孩儿死于溺爱他的父亲手里。
他父亲原本说得也没错,后悔是有的,后来不知从哪里听说一个法子,让死人的灵魂重新回归身体,然后将其魂魄束缚不入鬼门关。
而后请道士做法,就能保佑金银遍地,财富不断。究其根本还是为了获利,为了钱。
灵魂并不是其他人,就是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男人撒谎是怕自己禽兽的做法引起他人愤怒,他也曾想过放弃,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
妄言回神,与身后的乔词四目相对,而后起身拉着对方出门。言简意赅地讲述整个事件,乔词并没有多大反响,为数不多的震惊是,这样居然能赚到钱。
妄言还在继续讲,乔词浮现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要不把这鬼也拿去卖了吧。直到妄言拍了两下肩膀才回过神来。
妄言:“上一次你不帮,这一次总得做点什么吧,人家也是走投无路了,只有你一个人能搭把手。”
乔词疑惑:“他又不止能找我一个,你不也在这里吗?不然为什么三番五次来?还不是因为你。”
两个都在胡搅蛮缠。
像极了在大街上互相赖账的大妈。
乔词撩了一把刘海,问:“那要怎么办?我懒得扯下去。”
妄言托腮思考一会儿,说:“帮他解脱捆束,让他灵魂安息就行了,孩子怨气不算大,也不恨他爸,比其他的恶鬼好解决得多。”
“解决什么?我能不能先把你这只鬼解决了?”乔词咬牙切齿,在旁边水缸抓起一把水,往妄言脸上撒,“你倒是说具体法子啊,谁要听你讲废话。”
妄言也不恼怒,笑嘻嘻地讲:“找个风水宝地把人好生安葬,请个道士做法安魂就完事了。”
“道士请不起,我给他潦草走个过程就得了吧,风水宝地?我看另一座山头的水塘边就不错。”乔词嘴上说着不请人,暗地还是盘算着找个便宜的。
跨进门槛的脚步一顿,乔词皱眉:“那他爹找过来讹我怎么办?”乔词不想这么形容人的,但村里个个都是顶尖的老奸巨猾,实在是想不出好听的词。
妄言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淡淡说:“死了。”
从前小孩儿不反抗,是因为心里最后那点对父亲的希冀,一次又一次地痛苦中,磨灭了那点光亮。于是在父亲再一次挥刀时,小孩儿挣扎,最终落得个鱼死网破。
后续的事情好办许多,墓地已经确认好,最后的安魂由妄言来做,反正只是走个形式而已,等明天将小孩儿引去隔壁山头就完事了。
夜晚,乔词还算心态好的,自己睡在靠墙那边,让妄言靠歪跟人面对面。
鬼不需要睡觉,妄言就撑着头看乔词的睡颜,这些天的相处,忘言总有一种恍惚。除了乔词这张脸与曾经的死对头不相像,其他算得上如出一辙。
也算不上死对头,是妄言单方面觉得,他已经忘记对方的名字了,出于何种原因尚且不明,反正一觉醒来死对头嘎了,自己也忘了好多事。
每次去认真想都头痛欲裂,而后就是新一轮的失忆,虽然现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深刻记忆的,久而久之妄言放弃了寻找那模糊不清的百年。
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姐姐们,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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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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