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护士匆匆来回穿梭,楼道间站满了人。
一群人焦急等在外面时,有一道身影从走廊尽头过来,高大挺拔的身材,干净利落的短发,年纪轻轻看起来却颇有些威严,容貌隐隐跟殷隽有几分相似,但比殷隽更严肃,更正派,正是殷隽的哥哥殷永。
“王叔。”殷永走近冲等在病房外的中年男人点头。
“辛苦了。”中年男子拍拍他的肩膀。
殷永在病房陪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钱淑珍来了才将他强行送走,换自己看着。
病房里的殷隽费劲睁开眼睛,想看看周围,才动了一下,满眼的晕眩,脑袋也疼的厉害。旁边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又是喊人又是检查确定他没有大碍后才散开。
殷隽闭眼缓了一会,等周身的知觉都慢慢回陇他才再次睁开眼睛,这回视线清晰了很多。
感受到旁边一直有人拉着自己的手,殷隽费劲扭过头,看到床边的人才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奶奶。”
“欸。”钱淑珍答应了一声,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还是没忍住擦擦眼泪,“以后不许打架了。”
“我没事了。”殷隽轻轻说道。
“轻微脑震荡,胳膊脱臼,肋骨断了两根,手腕还有刀伤,后背软组织损伤严重……这叫没事?”钱淑珍没好气说道。
殷隽费劲扯了扯嘴角,“王卓呢?他怎么样了?”
钱淑珍本不想让他操心,但也知道他担心朋友的安危,还是将王卓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王卓伤的比殷隽还要严重些,当时砸到殷隽身上的那一棍子结结实实砸到王卓脑袋上,还好棍子本身没有多大重量,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糟糕。再加上背上有刀伤,腿上也有伤,失血过多现在还没醒。
钱淑珍简单说了两句就不说了,“有他家人守着他,你先好好休息。”
殷隽本想问问那天是谁来了,但说了半天精神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很快又沉沉睡过去了。
醒来时奶奶已经不在跟前了,旁边是正在努力削苹果的赵坚。
殷隽:“……”
“我不吃。”
赵坚哼了一声:“你倒是想吃,还插着氧呢。”
说完放下刀子咔咔开始啃被削的乱七八糟的苹果,看殷隽还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只好又说到:“别看了!等你能吃了我天天给你削。”
殷隽:“……”
“卓呢?”殷隽又问。
“他啊?你隔壁呢,今早上听说短暂醒了一会,还是有点不太好。我说你两也太冒失了,险先小命就没了。”赵坚说完感觉有些心塞,只能再啃两口苹果。
“不是还差一点么。”殷隽说道。
“是啊,太遗憾了。”赵坚摇摇头。
再听到赵坚贫嘴,殷隽还觉得怪想念,由着他絮絮叨叨开始讲这几天的事。
“算你两运气好,我去打听了,那地方压根儿不是什么废品厂,一个破烂厂房算得上五毒俱全了,搜查的时候找到一堆违禁药品……,也就是你俩当时只顾着干仗了,不然能不能全须全尾出来还真不好说。”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把我带着,指定比王卓强。”赵坚毛遂自荐。
“我很闲?”殷隽淡淡说道。
“也是!不过也没有下次了,那地儿已经没人了,我今儿一早还特地绕路去看了一回。”赵坚咬了一口苹果含糊说道。
赵坚还是没说全,那地何止是没人了,连厂房都给铲了。
王卓给殷永打电话的时候,殷永刚打算外出公干,一通电话当即调转车头赶来,碰巧遇到来找王杰的王端,王端打电话的功夫,殷永先一步赶到现场。
看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生死的两人后,冷静叫来医疗队将两人带走,而后才将目光投向被围在中间的人。
王端打完电话就立刻去找殷永,殷永毕竟年轻,最近风头太盛有不少人盯,王端怕他行为过激被人抓住把柄。
谁知他刚到门口就看到殷隽被担架抬出来,脸上都是伤,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还渗出来不少血。
王端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问情况怎么样,紧接着就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吸着氧气紧闭着眼睛血淋淋的被抬出来,露出的皮肤看不到一块好地,也不知道伤在哪,有多严重。
王端眼皮一跳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叫人快点送去治疗,而后进去找到殷永。殷永还没开口,王端冲他摇摇头,而后朝后挥挥手,立马进来人将这里的一干人等全部捉拿归案。
不多时,一群身穿隔离服的工作人员进来,将现场迅速围起,开始详细检查这里的每一处角落,废品厂顷刻被翻了个底朝天。
那天晚上的吉祥胡同前所未有的热闹,先是来了两辆救护车,后来警笛声连成一片,整条街道被兵抄两路堵死。附近居民有好事者打听了一下据说是一波聚众赌博后来起了冲突打架闹事的人,全被抓了。
有人想出去看看热闹,又被执法人员劝回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观念都关好门户自己在家,隐约记得是吵闹到后半夜才安生了。
第二天住在吉祥胡同几十年的王大姨早早起来,穿好环卫工人的衣服就拎着扫把出门了,今天天气很不错,清早还挺凉快,她伸了个懒腰打算速战速决,回家给孙子做午饭。一边打扫巷子,一边张望,昨天听动静没少闹,估摸着清扫起来也费劲。
打扫完一条胡同又开始扫大胡同,扫了一会她突然停下来,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大片空地,大脑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前后左右各看了一眼后,又拎着扫把跑去看了一下墙上的牌子。
没错啊!是吉祥胡同,她住了几十年的地方。
但是那个废品站怎么没了?
吉祥胡同平日很热闹,今天更甚,聚集了一堆唠家常的人,说的都是废品厂被拆的事。
大家伙热热闹闹吃了几天瓜,后来各种猜测都出来了,又没多久,公告栏多了一纸公文,明确解释废品厂属违规搭建,且内里非法开设赌博场所,特予以拆除。
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了,结果没几天,又有家长联合投诉该所学校周围的环境差,治安差,严重影响学生上学的安全。
于是突然开始以学校为圆心的大规模的排查,取缔了附近大大小小几十家违规场所,停业整顿的上百家,短短几天,学校十里内都被净化了一遍。
王卓是事情过去的三天后醒来的,一醒来疼痛也跟着复苏,他还没等他哎哟出声,一直守在旁边的王杰先喊了一声,“哥!”
“哥哥!”王杰看到睁开眼睛的王卓,抱着他就开始嚎,王卓动弹不得,只好躺着等他哭完。王杰抽抽嗒嗒二十分钟才抹了一把脸开始检查他哥还活着没。
确定他哥没有再晕过去,王杰又开始给王卓通风报信,“哥哥,爸爸说要把你腿打折。”
“嗯。”王卓有气无力应到。
“腿折了你怎么走路啊!”王杰说着又哭出声,“哥你残疾了我养你,我长大了背你上学。”
王卓看着王杰哭的肿成核桃的眼睛,还是有些无奈,“好,那你好好吃饭。”
等殷隽康复差不多出院后,继续回学校上学去了,王卓还没好利索,殷隽去见他的时候他一个人生闷气,醒来后被他老子狠狠教训了一顿,本来想说实情,结果王杰坐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的窝囊样,他只好全揽自己身上了。
殷隽去了学校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但也没当回事,才进校门就见梁京,殷隽停下脚步跟他对视,梁京却突然避着走开了,倒是让殷隽很意外。
殷隽心不在焉,除了平时的上学搭子王卓不在,还有一点是因为在医院的时候,他刚恢复一点,他哥就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大概是殷隽印象中他哥最生气的一次。
“我也没怎么样。”殷隽当时顶了两句嘴,那之后就再没见过他哥。
殷隽趴桌子上有些心不在焉,最后一节课干脆请了病假,出了校门才走几步,脚步一转直接去找他哥去了。
殷永回家在门口捡到殷隽,一句话也没说将人带回家。
殷隽等着他哥跟他说话,但他哥只是给他倒了杯水就不理他了,殷隽看他哥放下杯子就要走猛的站起来说道:“我打架是保护朋友,不是专门去打架。”
殷永停下脚步上下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保护的结果?王卓现在还躺在医院,你呢?恐怕我再去晚一点,就要派人去护城河上打捞你了。”
殷隽说不上来话,殷永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转身回来在殷隽跟前站定,“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想保护朋友。”
“那你呢?爷爷说你以前也是这么保护朋友的,我就是想跟你一样,一样勇敢而已。”
“一个不会思考,只会蛮干的人叫什么勇敢?”殷永说完头也不回进了书房。
殷隽被训了一顿并不服气,没有说一句告别的话就离开了。回家后闷闷不乐,他以前也经常打架,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他哥这么严厉。
兄弟俩的关系似乎就这样僵住了,殷永很少回来,即便回来也是呆一会就走。以前殷隽在学校犯点错总会被他抓住还会教训一回,后来殷隽特地逃了几回课,成绩滑到底,他哥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甚至为了不跟殷隽见面,都是挑着殷隽不在的时候回家。暑假后为了让他哥多回家,殷隽干脆躲去爷爷家住了。
自家大孙子成日闷闷不乐窝在家里,谁叫也不出去,钱淑珍也着急了,拐着弯打听清楚缘由后心里就有数,找了个时间还是给殷隽讲了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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