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清天朗日,哪里来的小杂种,想撒野,找错地了。不买东西就给我滚出去!”
店主人作势要喊伙计轰人。
“你骂谁呢?你个老畜生!”赵偃火冒三丈,白净的面皮气得紫涨。
侍卫出手扭住店主人双臂,猛地朝后反剪。
侍卫人高马大,店主人落到他手中跟只小鸡仔似的,全无招架之力。
“唉哟——”店主人呼痛,急得呼喊小厮,“快请贵客去后院!”
穿过一条栽满花木的小径,一扇柴门出现在眼前,吆五喝六的喝采声灌满两耳。侍卫想到了什么,悄悄对赵偃说:“博戏。”
赵偃顿时明了,这是地下赌坊。
在赵国,博戏属于灰色地带,官府明面上是禁赌的,然,官府人手有限,挡不住游手好闲之徒把博戏作为生财的捷径,故,官府和民间达成了默契,赌可以,只要不摆在台面上。
赵偃玩过博戏,但从未进过赌坊,机会就在眼前,心痒难耐。
侍卫紧张,可得捂好太子得的身份,赵国律法规定,太子参与博戏,要受鞭笞。身为侍卫,由着太子胡闹,被大王察知,死罪或可免,活罪难逃。
门帘狭小,里面却别有洞天,一进院落连着一进院落,屋檐楼阁层层叠叠,雕梁飞甍隐隐现现,奢华之象,令王宫里出来的赵偃都禁不住啧啧出声。
“有趣有趣。”
婉转的歌喉飘入耳,赵偃被吸引住,命小厮快些引路。
在小厮的引导下,赵偃主仆走入了最里面的一进小院,北面耸立着一座两层楼阁,歌声正是楼上飘来的。
他加快步伐,心痒痒,想看看是何等样的仙姿,才能发出如此曼妙的声音。
一进门,一个正在掷骰子的脸上长瘊的胖子仰脖子睨了他一眼。
“……”
赵偃想把眼珠子抠出来。
“救命啊!”
凄婉的呼救声自楼上荡下,赵偃辨出是方才曼妙歌喉的主人。引颈望去,一张粉面含春的俏脸跌入眼帘。
赵偃心里像钻了一头野彘,疯狂乱撞。
佳人惊慌往楼下跑,到最后一级台阶时绊倒了,恰赵偃正对楼梯口,救美心急,伸臂将美人抱了个满怀,香气扑鼻。
“小女子多谢恩人。”女子抬眸看着赵偃,泪光盈盈,楚楚怜人。
赵偃一颗心怦怦跳。
“娼妇,站住!”楼上追下一彪形汉子,喝骂,“小子,放开这小娼妇,不然连你一起打!”
敢骂我?赵偃气笑了。
侍卫拔刀,瞥眼那汉子:“你要打谁?”
他个高,山岳似的,声若闷雷,极具威势,汉子微露怯意:“你们少管闲事!我主人包了她,她竟敢弄伤了主人!”
女子瑟瑟发抖,向赵偃下跪祈求:“我没有,他们欺负我,恩人救命,他们会打死我的。”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赵偃恻隐心起,扶她起来,霸气地将人护在身后。
“有我在,你们休想动她一根头发!”
汉子吹了个口哨,蹬蹬蹬——楼上脚步声迭起,帮手来了,汉子嚣张至极:“狗拿耗子,这就让你们变成死狗!都给我上!”
帮手一群,侍卫只有一个,过于悬殊。
聚赌的人都围拢过来看热闹,赵偃脸发青,懊恼没多带几个侍卫,
“你们在干什么?赌坊变成武馆了?”
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插科打诨的声音响起。对峙的双方和看热闹的赌徒不约而同朝门口望去,一名身量中等的年轻男子笑嘻嘻举步入屋。
女子一喜:“郭开?郭仲子?救命,救命!”
郭开一愣:“喜奴?”
弄明原委,郭开做起了说客,求汉子高抬贵手,饶了喜奴。
汉子啐他:“郭开,你少猪鼻孔插大蒜,装什么象?傍上弥豹就登天了?呸,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弥豹见了我主人,得跪下叫大父,建信君见了我主人也得客客气气喊一声叔父,你算什么东西?”
喜奴捱在赵偃身边,看得仔细,听到建信君时,恩人眼角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郭开气定神闲:“过了十五,我主人便是建信君的嗣子了,你说我算什么东西?”
汉子哑了。
***
“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
弥氏猖狂至此,赵偃今日开了眼了。原来堂兄说的都是真的。
搬出建信君嗣子的名号,那帮豺犬怂了,郭开顺利领走了赵偃和喜奴。喜奴将两位恩公请到了前面一进院落,她自己的住处。
此处不止是赌坊,还是女闾,喜奴是这里的娼妓,和郭开早就认识。
喜奴舀了碗蜜水,奉给赵偃。“恩公消消气。建信君权势滔天,邯郸城里谁不怕他?弥家人可不横着走……”说着说着蹙起柳眉,“奴今日得罪了建信君的长辈,来日还不晓得要遭哪样罪。”
赵偃诧异:“他们还敢报复?别怕,我会救你的。”
喜奴摇头:“恩人别说傻话了,那可是建信君,谁敢得罪他?”
喜奴说,她们主人的后台是朝中权贵,照样不敢得罪建信君。建信君的家臣每月都来挑选貌美的女妓,领回府中,供建信君享用,过一个月再送还回来。姊妹们被领走走的时候个个如花似玉,送回来的时候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遍体鳞伤都是轻的,有被割掉鼻子的,剜掉眼睛的……幸存的姊妹说,建信君对男女欢爱没兴趣,他只是喜欢折磨女人。几年前他在女闾被刺杀,险些丧命,他疑心女闾和刺客串通好了的,更恨妓女了,变本加厉……主人说,下个月,轮到我去伺候建信君了。”
赵偃呼吸一紧,这般花容月貌,那禽兽下得去手?
喜奴唇色惨白,目露死志,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士可杀不可辱,我虽为下贱之躯,亦不容恶人糟践,我情愿一死。”
娼门中竟有这样的奇女子,赵偃心眼一热,抓住喜奴的手,发自肺腑道:“我会救你的。”
喜奴苦笑:“恩人莫说气话了。”
赵偃急道:“你信我,我能扳倒弥子牟!”
看着一身富贵的赵偃,沉默多时的郭开心思活动起来:“你真的能?”
赵偃傲气十足:“我从不说假话。”忽然想起来对方是弥豹的人,顿时心生警惕。
郭开解释:“小兄弟你别误会,我虽是弥豹门客,可与建信君无瓜葛。喜奴是我多年的好友,她的帮我是一定要帮的。但,建信君是大王宠臣,你得罪得起?秦相吕不韦够厉害吧,都还要送礼物巴结他呢。”
赵偃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吕不韦给建信君送礼?你有证据?”
***
蓝田。
嬴政对着吕不韦的回信生闷气。
吕不韦驳回了嬴政的意见,说他年纪还小,容易为表象所惑,被人蒙蔽,谆谆教导他用心读书,等亲政以后再考虑民生大计。
“就会教训我,就会教训我!”嬴政扔了简牍。
这个年纪最叛逆,最烦被人当做无知孩童。
孟弋说:“等到你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一天,莫说吕不韦,全天下都挡不住你。”
“会有那么一天吗?”
“一定会的。”
嬴政脸上重又挂上了笑。
“好了别气了,让黑颈领你去市中,瞧瞧蜡烛卖得如何了,看看黔首如何做生意的,这也叫体察民情。”
***
隔天,远在咸阳的相邦吕不韦接到蓝田急报,嬴政在市中打死了人。
李斯觑了眼文牍,出了一脑门子汗,不敢看吕不韦脸色,小声问:“外间等候的名叫郑国的韩国水工,先叫他回传舍,改日再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0章 太子偃救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