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纪姐姐，我刚才可能没听清楚，”五条悟语气诚恳、表情纯良，“您可以再说一遍吗，要去哪儿？”
竟然还用上了敬语！
有纪心底暗暗乐，一字一句向他再复述一遍。
“去见高专底下的天元大人，就现在。”
“你知道…因为两年前天元大人与星浆体的同化失败，导致高专对此极为紧张的事情吧？”五条悟眨巴着能看透一切咒力的蓝瞳，不确定地来回扫视有纪，“那个时候的凶手伏黑甚尔就是[天与咒缚]…”
“我知道啊。”有纪了然颔首，“所以悟弟弟没办法带我过去吗？”
“非要过去见天元的话，我只能带你到正殿前啊……”五条悟抓了抓头发，难得有些苦恼，“毕竟是天元藏身的结界，就算是我也无法在不靠武力的情况下突破。如果他不想见你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
也就是说他有自信在必要的时候用武力强行突破吗……真是强得见鬼啊。
“…没关系，去试一下。”有纪瞥了眼自行车篮里正在打呵欠的黑色大猫，“或许他会主动放我们过去也说不定呢。”
“既然是有纪姐姐的要求，那就去试试好了。”五条悟扶着脑袋夸张叹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她面前摊开掌心，“手，给我哦。直接带你飞过去。”
“嗯？不行，虽然我说是现在，但得等我一下。”
有纪断然拒绝，选择先载着五条悟把自行车骑回伏黑家，蹑手蹑脚停在院子里，再抱着伏黑甚尔猫静悄悄溜出来。
直到出了大门，她才向悟伸出手，示意可以了，走吧。
“…有纪姐姐真的好务实。”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握住有纪的手，瞬间消失在原处。
有着五重塔、神社、鸟居、注连绳与石灯笼的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在寂静的深夜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细看发现，这所学校的建筑风格还真是混杂啊。”有纪抬头遥望着或高或低的巨大建筑，发出感叹。
虽说被五条悟带着用[苍]赶路的经验还是第一次，但老实讲…没什么感觉，几乎在还没意识到时，周遭的风景已换成了另一处。
相比之下，反而这所历史悠久，糅杂了神道与佛教、占地广袤的学校骤然出现在眼前，带给她的震撼要更大一些。
“接下来就要踏入高专的结界了，本来如果是未经登记的咒力，在触碰到结界的那刻就会报警，但有纪姐姐是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反而变得简单许多——直接进去就好啦。”五条悟说到这微微一顿，但仍旧抬脚往里走去。
他不知道有纪突然想见天元的目的是什么，甚至连她本人也谜团重重。
在情报中标注为凭空出现的人物、熟知禅院家的构造、警备乃至咒具库的位置，对伏黑惠显得异常上心，甚至拥有与伏黑甚尔极其相似…不，近乎一模一样的体术风格。
如果再发生类似两年前高专受袭的事件，哪怕再度解决了，他也会被判成第一责任人，脱不了干系吧。
但没关系，有纪向他承诺了那个[奖励]。
那么，他愿意选择信任有纪一次，无论结果如何。
有纪跟在五条悟的身后，直至踩着阶梯，进入到由砖块铺就的大道上，都没有任何动静出现，只有风刮过枯枝的细微声响。
“看来很顺利。”
毕竟也算是偷摸进来的，五条悟意思意思带着有纪专挑小路走。
辨析一切咒力情报的六眼轻而易举替他们找到不断变换着的门，坐上升降机通往薨星宫。
“再往前就是正殿了，”五条悟看向抱着猫的有纪，“有见到天元的把握吗？”
“嗯，不好说。”有纪边诚实回答，边往那扇拱门走去，“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把握。”
别说结界术，在这如此接近天元的地方，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对方重点监控范围之内了。
——她提高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内不断回荡。
“天元，你很好奇吧，并非你千年前好友的我，”有纪逐字逐句道，“究竟是谁！”
……
短暂的沉寂过后。
不存在的门，向她敞开了。
“看来天元还是欢迎我的。”有纪笑起来，向身后愣住的五条悟挥了挥手，“那就得麻烦你稍等我一下啦，悟弟弟。”
依旧是没有进入结界的实感，天元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伏黑甚尔也从未深入过咒术界内如此核心的地方，此刻同样用略显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周遭。
“我确实有些好奇。”天元开口，“但我能够判断你并非他，因此我才选择冒险与你一见。”
“是吗？但看起来你还是心存疑虑啊。”有纪摸了摸怀里的黑猫，“在思考我为什么会拥有[天与咒缚]，此前的经历却是查无此人？”
“确实。”天元盯着她怀里的黑猫，毫不迟疑地肯定了她的话，“哪怕是被称为[全知]的我，却对你的来历一无所知。不如说，在你踏进高专之后，我才惊觉有你这样的存在。”
“包括你怀里的那只黑猫，也很不寻常。我原本想问这是否也是你的术式之一，但我的经验与直觉否定了我的猜测。”
“不愧是天元大人。”有纪点头，“我可以透露你我的名字，是真名哦——水川有纪。如何，能找到我的过去吗？”
“…很遗憾，没有。”天元摇了摇头，“不过，我或许能猜到一点了。只有从无至有的[东西]，才会[凭空出现]。但什么力量能做到这一点，我暂时没有头绪。”
“确实有猜中哦，虽然只有一点点。”有纪说，“不过这个不能再交流下去的话题到此为止，我的身份只是用来引你出现的一个借口罢了。想必你也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和你唠嗑的。”
“毕竟是托了悟的福才得以见到你，我可不能给他添乱啊。”
“……好罢。那么，你所来何事？”天元问。
“我来向你求证。”有纪思索片刻后开口，“自从两年前资质最好的星浆体被杀，你似乎也同样拒绝了其它星浆体的同化，而是选择了[进化]。”
“是这样。”
“那么我问你，天元。”有纪道，“你能和我[同化]吗？”
“……什么？”天元吃了一惊，“你并非星浆体，何况还是天与咒缚……”
“没错。”有纪笑了，上前一步，
“看你的表情，”——她目光灼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你就是来问我这个问题的吗，小姑娘。”天元的惊讶转瞬即逝，口吻恢复平淡，“天与咒缚太特殊了，何况是以零咒力置换身体强度的这种特殊中的特殊。别说我会毫不犹豫拒绝，若你当真是星浆体之一，与我同化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有纪点点头，“不过，我来这不只是来向你讨教的。”
“嗯？”天元发出疑问。
“我知道那家伙一直在觊觎你。眼下咒力的枷锁已被打破，不止你变得危险，悟也同样。”她道，“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大致变成了[顺其自然]，但我可无法坐视不管——而你如果不想参与进来也没关系，但我为了对付他，需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哦？”
“就当做是后手吧，plan B那样的。”有纪说，“其实你不借也没关系，我姑且试着问一下。”
“但是，你不想对付他吗？”
……
五条悟没等多久，就看见有纪从拱廊里步伐轻快地走了出来。
身后结界闭合得更快，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撵着似的。
“什么情况？”五条悟看看已经不见踪影的门，又看看她。
“啊，很顺利喔。”有纪笑得心满意足，“我已经拿到我需要的东西了。”
“……我小声问一句，”五条悟用手虚掩着嘴，凑近她耳边，“不是天元的人头吧？”
“…………”有纪笑容僵住，用看到鬼的眼神瞥他一眼，“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该不会内心已经模拟很多次了吧？”
“开玩笑啦。”五条悟比了个手势，“如果天元真的死亡，这里的震动还不知道会有多大呢，到时候我们都要逃不掉咯。”
边说着，他视线朝下，看见有纪手里拎着的东西。被符纸裹缠得严严实实，一时之间根本推断不出来是个什么玩意。
“这就是有纪姐姐想要的东西？”五条悟挑起眉毛，“好好奇是怎么说服天元给你的啊。”
“这个嘛，秘密。”有纪和他往外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到时候可是有大用处的。”
“嘁…有纪姐姐的秘密还真多。”五条悟不满鼓起腮帮，但也没再多追问什么，在一路都平安无事的出高专的大门后，自然而然向她伸出手。
“哈哈哈…以悟弟弟的聪明，一定能自己发现的——那样才更有趣吧？”有纪最后回头看了眼来时的方向，牵住悟的手。
[……东西也借你了，快离开。]天元挥手赶人。
[多谢啦，我也不久留了。]有纪看着符纸自动一层叠一层地缠绕在上面，将它妥善封印好后，接在手里。
[既然你说借东西只是plan B，]天元看着她的背影，[plan A是什么？你应该知道，他没那么好对付。]
[Plan A啊，]有纪想了想，在踏出薨星宫前，玩笑般吐出句话。
[当然是…抹消你。]
马上就要回十年后的片场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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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与(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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