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很普通的药……”
“他用的药未经检疫没有生产销售许可，不合法，不普通，不常见。”蒙望说，“药店不卖，黑市也没有。”
欧文不合时宜地说：“我始终认为，你不告诉莫尹对方是莱德星系指挥官蒙望的选择是错误的。”
厉行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调整三秒，伸手拽蒙望衣角。
蒙望没反应。
厉行又拽了拽。
眼前的小东西没有完全睁开眼睛，也没有让那双轮廓和厉行一模一样唯独瞳孔颜色不一样的眼睛对着他。
微曲的睫毛发抖，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张，一声都没吭，但就是让蒙望觉得他很可怜，让人不忍心再问。
蒙望不愿意再对这个拥有厉行基因的Omega心软，尽管他此刻很有一种就这样放过两个人的冲动——这是厉行唯一留下的……蒙望不知道怎么定义这个小东西。
他总轻蔑地在心里称之为“小东西”“小家伙”，此刻却又隐隐抗拒把对方定义为“厉行唯一留下的东西”。
蒙望从不犹豫，他很快想明白：这绝不是厉行主观上愿意留下来的。
厉行最不愿意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见，哪怕是他。厉行要是知道自己变成这样，肯定是张嘴求蒙望给他个痛快。
蒙望压下心里不应该存在的怜悯：“先说来源吧，他的药，从哪儿买的？”
莫尹咬牙，“我们不进黑市。”
“我知道那不是黑市药，”蒙望说，“刚进去看过，不一样。”
莫尹：“……黑市药也有很多种！”
S级Alpha的威慑同级之下无人能挡，如果挡住了那就是S级Alpha手下留情。蒙望不动声色地对莫尹施加压力，一字一句问：“从哪儿买的？”
空气静得令人窒息，莫尹跌坐地上，冷汗直流，“……我，我也不知道。”
厉行攥着蒙望衣角的手悄悄松开，欧文沉默了一秒后说：“我收回之前的话，你是正确的。厉行，确实不能告诉莫尹。S级Alpha比我想象的恐怖，莫尹承受不住。”
厉行心想别说莫尹，他也承受不住。眼下是蒙望信了他什么都不记得，如果蒙望用相同的方式逼问他……厉行都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得吐出多少惊天秘密。
“我……我就是定期去约定的地方取药，时间地点都是对方定，对方通知我就去取。对方通知方式每次都不一样，时间也不固定，就是感觉差不多的时候留意点儿周围……对方会给我线索。有时候是往店里扔小纸条，有时候会夹在什么东西送到店里，还有时候是让我去某个地方取……都不一定。”
莫尹忽然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不知道来源，但它效果好，比我在B3能买到的任何药都好……我心想反正B3政府限制我们普通人每月能买的数量，就是逼我们去黑市买药……反正都是来历不明的药，不如就这个，至少效果好。”
蒙望几不可查地皱眉，打断莫尹：“上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
“大概十天前，”莫尹说，“对方上次送来很多，至少够他用半年。可能会更久，因为他总不按时吃药……但也有可能用不到半年就没了，他发病时间不固定，有时候就是很突然，完全没征兆；还有时候会遇到突发事件，他受不了Alpha信息素，只要接触Alpha信息素就有可能发病，然后就需要注射抑制剂或者缓释剂……”
“他的身体非常脆弱，上一秒还好好坐在这儿，下一秒就有可能昏过去。但他不承认，就说是自己身体不好觉多了点儿而已……”
“我觉得对方送来这么多药是考虑到了357条令，那边也不知道航线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平时特别谨慎，有点儿风吹草动就消失，就是随时可能会取消交易那种，”蒙望没问，莫尹自顾自讲起来，“你想找他们吗？找不到的，这会儿绝对找不到了，B3交易所闹翻天，还有不知道进展到什么程度的357条令，他们肯定收手了，我估计半年内都不会再出现……”
“蒙望蹙了一下眉，”欧文说，“普通人不应该知道一直说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高等级信息素的影响……算了，蒙望早确定我们不是普通人，本质上没区别。”
什么普通人不普通人的，厉行只觉得他像待宰的猪，命运完全掌握在蒙望和莫尹的手里。
厉行想再找个合适机会卖惨把蒙望糊弄出去，却听蒙望问：“轮椅从哪儿买的？”
“……黑市，”莫尹说，“我只去过这一次，我想买性能最好的，只要黑市能买到……”
“他信了莫尹的说辞？他真的信了？”欧文不信地说，“蒙望的心跳和呼吸没有任何破绽，他好像真的相信了莫尹的说法。他难道看不出来莫尹刻意不停说话，就是为了阻止自己不受控制地说出实话？”
“不过关注轮椅总比关注药品来源安全。”欧文又道，“你的轮椅和抑制剂都被我移动到了酒店地下仓库，我修改了仓库监控，不会被他发现。”
莫尹不知道厉行轮椅具有多少功能，无论蒙望怎么问，最多也就能问出一个轮椅配有人工智能，功能齐全的答案。
这是大众化的需求，使用轮椅的人都是身体有不方便，人工智能可以帮忙解决许多不必要的问题。
厉行才有点点安心的感觉，又听欧文说：“厉行，黑市交易所的人正在来抓你们的路上，六支小队，两艘民用飞行器改造的战斗飞行器。”
“我还没有完全获得管理权限，猜测是莫尹或蒙望身上被放置了非电子类可追踪的某种东西，现有工具不足，我无法判断。”欧文说，“对方速度很快，我尝试干扰他们的信号，没起到作用。”
“应竹删掉了蒙望的影像，以至于他们对蒙望战斗力产生了错误的判断……”欧文说，“蒙望大闹黑市仓，上下游合作商和卖家买家全看见了，如果不能解决蒙望，交易所可能也干不下去了。”
卧室光线昏暗，窗外风声飒飒，厉行觉得自己这几天非常混乱，全都是事情推着他往前走，一步步走到现在这样。
“对方发射了两枚不明物体，疑似浓缩信息素——”
“咻！”
小烟花升空的声音传来，卧室玻璃“砰”地化成碎片。
冷风带着一股冰凉的潮湿味儿猛地灌进来，厉行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两枚仅不到三厘米长的玻璃弹从窗外弹进来，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厉行耳中响起尖锐警报，莫尹想挣脱蒙望信息素无形束缚但完全动不了，急得目眦欲裂：“他不能接触Alpha信息素——”
已经闻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的高浓度Alpha信息素在空气中炸开，莫尹呼吸困难，但可能是刚经受一轮蒙望的压迫，他竟觉还能承受。
烟尘散去，蒙望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他左手悬在半空中，手腕的机甲接入器变换成拳套形态附着在关节处。
欧文快速地说：“经提炼过的高浓度信息素，堪比最强A级Alpha，他们大概认为这样可以有效遏制蒙望，可惜蒙望是S级，完全不受影响……厉行，你很快就会陷入昏迷，稍后我会提醒莫尹戴上你的助听器，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信息吗？”
厉行已经无法回答了。
耳朵里的声音在远去，像是被剥夺了听觉，又像是有人往耳朵里灌了水，咕咚咕咚的什么都听不真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行睁开眼睛。
眼前晃过一道高大的身影，厉行模糊地想起这个Alpha似乎陪自己度过了上一个发情期，他伸出手，有一个够的动作：“……”
要说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
“这里是蒙望的飞行器，目前停留在万米高空以上。你昏迷了三个小时，”欧文声音响起，“蒙望发现你发情，又要给你注射Alpha抑制剂，莫尹说什么都不同意，情况紧急，他们只好把你带回安全屋取抑制剂。”
“蒙望刚刚对这艘飞船进行了一次全面自查，重点检测飞船武器系统状态以及弹药储存情况，看起来是觉得上一场没打好，想跟交易所重打一架的意思。”欧文说，“我的建议是尽快离开B3。”
厉行额头汗渍还没干，舱室强光下他的脸呈现出一碰就碎的脆弱，蒙望随手抽出支狭长针管敲厉行脸：“还没醒？”
玻璃瓶在厉行脸上留下水痕，厉行眼皮动了动。
蒙望捏厉行下巴：“看来是醒了。”
“你不要……”莫尹目光中蕴含明显恐惧，但又看不下去蒙望欺负厉行。
“不要动他，问你是吧，”蒙望嗤笑着打断莫尹，“这话我听够了，能说点儿有用的吗？你说你不进黑市买药，黑市无缘无故弄出这么大动静找你？你觉得这事儿合理吗？知道一军二军五军六军不用855系列的普通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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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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