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烛光消失,断后的沈藏已经来到队伍的最前面,按照先前的计划,温娇娇将她所知一切事无巨细托盘而出,几人分头行动,这些杂物堆积在这里已经多年,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瓦隆画满地图的本子应该是在垃圾的表层,理论上来说是不难找的。
林风眠扒拉着地上的垃圾,能辨认出来的有烟盒、啤酒瓶子、棉被衣服的碎片,还有碗碟筷子、农作物工具、木块残渣,甚至还有手表饰品、手机书包,以及细碎的白骨碎片。
越是恐惧越是好奇,林风眠将白骨碎片清理出来,仔细观察着,余光倏然捕捉到一抹亮光,她侧眼看过去,远处的洞口透着雾蒙蒙的光。
这个巨大的溶洞左边是个深坑,林风眠用石头回声测量了一下,大概有20米,而这个透着光的洞口就在深坑的另一端。
林风眠又将手电光亮调至高亮照了过去,她站在深坑边缘,从她的位置到洞口大概有10米,洞口不大,而且洞内不是一条直路,入口不足几米就是个拐角,视线内只能看见岩石墙壁。
强光照射下可以看清一切细节,譬如洞口处的绳子,绳子连接深坑这一端,就在林风眠左边不足三米的位置,上面缠着几条红色的物体,既像布条又像泡软的纸片,可细细再观察又都不像,这抹红色在惨白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林风眠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她再次看向对面洞口,一如先前平平无奇。强光手电迅速升温传来灼烫,她被烫的差点把手电丢出去,忙将亮度调低,许是灼烫来的过于突然,惊到了本就高度紧张的她,使得她心口的狂跳愈发清晰。
她咽了咽唾沫,试图缓解紧张,可却没有任何作用。
对未知的巨大恐惧令她无法独处,她跌跌撞撞退后几步却猛地撞上什么东西,顷刻间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手脚的凉意直往心口蹿,如同炸了毛的猫咪连蹦带跳蹿出去老远,双手哆哆嗦嗦攥着手电打在对方身上。
当看清对方的脸时她顿时舒了一口气,委屈且恼火地控诉:“桑柔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下次你在我身后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出点声音啊?”
可回答林风眠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要不是远处传来其他人朦胧的说话声,她甚至以为聋了。
桑柔目光空洞地盯着林风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毫无生气,像是丢了魂的傀儡,没了自主意识。
远处朦胧的声音再度传来,她如同置身于被虚幻和真实分割的世界,脑子逐渐混沌却又在顷刻间惊醒。
——桑柔不对劲!
她连滚带爬迅速退后试图跟桑柔拉开距离,随即准备呼唤远处的沈藏和白易,可声音刚从嗓子里挤出,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一张湿漉漉的纸就糊在她的脸上,这纸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拼了命往她口鼻里钻,试图堵住她所有的生路,窒息感贯穿全身,她发不出一丝声音,她试图挣扎,可四肢却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死死禁锢住,力气大到她竟是丝毫挣扎不得。
口鼻里的空气越发稀薄,胸腔里涨闷之际伴有疼痛感,她拼死挣扎,可挣扎得越是厉害,对方箍得就越紧。
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窒息感再度加重,浑身绵软无力,脑海里走马灯式闪过曾经的景象,分不清虚幻现实的她仿佛已经从躯壳中脱离……
“砰!”
巨响过后几道手电的光芒刺来,晃得林风眠睁不开眼,只觉得头晕目眩,已经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直直栽倒在谁的怀抱里,她本能地吸食着空气,迷蒙中似乎听到有人说快散开。
不知道缓了多久,力量渐渐重新凝聚在四肢百骸,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入眼却见桑柔的脸。
林风眠失声尖叫,一把推开桑柔,连滚带爬躲向沈藏身后,死死攥着他的大腿肉,眼泪不听话的滚落下来。
白易的目光在桑柔和林风眠之间打转,一脸疑问:“桑柔,她怎么那么怕你?你偷摸打她了?”
桑柔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大哥,你是不是瞎,我跟在你后面过来的我怎么打她?再说我没事打她干嘛?”
纳香拉小心翼翼挪到林风眠身边,俯身蹲下贴着她的耳边轻轻柔柔地说:“姐姐你怎么了?”
“她、她、她要掐死我!”林风眠情绪几乎是崩溃式激动,刚吐出一个字眼泪就已经噼里啪啦往下砸,等一整句话说完脸颊几乎布满了泪水,同时瑟缩着身子,浑身止不住发抖。
白易皱了皱眉,脸色有些许复杂,“桑柔刚才是跟我们一起过来的,以她的身手应该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袭击你又跑回那么远的地方……”
顿了顿,他有所迟疑,却终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过于疲惫出幻觉了?还是说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虽然是崇尚科技的息慎国国民,但是白易并不是唯物主义者。
白易的话让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的林风眠找回些许记忆,的确方才那个桑柔没有一丝生命气息,而眼前的桑柔却很明显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林风眠擦去眼泪,吸了吸鼻子,试图让浆糊脑子清醒几分,颤声缓缓道:“你们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桑柔如实回道:“刚才先是听到小囡说你那边不太对劲,然后看见沈老师朝着你那边跑过去,我们也跟了过去,还没等走近就听到一声巨响,等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你一头栽倒,我就把你接住了。”
白易问:“小囡?你怎么知道林风眠那边有问题的?”
纳香拉简略回答:“我对声音有点敏感。”
沈藏似乎对她的答案有些感兴趣,侧眼看着她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哗啦哗啦——”
倏然,周遭响起异声,像是有数不清的纸条在风中飘扬,紧接着几人余光闪过一抹鲜红,沈藏当机立断将林风眠捞了起来,纳香拉也揽着她的胳膊顺势站起身。
也就是在同时,手电被糊上红色的纸片,白色的光经由红色纸片折射,形成了略有些瘆人的红光。
几人如临大敌,纷纷扯下手电前的红纸,却在摸到的瞬间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纸,而是纤维体,也就是说他们只能扯下一小块,与此同时这些纤维体猛地糊到他们的脸上,口鼻被糊住,纤维体会往口鼻里钻,四肢渐渐被禁锢,无法自救无法求救,只能等死。
再次感受到濒死绝望的林风眠几乎崩溃,她拼了命想要发出声音,可却是细小可怜的“呜呜”声,像是幼兽无济于事的哀鸣。
意识渐渐模糊,脑袋涨呼呼的,好像要飘起来了。
“砰!”
“撕拉——”
同时响起的声音明明就在身边,可入耳却如同遥远的天边,直至灼痛感刺醒神经末梢林风眠才堪堪有了神智,彼时她横卧在地,眼前是明亮刺眼的火光,时不时有火星从中跃出爬到她的身上。
如获新生令空气也变得可爱,她贪婪大口吸食,却又很快剧烈咳嗽起来,她捂着胸口,每咳一声都有腥甜涌上来,迷蒙中有一道身影扶起她,随即冰凉触感笼在额间,不出几秒她的意识逐渐清明。
纳香拉正在前面举着火把四下观望,从那张警惕严肃的面容上找不出半点幼态少女模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风眠听到白易忍着咳嗽,艰难地说道。
桑柔剧烈的咳嗽是这片沉寂唯一的声响,从火堆里跳出的火星再次灼痛了林风眠,她低声嘶了一口气,艰难地站起来,用手电四下观望,却是什么都没有。
林风眠清了清闷痛的嗓子,轻缓吐字,“刚才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沈藏正在将附近的木板丢向火堆,闻言他身形微顿,旋即淡淡地说:“活的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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