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点02分,风霁雪独自坐在二楼楼梯上,盯着温娇娇所绘制的地图发呆,地图上被她用铅笔涂涂改改加了不少新的批注,最终铅笔落在雪葵草域画了个圆圈,叼在嘴里许久的巧克力终于被嚼碎吞了下去。
身旁的烛台火苗微微跳跃,将她纤瘦的身影拉长,落在呆板死气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孤寂。
石楼里静悄悄的,倘若坐在这里的是旁人或许会对此略感不安,但风霁雪却偏爱这份死寂,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不是一个喜欢吵闹的人。
思绪渐渐被烛光拉长,她品味起晚饭时那段篝火夜谈。
当时所有人都围在一楼的篝火堆旁,颇有几分酒足饭饱整点乐子的意思,不知是谁挑头说起古村秘事,其实多半都是些无可考究的鬼故事,但偏偏孟夯加入了这个话题。
窝在摇椅里的风霁雪不得不也加入,再一次充当他的同步翻译。
“瓦隆这间石楼是孟夯跟他一起造的,因为阿坤八字的原因不得生活在村子里,所以孟夯便陪着他在这里造了间石楼,至于你们看到的那些先进的设备,是当年瓦隆偷觅宝队的东西。”
“偷东西?”白易率先对此提出异议。
孟夯只点头,他似乎对此不想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单纯阐述事实。
“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秘密,一个不能被外界知道的秘密。”孟夯这回没有打手语,而是用唇语将其说出,随之起身做了个晚安的手势便离开了。
思绪拉回当下,风霁雪用铅笔轻轻敲着纸张,脑子飞速运转着,这个孟夯一定是知道许多内幕,但他又不肯说,纳香拉对他的态度是奇怪的恭敬……
孟夯,究竟是什么人?
左侧走廊的房间门被打开,熟悉的脚步声轻轻响了起来,紧接着一瓶水递了过来,风霁雪连眼皮都没抬,熟络地接过后将地图放在腿上,拧开略松的瓶盖灌了几口,沁着凉意的矿泉水顺着喉咙滚入温暖的体内,倒是令她愈发清醒,随即面色如常拧紧瓶盖,继续研究地图。
安广挨着她坐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落在地图上。
“姐,看出什么门道了。”
平日里的安广顶着个足有啤酒瓶底厚的眼睛,通身的书呆子气,但眼下眼镜一摘,眼角的疤痕显露出来,倒是多了几分痞气。
风霁雪神情淡漠:“没什么特别的。”
见她兴致缺缺,安广只略略点头,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严肃,“猎物落网了。”
风霁雪目光有一瞬从地图上移开,神情依旧淡漠,“他们还真敢来,别让景妙知道。”
安广面有笑意,连声啧啧道:“她那么敏锐,未必不知道你设下的陷阱。”
风霁雪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她将地图卷了起来,起身抓起水瓶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台阶直奔右侧房间。
安广看见地上的烛台无奈轻笑。
风霁雪进了房间后简直判若两人,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像是在偷地雷,借着房间里昏暗的烛光可见景妙背对着她窝在地上的睡袋里,温娇娇则睡在床上,睡前温娇娇说头痛,景妙给了她一片安眠药,眼下想是已经睡沉了。
风霁雪忽然直起身子,将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丢,霎时间,景妙就好比那点燃的炮仗,猛地翻身坐起来,怒视着风霁雪。
“你干嘛!”
“给你台阶下。”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你睡着的时候会蜷着身体,像一只煮熟了的虾。”
景妙一时语塞,把被子往肩膀上拢了拢,依旧盯着风霁雪,但怒火褪去了几分。
风霁雪将皮衣外套脱下盖在睡袋外面,随即飞速钻进睡袋准备睡觉,景妙见状跳下床,踹了踹睡袋,沉吟几秒后,语气生硬道:“有件事,我有点好奇。”
“什么事?”风霁雪偏过头,微微扬起脸饶有兴致地看着景妙,烛台昏暗仿佛给景妙的脸庞镀了层磨皮滤镜,让原本酷拽冷漠的五官温柔舒缓了许多,果真是灯下看美人,另有一番痴迷。
“你为什么……那么怕蛇?”景妙支支吾吾说着,明亮的眼眸似被风浪激起的烛火四处摇曳,“你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吗?”
风霁雪有一刹失神,眉眼微敛,良久不言,屋内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正当景妙以为她不会回答时,风霁雪忽然嗤笑一声,景妙递去不解的眼神,却撞上她的挑逗。
“你开始对我的事上心了?”
景妙当场翻了个白眼,咬牙恨恨道:“谁上心了?我只是看你被吓得快尿裤子了,好奇而已!”
景妙气呼呼地拽了拽压在身底下的被子准备上床,可又觉得不解气似的,回头咬牙切齿的补了一句:“谁好奇谁是狗!”
风霁雪并不恼,只是含笑望着她,眼波微转间,语气却未有波动:“我记得你怕水。”
景妙的表情瞬间凝固,目光转落在布满岁月痕迹的地面,她抿了抿唇,没有吱声。
“你还想知道吗?”
风霁雪话音方落,景妙猛地扑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房间再度恢复静谧。
*
23点35分,门锁屡次转动的声音惊醒了风霁雪,她弹坐起来,面容冷凝地盯着门锁。
石楼里所有的门锁里外都有锁眼,所以只要她在房间里面把钥匙竖着插进锁眼,外面的人即便有钥匙也无法打开。
余光处有一道身影也坐了起来,同时摸向手机打开屏幕,手指飞快地摁着键子将信息发送出去,同时起身摸向床上,轻轻拍着床上的人。
门把手再次被摁下,可到一半就卡住,外面的人有些失去耐心不由加重了力道,但许是怕惊醒她们,很快又停止了动作。
风霁雪抓起睡袋上的外套,打开睡袋套上外套便开始收拾背包,原本她们拿出来的东西就不多所以收拾起来也快。
在此期间,外面的人又试过一次钥匙开锁,随后彻底没了声音,这道木门隔音效果不错所以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风霁雪只好贴在木门上侧耳听,余光见景妙和温娇娇已经准备就绪直接拔出钥匙摁下把手,三人一个闪身飞速溜出房间。
其实她们是在赌,万一门外有人这无疑是在白送,但如果不尽快出来被对方堵在房间里更是一死,幸运的是她赌对了,门外没人。
她们所在的右侧走廊没有火把,可以说是漆黑一片,她们占着这个便宜就可以融入黑暗,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
左侧走廊的尽头有个人举着火把,他周围的人发出低声惨叫,明显是强行压制的痛意,时不时吐出几句恶声恶气不像是好话的方言。他们一共有五六个人,有穿着当地特有的民族服饰,也有穿着休闲运动装,更有甚者穿着跟剧组差不多的登山套装,但不管他们穿的多花哨,从对话里不难猜到他们全都是夕江村的村民。
风霁雪趁机拉着景妙和温娇娇疾步来到楼梯,谢天谢地这里是石阶,所以三人不会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在下到一楼拐角时却发现客厅里有个男人背对着她们在玄关的柜子里翻找什么,他另一只手举着火把,翻找动作慢了不少。
风霁雪打了个手势示意景妙原地待命,自己则压着脚步来到对方身后,趁着对方不注意一记收刀劈向后颈,男人身形一顿,摇摇晃晃栽倒下来,风霁雪一把托住,小心放在地上,景妙则趁机过去灭了蜡烛。
一楼陷入彻底的黑暗,景妙掏出手机,三人利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摸索着向厨房走去,但好死不死的,竟还有漏网之鱼。
“怎么把火灭了?”
粗犷的男声在如此沉寂的夜里如同一道惊雷,三人惊了惊,风霁雪捂住景妙手机屏幕光,三人脚下生风朝着厨房奔去。
“阿哥?”
男人再度呼唤,但回应他的仍是一片沉寂。
男人朝着客厅走来,却在半路踢到什么硬物,疼得倒吸了口凉气,直接跌坐在地哼哼唧唧老半天。
风霁雪向来是个胆大心细的,她并没有被吓到,趁着男人抱着脚呻吟的时机摸索着靠近水缸,厨房的格局是入口左侧土灶,右侧米缸,土灶旁是简易油烟机,旁边才是水缸。
挪动水缸的声音不小,即便男人沉浸在强烈的痛感里也是轻易察觉。
“谁!”
带着质问的声音总是如同扩音器,纵然是隔了一层的二楼都能轻易听到。风霁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推开水缸打开盖子,此时的景妙和温娇娇早已借着手机屏幕漏出来细微的光线靠向风霁雪,在盖子在打开的瞬间,二人就被风霁雪塞了下去,同时盖好盖子。
楼上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个人举着火把跑到客厅扶起男人连忙问发生了什么,男人疼的龇牙咧嘴只说那边有人,简短的对话之后脚步声就朝着风霁雪这边而来,风霁雪下意识摸向别在腿边的匕首。
“砰——”
那人步伐加快却在不经意间踢到了什么,痛得他骂了几句,随即一脚踢开,但步伐却放慢了些,依旧朝着风霁雪这边走来。
风霁雪掏出兜里的发夹,眉头微攒,随之调整好角度蓄力一甩,发夹的速度与力度在扑上火把的瞬间竟生生将火苗熄灭了。
又一次陷入黑暗,客厅里的两个男人显然有些慌了,至今他们不曾看见人影,但对方却能轻易将他们玩弄于鼓掌,这种感觉要么让人不爽,要么让人恐慌,于是两个大男人连跑带爬蹿上楼喊同伙,不一会儿就下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但风霁雪哪里像是会在原地傻等的人,她早就趁此机会跳下地道,地道下面又脏又潮还有一股催吐效果极好的奇怪味道。
地道内并不宽敞,仅够一人通过,且刚进去时高度估摸着还有个一米六七的样子,但走了几步之后高度明显下降,最多也就只有一米五,景妙比风霁雪矮一些,但她也有一米六五,这要是一米八的孟夯来,估计要难受死了。
再说地道内的环境,多处塌陷或即将塌陷无疑是悬在头顶的刀,地面各种不知名的腐烂物恐怕会带有寄生病菌,这在环境复杂的雨林内必须格外小心。
走出先前关着温娇娇的密室没几步便看见景妙和温娇娇正拿着工兵铲在挖着什么,原来是局部塌方堵住了去路,想要通过就必须得挖。
风霁雪掏出工兵铲,跟她们一起挖了起来。
这里距离地面有两米,所以上头什么情况景妙一点都不知道,不过根据她对上面三个人的武力值了解,是有80%的概率成功抵达这里,所以她们只要专心挖通这里在他们下来时可以迅速逃离就够了。
风霁雪是习武之人,景妙虽然只能算半个,但也是不容小觑,再加上泥土松软,二人没几分钟就挖通了,景妙迅速钻了过去,随之发出一声惊呼。
“村长?您怎么会在这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