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婚礼

陆临殊愣了下,隐约记起那张哭花的小脸。他点点头:"应该的。"

女孩红着脸递过酒杯:"我请你喝一杯?"

陆临殊正要拒绝,余光却瞥见江述景往这边看了一眼。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但他就是觉得——那目光像是落在自己身上,轻飘飘的,又沉甸甸的。

"不了。"他收回视线,冲女孩笑了笑,"待会儿还得开车。" 开车是假,但是这个世界喝酒会不会影响到他原本的世界可说不定哈。

女孩失望地走了。陆临殊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把它塞回烟盒,抬头时,发现江述景已经走了过来。

"聊得挺开心?"江述景语气平淡。

陆临殊耸肩:"一般。"

江述景没再说话,只是站在他旁边,一起看着远处的婚礼台。阳光很好,风也很轻,白纱被吹得微微扬起,像一片柔软的云。

陆临殊侧头看他。

江述景的侧脸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睫毛、鼻梁、唇角——每一处线条都干净利落,像是被精心雕刻过。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人站在花店门口,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误入的精灵。

而现在,他穿着西装,站在自己身边,安静得像一幅画。

陆临殊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婚礼进行曲响起时,宾客们纷纷入座。陆临殊和江述景坐在最后排,肩膀偶尔相碰,又很快分开。

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来,白纱曳地,笑容明媚。周延站在台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陆临殊偷瞄了一眼江述景。

那人表情很平静,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一下,又一下。

司仪开始念誓词,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两人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陆临殊忽然压低声音:"你要是难受,我们现在就走。"

江述景怔了怔,转头看他:"……什么?"

"反正也没人注意。"陆临殊指了指侧门,"翻墙出去,我知道后巷有家烧烤摊。"

江述景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浅淡的笑,而是真正开心的、眼角弯起的笑。

"陆临殊,"他轻声说,"你是不是傻?"

陆临殊愣住。

江述景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又轻飘飘地移开:"……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风忽然大了起来,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陆临殊看着他的侧脸,心跳声在耳畔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又像是早就埋了很久,只是现在才被发现。

"……哦。"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喉结动了动。

江述景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往他这边靠了靠。两人的手臂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料,体温交融。

陆临殊忽然希望这场婚礼长一点,再长一点。

司仪的声音在草坪上回荡,宾客们举杯祝福,香槟的气泡在阳光下闪烁。陆临殊盯着自己的掌心,蓝色纹路在强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像一条蜿蜒的河。

江述景坐在他旁边,西装袖口露出一截手腕,同样的纹路安静地伏在皮肤上。他的手指轻轻敲着座椅扶手,节奏散漫,像是无意识的习惯。

"……"

陆临殊忽然想起第一次绑定时的场景。

两枚银币相贴的瞬间,那道蓝光刺得他闭了眼。再睁开时,江述景正看着他,睫毛被映得近乎透明。

——"你属于这里了。"

当时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似乎懂了,又似乎更糊涂了。

"待会儿有捧花环节。"江述景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要去抢吗?"

陆临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抢那玩意儿干嘛?"

"图个吉利。"江述景唇角微扬,"说不定下次就是你结婚。"

"……"

陆临殊盯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胸口发闷。阳光太烈了,晒得他头脑发昏。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别开脸,硬邦邦地丢出一句:"没兴趣。"

江述景笑了笑,没再说话。

婚礼流程进行得很快。新娘背对人群抛出捧花,一群年轻人哄笑着去抢。花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落在——

陆临殊怀里。

他僵住了。

香槟色的玫瑰和满天星,还带着晨露的湿润。周围响起善意的起哄声,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说"恭喜"。

江述景站在两步之外,目光落在那束花上,表情有些微妙。

"……给你。"陆临殊直接把花塞到他手里,"你们搞花卉的,更适合这个。"

江述景低头看了看,指尖抚过花瓣:"这是新娘的祝福,不能转送。"

"那扔了?"

"……"

江述景叹了口气,把花束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阳光透过花瓣,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陆临殊。"他突然喊他。

"嗯?"

"如果……"江述景顿了顿,"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再来了,怎么办?"

风忽然停了。

陆临殊愣住。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绑定是永久的,除非死亡。但江述景问的不是死亡,而是"不想再来"。

"……不会。"他最终说道,声音有些哑。

江述景看着他,目光很深:"为什么?"

"因为……"陆临殊喉结动了动,"花店还没教我认全所有花。"

这个回答很蠢。他知道。但江述景却笑了,眼角微微弯起,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

"行啊。"他轻声说,"那明天教你认夜光铃兰。"

远处,新娘和新郎开始跳第一支舞。音乐悠扬,宾客们三三两两步入舞池。陆临殊看着江述景的侧脸,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要不要……"

"什么?"

"……算了。"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拍了拍江述景的肩膀,"回去吧,花店该浇水了。"

江述景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陆临殊。"他说,"你真是个胆小鬼。"

然后拽着他走向舞池。

回花店的路上,暮色已经降临。江述景抱着那束捧花走在前头,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夜风拂过他的发梢,带着淡淡的花香。

陆临殊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跳迟迟静不下来。

舞池里的那个瞬间——江述景拉着他,两人的手掌相贴,蓝色纹路在灯光下微微发亮。他们没有跳舞,只是站在那里,像两个误入宴会的局外人。

“你不会?”

“嗯...”

“巧了,我也不会。”

但那一刻,陆临殊忽然明白了什么。

又好像更糊涂了。

"到了。"江述景推开花店的门,风铃叮咚作响。夜光铃兰在角落里发着微光,像是等待已久。

陆临殊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我该走了。"他说。

江述景回头看他,捧花还抱在怀里:"明天还来吗?"

"……来。"

"几点?"

"老时间。"

江述景点点头,唇角微扬:"别迟到。"

陆临殊也笑了。他抬手挥了挥,转身走进夜色里。掌心的蓝色纹路微微发热,像一条指引归途的星河。

他知道,明天醒来时——

花店的风铃还会为他而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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