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声。
江述景正在给新到的郁金香换水,头也不抬:"迟到了十二分钟。"
陆临殊拎着两袋豆浆跨进门,裤脚还沾着晨跑的泥点:"路上救了个爬树的小孩。"
"又是猫?"
"这次真是小孩。"陆临殊把豆浆搁在柜台上,热气在玻璃面晕开一小片白雾,"五岁,穿个恐龙连体睡衣,卡在槐树杈上哭得震天响。"
江述景终于抬头,看见他T恤领口扯破了一道口子,锁骨上还有道新鲜的红痕。他放下花剪,从柜台底下摸出医药箱:"消防队没给你发工资?天天兼职当活雷锋。"
"顺手的事儿。"陆临殊接过棉签,却故意不处理伤口,反而凑到那盆夜光铃兰跟前打量,"这玩意儿真能发光?"
"晚上自己看。"江述景夺过棉签,蘸了碘伏直接按在他伤口上。陆临殊"嘶"地抽气,却也没躲,两人呼吸交错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苦橙香混着花店的水汽。
"轻点儿江老师,"他龇牙咧嘴,"我这还要扛水带呢。"
江述景突然用棉签戳他喉结:"那别总往这儿凑。"
豆浆喝到一半时,隔壁书店小妹来借剪刀。看见陆临殊大咧咧坐在包装台上喝豆浆,惊得瞪圆眼睛:"陆哥今天没任务?"
"调休。"他晃了晃腿,运动鞋尖蹭到江述景挽起的裤脚,"来当免费劳力。"
小妹走后,江述景突然扔过来件围裙:"免费劳力?把这筐玫瑰处理了。"
深红色玫瑰还带着刺,陆临殊捏起一支端详:"怎么剪?"
"斜口四十五度,留三片叶子。"江述景示范给他看,手指灵活地绕过尖刺。
陆临殊学着他的动作,却还是被扎了下拇指。血珠冒出来的瞬间,江述景已经抓过他的手,含住了那点伤口。
温热的触感让陆临殊浑身僵住。
"这玫瑰刺有毒。"江述景松开他,神色如常地吐掉血丝,"上周刚到的品种,去洗洗?”
陆临殊盯着自己湿漉漉的指尖,喉咙发紧:"...你们卖花还搞生化武器?"
"没事死不了噢。"江述景转身去整理花架,后颈的蝴蝶胎记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剪刀"咔嚓"声突然变重。陆临殊闷头修玫瑰,直到手指被刺扎出七八个红点也没再吭声。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发困。陆临殊靠在储物间的纸箱堆里打盹,朦胧间听见风铃响,接着是江述景压低的声音:"...他睡着了。"
纸箱缝隙里,他看见周延站在柜台前,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正把一张烫金请柬推过来:"蜜月前的聚会,你带他一起来。"
江述景的指尖在请柬上停留片刻:"他可能没空。"
"述景。"周延突然叹气,"你明明..." 对他的情感早就变质了。
陆临殊故意踢翻了一个空花盆。
响动惊动了外面的人,等他揉着眼睛走出去时,周延已经离开了,只剩柜台上那张孤零零的请柬。江述景正在给向日葵剪根,下手比平时重,黄色花瓣簌簌落了一地。
"做噩梦了?"
江述景蹲下来帮他捡花瓣。
“没有。”
“但我做噩梦了。"江述景垂着眼睫,"梦见有人偷我花。"
"这梦准。"陆临殊突然从背后变出一支向日葵,别在他耳后,"刚偷的。"
金黄色的花瓣衬着江述景微微发红的耳尖,在阳光下像幅油画。陆临殊看得有点出神,直到对方把整筐向日葵塞进他怀里:"偷一罚百,把这些都处理了。"
黄昏时分下起太阳雨。陆临殊帮关完所有窗户,转身看见江述景站在水雾朦胧的玻璃门前,衬衫后背被雨水洇湿一小片。那道蝴蝶胎记透过布料显出轮廓,仿佛下一秒就要淋湿翅膀。
他突然想起今早那个短暂的触碰——江述景的嘴唇擦过他指尖的温度。
"我该归队了。"陆临殊抓起外套,雨汽混着花香涌进鼻腔。
江述景扔给他一把伞:"明天有批新到的蓝铃花。"
"知道,要学分类嘛。"陆临殊撑开伞,突然回头,"那什么...周延的聚会..."
"不去。"江述景低头整理账本,"要盘点库存。"
雨幕模糊了花店的轮廓。陆临殊走在巷子里,掌心的蓝色纹路微微发热。他想起江述景别在耳后的向日葵,想起含住他手指时颤动的睫毛,想起那句没说出口的"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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