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杭溪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点开齐风燃发来的语音，还是有种被她的叱骂声刺穿耳膜的感觉。
“什么完成一部分啊？也就是你说得好听，我看九成九都是你做的！赵正龙这人恶不恶心啊，太不要逼脸了！我说你可真够倒霉的，随便选个导师，给你整这么一出裙带关系。赵正龙也不知道避嫌，各种仗势欺人使唤你，让你一个本科生做他研究生的毕设。呵呵，干脆毕业证你替他领得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齐风燃的气愤，这是杭溪最欣赏她的地方，有自己的一套是非观，敢于仗义执言。
杭溪本科毕设选的导师是赵晋教授，也怪她事先没探听清楚，赵晋手下有他的侄子赵正龙。这货仗着背后有靠山，各种压榨导师手里其他几个本科生和研究生。杭溪作为最小的师妹，自然成了他最好拿捏、最好欺负的一个。
赵正龙固然可恶，但赵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作为才是助长这种风气的罪魁祸首，令人寒心。
学校，本该是这个社会相对纯净的一片天地。
杭溪深吸一口气，调适了一下心情，在这件事上她是天然劣势的，她所求不过是顺利毕业罢了，其他争端她不想去造。
杭溪hx：行啦燃燃，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就当练手了，业务熟练，以后也好找工作。
有风有火：屁！你自己在外面接商业活儿，岂不是更妙？又赚到了钱，又赚到了经验，这才叫练手。
林琦：燃燃，我发现你好会挖人伤疤。
有风有火：我怎么了？
林琦：道理杭杭都是懂的呀，可是谁叫我们没有背景，斗不过关系户呢。所以我们应该安慰杭杭，而不是继续刺激她。
有风有火：行啊你！胆儿大了哈，还教训起我来了。
杭溪看得哭笑不得，方才还在对她恨铁不成钢，谁知齐风燃这把火最后竟是烧到林琦那去了。
不过经两个室友这么一闹，杭溪被勾起了一些叛逆心理，将手中的活计搁置一边。
那是赵正龙的任务，而不是她的。
等大四上来，她也少不了自己的毕设要忙，如果赵正龙再这么无法无天下去，难保她不会予以反击，联合其他几个师兄师姐一起造反也未尝不可。
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杭溪心思一动，跑去了澹台江月的房间。
点了床头柜上的一盏台灯，澹台江月倚在床边看书，悄无声息地。
一绺碎发垂落颊畔，清冷的女子神情专注，只趁着翻页的动作轻轻将它拢于耳后。纵使灯光昏黄，也丝毫不能弱化她眉宇间的一缕雅致。
杭溪扶着门框，迟疑地顿了顿脚步，这画面太美，她不忍心破坏。
“想进来便进来吧。”澹台江月没有抬头，也对来者的气息足够熟悉。
“你又在看书啊？”杭溪自阴影中走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澹台江月还是保持着很多原来的习惯，即使她学会了如何使用电视机和手机，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她只会找一个角落静悄悄地看书。
不过嘛……
杭溪搓了搓下巴。
美人捧书而览的画面十分养眼就是了，她百看不腻。
待她走近，澹台江月合上书，轻挑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大概知道了，你为什么会喜欢。”
这话说得掐头去尾，杭溪没听明白。
但见澹台江月扬了扬手中的书本，她顿时烧红脸。
《夜夜**传》？？？
所以……
大师姐早也抱着书，晚也抱着书。
给了大师姐沉浸式阅读体验的竟然还是这本阴魂不散的小黄.书……
“你也觉得好看？”杭溪有些不敢置信，尤其这本同人文描述的内容还是大师姐恋慕的对象与其他女人酱酱酿酿，她不应该对此深恶痛绝么。
谁知澹台江月很诚实地点了头：“还不错，但也有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杭溪咬了咬嘴唇，搜肠刮肚。难道故事中对大师姐的描述有什么不妥贴？
这本书是她几年前看的了，凭着依稀的记忆，她细细想来，大师姐在书中的戏份很少，只有前期现身几次，后面堕入魔道那一通纠葛全被作者砍掉。毕竟游戏出了七部，但同人文作者要在有限的篇幅里尽可能放大主角间的互动，如大师姐这样不重要的配角大可忽略。
在杭溪心思流转之际，澹台江月却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我只是有些疑问，历史上季凌风和孟心宁真的如书中所写，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吗？”
“应、应该是吧。”
“那为什么孟心宁会和我一样，穿越时空来到未来呢？”
如果说，她在那个世界孤苦伶仃，无所凭依，失去了对尘世最后一点念想；那么孟心宁却是与她截然相反，她有爱人、有梦想，有所有美好的羁绊。
杭溪一脸惊诧：“你说什么，孟心宁也来了？你见过她？”
澹台江月眸中清明，似一束破空的光：“你不也见过么？马宥青，她是你的老师，但同样地，我认为她就是孟心宁。”
不、不是吧？
难道游戏美神一次性从《九霄清凌传》中捞了两个人出来？
可是她认识马老师明明超过一年了，在此之前，她从未将她与孟心宁联系在一块儿过。
一方面，无论多逼真的3D捏脸，与现实中人的相貌仍有差别，当初她能认出大师姐也是凭着对方与游戏中一模一样的服饰和妆容；另一方面，马老师不良于行，且一直戴着眼镜，发型也从游戏中精致的编发变成简单的披发或是马尾。
倘若大师姐没有提起，她永远也不会发现，但只要一经指点，细细联想，又确实很像这么回事儿。
杭溪一时惊疑难定，抬手狠狠搓了两下脸颊。大师姐的出现，一夕之间，令她周遭各种神秘因子浮潜，单凭她自己的力量无法参破。
也许小美知道点什么？
杭溪拼命在心中召唤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怅然若失。
“你不必太放心上，也未必就是我猜测的那样。”
“我只是在想……如果能找到你和她来到这里的某种共通的促成因素，你会希望回去吗？”
“不会。”澹台江月没有分毫犹豫。
杭溪为求心安地追问：“为什么呢？那里有你熟悉的一切。”
“熟悉的，也不一定需要。”澹台江月抬了抬唇角，饶有兴致地岔开话题，“倒是你。我看你本来就挺喜欢你马老师的，现在又知道对方可能是孟心宁。你希望她留下吧？”
杭溪抹了一把鬓边的汗，可别了，一个就够她头大了，她这不是二次元人物收容所啊！
……
稍晚时分，杭溪正伴着霞光哼着小曲洗刷碗盘，却被突然一声苍雄有力的吆喝吓得脚底一滑，差点把俏丽的小脸栽进水槽。
——啊，抱歉抱歉。好久不见，一时激动，忘记切换成你最爱的娇媚女声了。
杭溪用没沾到洗洁精的手背蹭了蹭落到鼻尖的发丝，没好气极了：
——我哪一口都不爱，你正常点说话就行，不过……你们这种游戏之神其实是无性别的吧？
——不是哦，人家是软萌的女孩子！
说这句话时，小美的确改用了娇憨小萝莉的声线，比前两种稍稍顺耳了那么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
——真的假的啊？
——切~爱信不信，你自己想想，我是男孩子的话，怎么可能容许你叫我小美呢！
杭溪一时哑然，谁知道他们这些当小神仙的，会不会因为过分无聊，滋生出一些特殊的癖好。
——你刚刚好像找过我？不过我有些其他事要办，不好意思哦~
其他事？
杭溪觉得这是个试探的好机会，问了小美是不是也曾把孟心宁带入现世，小美却一反常态，讳莫如深地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这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不能讲，还是一种变相的默认呢？
——臭丫头，早与你说过了，不必多虑，多虑伤身。你只管完成眼前的任务，其他人的事你不该管，也管不着。这不，最近一段放羊放够了吧？你也正好趁着快开学了赶紧收收心，开启第二个任务。
杭溪嘴角直抽抽，敢情给她一顿洗脑就是为了敦促她做任务。
她用一旁的洗碗布随意擦了擦手，划开手机屏幕，从熟悉的图标进去，第二条任务早已准备就绪。
[任务二：令澹台江月通过劳力付出，创造经济价值，赚取9999元，任务时限九十九天九时九分九秒]
杭溪：……
至于跟“九”这个数字过不去么……
——怎么样？上个任务你嫌难度太高，这次应你要求，降低了目标，延长了时间。相当于一个月赚三千，这工资水平在当今社会都快揭不开锅了，不过对于成长期的新手适当放宽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是不是很人性化？
然而杭溪眉毛一跳，并不领情，直指问题的核心：
——可是大师姐没有身份证，她怎么找到工作？
没错，澹台江月于这个世界还是个“黑户”，并将长期保持黑户状态，除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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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身份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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